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沉聲說道:“你若不信,我敢跟你起誓,謝孟陽在京衛所時若真替我辦事,就叫我跟皇位無緣,這輩子都沒機會再坐上那個位置!”
這誓言對於一個野心勃勃的皇子來說,不可謂不狠毒。
墨玄宸顯然也被他這誓言驚著,隨即臉上懷疑釋去,神色也緩和了下來。
“殿下不必如此。”墨玄宸說道。
四皇子沉聲道:“我只是不想你誤解了我,我跟大哥之間利益衝突,他恐怕樂得看你我為敵,最好還能打得不可開交,可是有些事情沒做就是沒做,我也絕不會為了謝家去背那黑鍋。”
墨玄宸神色鬆緩:“我相信殿下。”
四皇子心頭一鬆。
墨玄宸就說道:“其實我本也不太相信大皇子的那些話,畢竟我跟殿下無冤無仇,您害我也沒什麼好處,況且謝家與您關係親近,您就算真想要害我性命也該找個不相識的人來,否則謝家出事無論是陛下還是我第一個都會懷疑您。”
“殿下怎會這麼蠢?”
四皇子:“……”
有被內涵到。
他其實也有些後悔當日聽了母后的話,去讓謝翾幹這些事情,要是換個人動手就算墨玄宸逃出生天他也不至於落到這般窘境。
四皇子心裡頭懊悔,面上卻不露分毫,反而頗為認同地說道:“就是這個理。”
墨玄宸皺眉說道:“只不過謝翾總不會無緣無故針對阿錦和宋家,我總覺得謝家這事蹊蹺。”
“不瞞殿下說,當日在文遠侯府中我與阿錦一同被人下了藥,我那邊是我二叔的人渾水摸魚想要毀了我,可是阿錦那邊卻是謝翾攛掇著宋家三姑娘動的手,這事情好像從頭到尾都是衝著阿錦去的。”
“阿錦家世簡單,父母又已亡故,入京也才不過數月而已,按理說她不可能招惹了謝家,謝家這般算計害她到底是為著什麼?”
四皇子聽著墨玄宸的話不僅沒緊張,反而真正放鬆了下來。
墨玄宸要是半句不提謝家謀算,他才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糊弄他想要讓他放鬆警惕,可他主動提起謝家算計雲錦初,甚至還將文遠侯府那一日的“真相”也告訴了他,顯然墨玄宸是已經信了他了。
四皇子說道:“還有這回事?”
墨玄宸看著他:“殿下那日探望謝翾時,可曾從他嘴裡知道些什麼?”
四皇子搖搖頭:“沒有,我問他跟宋家的事情,他什麼都不肯說,不過我讓人跟他身邊的人打聽過,說謝翾先前有段時間神出鬼沒的,暗中不知道跟什麼人接觸,而且他突然針對世子妃應該是衝著宋家去的。”
“宋家?”
“宋尚書管著戶部,本就是朝中不少人的眼中釘,想要取而代之的更是比比皆是,說不準是有人想要藉著宋三姑娘和世子妃這事讓宋尚書難堪,更或者是有別的打算。”
“殿下的意思是,謝翾被人當了刀?”
“估計是。”
墨玄宸臉色不好:“那殿下覺得會是誰?”
四皇子張嘴就想說是大皇子他們,有心把謝家的事往他們身上引,可話到了嘴邊又想起這事不能做的太明顯,他只能改口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想要對付宋尚書,左不過就是為著戶部那點權勢。”
“有可能是想要晉升將宋尚書取而代之的,也有可能是想要把戶部納為己用覺得宋尚書礙眼的,具體是誰一時間也猜不準。”
半真半假攙著說完之後,見墨玄宸若有所思。
四皇子說道:“不過說到底這事兒也過去了,謝家倒了大黴,就連大長公主也在你這吃了虧,甭管是誰想要對付宋家終究沒討得了好。”
“你今兒個大喜,就別想這些晦氣事情了,等回頭有機會我替你好好查查,或者找機會問問謝孟陽,他吃了大虧總不能還將背地裡的人藏著,回頭叫他開了口,總能將暗地裡那罪魁找出來。”
墨玄宸聞言連忙:“多謝殿下。”
四皇子拍了拍他肩膀:“謝什麼,你進京多年,又時常出入宮中,若不是往年你身子病弱我早就想跟你結交了,如今也不算晚。我是真將你當成了朋友才與你推心置腹,換個人你看我會不會搭理他。”
墨玄宸聞言頓時笑起來。
四皇子今夜目的達成,想要招攬墨玄宸也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眼見著天色已晚,他笑著說道:“行了,天都這麼晚了,那新娘子怕都等急了,我就不耽誤你。”
“我送殿下出去……”
“別送了,又不是不認路。”
四皇子擺擺手轉身就想走,墨玄宸突然開口:“殿下。”
“嗯?”四皇子回頭。
墨玄宸遲疑了下說道:“京中已經連續月餘大雨,陵江那邊恐會決堤。”
四皇子愣了下,隨即臉色瞬變。
“殿下既對我推心置腹,我也不瞞著殿下。”
墨玄宸朝著身旁看了眼,見四下無人才壓低了聲音,
“前幾日我讓人去查馬場遇襲的事情,途徑城外陵江支脈河道,發現好些地方都水位上漲,不少地方田地蓄水已淹沒邊堤,我怕出事便讓人順著河道往南打聽,那邊也雨水連綿下了好幾個月了。”
“陵江下游蓄洪能力如何殿下應該知道,雖說工部年年駐堤,可實則朝中銀錢有多少落於實處您也知曉,往年雨水偏少無人察覺便也罷了,可若是今年當真因為雨水太多陵江決堤,那工部……”
墨玄宸並未說的太多,可四皇子臉色已經極為難看。
墨玄宸對著他低聲道:“早前我曾見殿下與工部的莫尚書走的近,此事還是要早些提醒,萬一真生了水患,莫尚書逃不過,殿下恐也會受了牽連。”
四皇子心中狂跳:“此事當真?”
墨玄宸道:“殿下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
“我在京中的處境你也知道,要不是看殿下方才與我誠心,我也不會多管閒事與你提這些。”
四皇子心都提了起來。
他原只不過是想要作戲取信墨玄宸,好能想辦法拉攏他,可萬沒想到居然會得了這般訊息。
四皇子眉宇間滿是陰霾,朝著墨玄宸沉聲道:“此事多謝墨世子提醒,我這就讓人去查。”
墨玄宸叮囑了句:“殿下若要派人須得小心些,你顧全黎民蒼生,可旁人未必。”
四皇子臉一變,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
他不想自己的人出事,自然會提醒工部尚書提前應對,不管是修堤壩還是防著決堤,可如大皇子他們卻未必,要是他們也察覺了此事趁機在陵江堤壩上做些手腳,一旦洪澇決堤,就能輕易換掉工部主事的人,斬他一條臂膀。
四皇子沉聲道:“我知道了。”
四皇子匆匆帶著人離開,哪還有半點來時閒適。
惠王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墨玄宸身旁,站在抄手遊廊下望著四皇子離開的方向輕飄飄地說道:“他這是把你當傻子了,竟真以為幾句話就能哄得你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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