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貧道玄都!
齊無惑見那僧人神色溫和,看模樣約莫不過是三十歲出頭而已,但是神色澄澈而安寧,像是個年少的僧人,可一雙眼睛卻是平淡無波,彷彿已經見慣了世間諸多繁華,只是溫和地和少年道人打了個招呼,就轉過身去,看著花樓。
齊無惑離開了,在路上的時候還聽到有人在談笑著今日的怪事。
怪也,怪也,和尚在青樓前面堵了個窮酸算命的。
算命的叫罵。
那和尚也不聽,也就在那裡坐著打坐參禪。
奇也,奇也,牆內鴛鴦笑,牆外僧人閉目坐;牆內鴛鴦叫,牆外大師轉串珠。
算命的身上沒有錢。
只得跳窗跑。
那和尚拔腿便去追。
世上真頗多奇怪事也。
少年道人禁不住微微笑著,想著縱然是這些顯而易見非同尋常的人,落入了這人世裡面一打滾,便也是滿身的紅塵味道,倒是可親起來,想想看,若是他們本相來此,定然不能如此無拘無束,衝著城樓六層飛簷下面的椒圖和嘲風揮了揮手,少年人踏著月色離開。
回到了短暫棲身的家中,看到那一顆鳥蛋上面的藥液已經微微乾涸了。
卻也不知道這一顆鳥蛋是個什麼來路,不知道雲琴在天上的上清藏書閣裡面有沒有找到介紹的典籍?若是知道是什麼品類的話,那養起來就要簡單許多了,齊無惑伸出手指觸碰著這一顆鳥蛋,感受到了薄薄蛋殼內部的性靈活動,微微露出笑意。
而後收拾了東西,將明日玄壇需要的材料都分門別類地收拾好。
開爐煉丹。
是夜煉丹之後,便盤坐在床上,一邊啃著不小心買來的桃花酥,一邊在腦海中翻閱著《混元劍典》,嘗試慢慢地理解《七竅玲瓏劍心篇》,並且將其重新編撰改為一篇,雖然沒有什麼修行劍氣之功效,卻可令皮膚細膩,體態暖陽如玉的奇門功法。
對於齊無惑來說,這很有一種玩鬧般的樂趣。
只是若想要改編出來的話,那他自己也必須要先把這些‘副作用’學會。
一直到夜間,打坐一個時辰之後,方才入睡。
第二日則仍舊沉迷於功法的鑽研,和神通的思考,到了約定好的時間,這才在屋子裡面擺好了法壇,雖是神色平和,卻多少仍舊有些忐忑地等待著。
………………
鶴連山上。
巡河鎮的福德土地正神陶太公撫須,此刻可謂是‘全副武裝’,穿得也就只比之前偶得一次,前往【蕊珠宮】中,遙敬拜后土皇地祇娘娘時差了些,一側是如鹿靈,黃精,猴兒等山中的精怪們,另外一側則是駱一真和申洪學這兩個,原本就和猛虎山神關係不錯的地祇。
鹿靈滿臉期待,黃精直接坐在了鹿靈的頭頂,道:“有訊息了嘛!”
“我今天就要化形咯!”
“然後要一塊點心!”
駱一真則是失笑看著這山間靈性,而後提著酒,灑脫道:“陶太公今日,氣色不錯。”
陶太公瞅了一眼酒壺,撫須正色道:
“我已戒酒。”
他徐徐道:“只覺得天地之間,一片清明,萬物萬法都變得清晰了,想起了往日那樣頹唐時光,心中也甚是懊悔。”
只聽得這句話,申洪學就已禁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駱一真失笑,而後見到老爺子著惱了,馬上拉回來了話題,道:
“不過,沒有想到,齊道友竟然有這樣的手段,可以跨越千山萬水,將丹藥送回來,更可託夢,啊,不過這終究是有些不可思議,老太公,你莫不是吃多了酒,醉了做夢夢到了的事情吧?”
這一次陶太公卻沒有反駁,只是想到那寶誥。
下意識抬手撫摸心臟,慨然長嘆:
“我倒是希望只是個夢啊。”
“時候到了。”
“爾等且看好。”
老太公往前數步,起了玄壇,清香,而後請法鼓。
鼓聲二十四。
於是駱一真和申洪學齊齊變色。
旋即口出寶誥。
兩人面色更是驟變。
瞠目結舌。
讓斜眼瞅著他們的陶太公,心中不由暗爽。
爾等也有今日。
腳下禹步都越發暢快,口中寶誥,則越是洪亮。
倒像是有了這寶誥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似的。
………………
齊無惑隱隱聽到了自己的寶誥,感覺到了指向自己的那一句句雲篆,微微撥出口氣,也啟玄壇,而後按照那《玄壇原典》的方法,起了法決,旋即一指那準備好的丹藥,只覺得心神性靈都放空,而山神符印則是驟然大亮。
齊無惑的一點性靈竟是順著這地祇的地脈,裹挾了丹藥而去。
他忽而隱隱明悟。
這玄壇法門的核心,並非是施法。
而是借用力量。
難怪要起法壇……
少年道人感覺到了一股,極為宏大的,溫和的地脈力量,和它比起來,自己的一縷神念不過如同一滴落入了江河當中的水,他曾經在鶴連山之中,感悟到了鶴連山的地脈力量,當時覺得無比的宏大,但是此刻的回憶,和這般宏達恢宏的地脈氣息比起來,簡直微弱。
這是誰的力量?
