謝家地處繁華之地,離西街不遠。
今日墨玄宸邀了京兆府尹曹全和京衛所指揮僉事袁奎一起出城,去檢視京郊湧來的那些難民,安頓城外巡防和施粥的事情,等忙碌回來時,墨玄宸便出言邀請二人去第一樓用飯。
馬車走到繁華街道上,曹全總覺得眼皮子跳得慌。
上一次眼皮跳的這麼厲害,還是他差點丟了官帽的時候。
外面豔陽高照,那火熱的太陽彷彿要將地面都烤出煙來。
曹全瞧了眼外頭人來人往的大街,伸手捂著眼皮突然說道:“墨世子,我突然想起府衙那頭還有些事情要辦,要不就不陪你和袁大人用飯了……”
“有什麼事情連吃頓飯的工夫都沒有?”
袁奎長得五大三粗,說起話來也十分爽利。
自打上次在大長公主府前跟墨玄宸不打不相識後,事後墨玄宸專程尋他致歉,又幫著他理順謝孟陽留下的那堆爛攤子,袁奎就跟墨玄宸關係好了起來。
見曹全突然要走,他伸手便拍了拍他肩膀笑著說道:
“知道你那京兆府中事忙,可再多的事情那也總得吃飯,再說這會兒熱的冒煙了,一頓飯也耽誤不了什麼。”
“可……”
“別可啊可了。”
袁奎朗笑著道,“我可是嘗過第一樓的酒水,要不是錢袋子太緊簡直恨不得能日日都泡在他們那酒缸子裡頭,往日那神仙醉喝不爽利,今天難得世子請客,又說能敞開了肚子喝酒,咱們可得去吃回大戶好好喝上一回,曹大人怎麼能錯過?”
曹全不好說他眼皮直跳,而且這位鎮南王世子心眼太黑,突然找上門來總覺得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他只訕笑:“我不怎麼愛喝酒。”
“那也別走,不喝酒總有旁的,再說咱們還得商量城外的事情。”
曹全被袁奎拉著掙脫不得,只能抬頭看向墨玄宸。
墨玄宸神色溫和:“近來京中安寧,最大的事情也不過就是城郊那些難民了,有京衛營和錦麟衛的人盯著,鬧不出大亂子,曹大人大可放心。”
“我……”
曹全被他說的一堵,他哪裡是不放心外頭,他是不放心眼前這人!
眼皮跳的更厲害了,曹全總覺得有事發生。
他正絞盡腦汁想著怎麼脫身,誰知道前行的馬車就突然急停了下來。
剛張嘴的曹全險些咬斷了自己舌頭,人也差點被甩了出去,好在袁奎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又抓著車邊才穩住了身形,人還沒坐穩呢,就聽到外頭趕車的下人喝問了一句“沒長眼嗎”,緊接著就聽到女子滿是驚懼的叫聲:“殺人了!!”
曹全心中一咯噔,條件反射看向墨玄宸。
墨玄宸卻彷彿沒留意到他目光,眉心輕皺:“朱祁,出什麼事了?”
“世子,有人攔車,身上好多血。”
車中三人都是愣住,袁奎厲聲道:“好大的膽子,青天白日的也敢行兇?”
他“唰”地拉開車簾,車中三人就見到馬車前跌倒的兩個婦人。
那兩人身上都是穿著華貴,上面卻染了血,其中一人更是頭破血流瞧著十分恐怖,而那人的容貌……
“謝夫人?”
曹全脫口而出。
袁奎也是認出了另外那個婦人:“是安遠伯夫人。”
三人連忙下了馬車。
“安遠伯夫人,謝夫人,你們這是怎麼了?”袁奎上前。
安遠伯夫人臉上有血,手腳發軟的一把抓住袁奎哭聲道:“殺人了,榮憲大長公主殺人了。”
轟——
周圍圍了不少人群,此時瞬間譁然,袁奎三人也變了臉色。
墨玄宸寒聲道:“你說大長公主殺人了,她殺了誰?”
“她……她……”
安遠伯夫人是真的被嚇住了,此時整個人簌簌發抖,連話都說不清楚。
旁邊謝夫人臉色慘白,混雜著腦袋上流淌的血液,整張臉上全是驚懼和害怕,跟安遠伯夫人彼此攙扶著時顫聲說道:“她殺了謝孟陽……”
她聲音發抖,
“四皇子跟鎮南王勾結,販賣朝廷禁物,大長公主替其遮掩,還有四皇子和她也早就知道大皇子鑿毀堤壩之事卻設局謀利,謝孟陽不願跟他們同流合汙,被大長公主所害,她還想要殺我們滅口。”
“袁大人快去救救我嫂嫂,我孃家的嫂嫂和侄兒還在謝家……”
“大長公主她瘋了,她瘋了!”
謝夫人神情慌亂說話有些顛三倒四,可到底還是將事情說的清楚,旁邊原本還慌亂的安遠伯夫人猛地扭頭看著她張嘴急道:“你…”
明明只是說和離的事情,怎麼會牽扯上四皇子和鎮南王府?!
謝夫人一把掐著她手腕哭聲道:“你別怕,他們會救我們的,陛下會救我們的…”
安遠伯夫人渾身僵住。
周圍那些圍觀的百姓早就因謝夫人的話變了臉色轟然大亂,墨玄宸和袁奎也是臉色冷沉。
曹全眼皮子跳得更厲害了,聽著謝夫人口中話那一瞬間臉都青了。
他媽的!!
他就知道沒好事!!!
……
袁奎三人帶人趕到謝家時,謝家已經亂成一團。
屋中狼藉一片,謝孟陽的屍體倒在床上瞪大了眼死不瞑目,而所有人都目睹了榮憲大長公主打死謝孟陽的事情,不僅僅是郭家幾人以及安遠伯夫人、謝夫人能夠作證,就連身為大長公主親生女兒的安謹縣主也披頭散髮滿臉怨恨,一口咬定是榮憲大長公主殺的人。
大長公主身份尊貴,袁奎和曹全都不敢動她,沒有皇帝聖諭也不敢將人鎖拿下獄,可謝夫人先前當街所說的話又牽扯太大,他們也不敢放人離開。
最後還是墨玄宸做主,命人將謝家主院騰了出來,把大長公主禁在其中。
“大長公主行兇殺人,又牽扯到鎮南王府和四皇子,此事我和袁大人、曹大人會盡快稟報陛下,陛下有所決斷之前,還請大長公主留在這裡。”
“墨玄宸,你們敢!!”
榮憲大長公主心慌至極。
殺了謝孟陽已經是意外之事,可墨玄宸口中的鎮南王府和四皇子更叫她坐立難安。
“本宮是當朝大長公主,你們無權關押本宮,本宮要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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