齊無惑心底閃過一絲疑惑,他的一縷神念包裹著丹藥,只是剎那就跨越千萬裡距離,將這丹藥放在了陶太公的法壇那邊,做到了這樣以他原本的實力決計無法完成的事情,本來還想要說些話,但是他是借力而來的,就彷彿是弓弦被拉緊,拉滿,只稍微一鬆神,就要被【彈回去】。
卻說鶴連山下,果然見到地氣流轉,丹藥卻已出現。
如自那貫連大地山川的地氣送出,陶太公已是極自傲,指著那些丹藥,撫須,笑意都有些遮掩不住了,道:“來,瞧瞧,瞧瞧,這是有假的嗎?!”
“看看這丹藥的成色,瞧瞧這法門,這除去了這鶴連山的山神無惑,還能是誰呢?”
駱一真瞠目結舌,只得苦笑:“這,才一年啊。”
“我還記得一年前他不過只是個養元氣和元精的少年人。”
“現在怎麼有這樣的手段了?”
“申兄,你說句話?”
五短身材的申洪學嘴角抽了抽。
下意識按了按心口,而後想了想,仍舊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哼。”
“不就是一年時間修行出寶誥嗎?”
“天地廣大,就他是天才了?他怎麼不和道祖那一脈的天才比?”
“駱一真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無妨,還行,心臟還撐得住。”
陶太公心情舒爽。
只是黃精懊惱:“還沒有回來啊,我都準備要化形了呢?”它的周身環繞一股澄澈的清氣,朦朦朧朧已要化作一個童子大小般的模樣,只隱隱約約可見道眉清目秀,旋即又身子一斂,又硬生生地收斂了回來,重新變回了一個小人兒。
而後雙臂環繞坐在鹿靈的頭頂,背對著諸地祇土地生悶氣。
於是眾地祇便紛紛安慰他。
又將諸靈丹分了,駱一真感慨道:
“當年那少年人,真的如此修為了啊,是值得祝賀的事情。”
“陶太公,這樣開心的事情,要不然喝一杯?”
陶太公沉默了一會兒,咳嗽一聲,道:“也是,這樣大的好事情,可不是輕易可以遇到的。”
“那就喝一杯?”
“喝一杯。”
“對對,就一杯,一杯。哈哈,同去,同去!”
……………………
在放下丹藥後,少年道人的一縷性靈神念,重又裹挾入了磅礴的地脈裡面。
只有如一滴水,落入了浩蕩的大世裡面,在穿行於地脈的時候,其性靈卻是看到一層巨大無比的門戶,堂堂皇皇,竟然是彷彿有如天高一般,就存在於這地脈力量之中,上面還有一個個玄妙無比的文字,其繁複無比,妙不可言,少年道人根本認不得。
旋即有一道寬宏溫暖的力量出現,有女子溫雅聲音,訝異笑道:
“二十四通法鼓,三柱清香引路,我還說是哪位真君呢?”
“這般大的排場。”
“卻是個小傢伙。”
“噫,我【地祇】一脈裡面,什麼時候也出了這樣一個天賦悟性橫溢,卻又膽大包天的小傢伙呢?”這聲音似是察覺到了少年道人身上的地祇印璽,於是並未動怒,反倒是笑意裡面帶著些勉勵,旋即似有一根手指伸出,輕輕在少年道人的額頭彈了一下。
“真是,不乖哦。”
齊無惑的性靈一瞬間加速回去了。
“嘶呼——”
院子裡面,少年道人後退了一步。
伸出手摸了摸額頭。
少年道人沉靜思索。
想了想,還是取出鏡子照了照,起了一個小小的包包。
“不是錯覺啊……”
“真的被彈了腦瓜崩。”
……………………
丹陽天宮。
上清【籍師】丹陽妙化天君撫須。
諸多弟子們,也已經在此地施展神通,尋找了上清弟子的籍貫許久,仍舊是沒有能找到那個兩度閃過去的名字,於是上清籍師天君,又將那正在上清藏書閣的上清【經師】青陽妙道天君,以及上清【度師】,茂元景偉紫陽妙感天君都拉了來。
三位天君耗費一夜功夫,總算是在蛛絲馬跡裡面找到些東西。
虛空之中,一絲絲一縷縷的金色流光匯聚起來,最終化作了一行文字。
青陽妙道天君撫須,看著這一行文字,忍不住讚歎道:
“【陰陽為炭兮,造化為工】”
“【天地為爐兮,萬物為銅】”
“好,好啊,能寫出這一番話語來,可謂是得了我上清一脈的核心【心決要傳】,這比起什麼修行法決都要更來得難得。”
“哪怕是有真君作為老師指點,能夠自悟出來,也是極為難得了。”
“果然有資格成為靈寶大天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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