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尊神!太古天庭的執掌者,締造者,那浩瀚一戰之前無可指摘的至高唯一之神,此刻就這樣出現在了佛國之中,出現在了阿彌陀佛的面前,亦如他記憶之中那樣,浩瀚蒼茫,漠然俯瞰萬物。
阿彌陀佛曾經參與那一戰。
認得出這位古老之神,曾經見證過那無可匹敵的威能。
所以此刻,方才如此驚怖,如此恐懼。
玉皇重傷,真武現世,四御離散!
這個時候,太古天帝太一重現於此,這一件件事情累積在了一起,竟然有一種讓阿彌陀佛感覺到頭皮發麻的感覺,隱隱驚懼——
他為何在此!
他為何會來此?!
佛祖殘留神念開口了,難道說,是佛祖他和這位太古天神有什麼約定嗎?!
阿彌陀佛心中驚懼,不敢阻攔在太一的面前,而太一負手而立,平靜注視著前面,在齊無惑此刻的神魂眼前,佛光逸散流轉,世界彷彿分為了兩個,一個是真實存在的世界,另外一個是彷彿樹蔭下陰影般的世界。
風吹拂而過,菩提樹樹葉微微晃動,連帶著下面的樹陰也或明或暗。
明亮時空無一人。
黯淡時卻有佛祖盤坐在那裡。
齊無惑心中亦有疑惑,亦有不解,只是面上卻是平和,只是安靜和那佛祖對視,這一幕相見,也唯有菩提樹旁邊的老佛親眼所見,而那佛祖微笑嘆息,起手結下一法印,不言語,道人心中卻有一聲嘆息慨嘆,迴盪不休。
“你,不是他。”
不是他。
不是……
他!
?!!!!
齊無惑眼底閃過一絲漣漪,無比銳氣和根基本能運轉,一身磅礴劍氣沖天而起,剎那之間就已經將那一道聲音和佛光都斬斷了,兩股力量瞬間衝擊,西天佛國清淨琉璃之地猛然晃動,如起波濤無量!
轟!!!
這數個劫紀之中,早已經生長成為大片樹林的菩提樹齊齊劇烈晃動起來,如同有大風暴席捲,菩提樹落下葉子,在風中蕭瑟盤旋,極盡秋冬蕭瑟之景,阿彌陀佛站立不穩,險些坐在地上,睜開眼睛卻是不見了那位太一尊神。
也不見了菩提樹下,盤膝而坐的佛祖身影。
唯獨風聲蕭瑟,樹葉摩擦發出的細碎聲音連綿不絕,蔓延至於極遙遠之處,阿彌陀佛怔怔失神,奔赴過去,口中高呼佛祖,師尊,可是菩提樹下什麼都沒有,沒有方才的僧人,沒有含笑的聲音。
已經是滿臉皺紋的阿彌陀佛悵然若失。
“老師……”
阿彌陀佛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在這一顆最古老的菩提樹下抬起頭。
如同過去在這裡頓悟佛法,講述真靈的那位智者一樣,抬起頭,看到天空,大地,看到山巒起伏,看到雲在流動,看到金色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裡面灑落下來,落在身上,形成了斑駁的光斑。
他看到那一顆孕育了數個劫紀不知道多少歲月的菩提子。
上面有了金色的流光。
菩提樹啟迪佛法。
諸佛菩薩們論法論道,又會反向哺育這一棵菩提樹,滋潤其生長,讓其逐漸有枝有葉,逐漸開花結果,長出了一顆菩提子,而這菩提子又沐浴了數個劫紀,無數歲月,佛脈無數菩薩羅漢乃至於佛的論道,這才將要成熟。
卻又將來未來,如來。
保持這種似乎要成熟卻又似乎永不成熟的狀態已經有數千年。
阿彌陀佛的神色緩緩凝固了。
這一顆菩提子。
成熟了?!
為何,為何?!
難道說,是他……!!!
………………
齊無惑卻不知道那菩提樹的異變,不知道那一顆數個劫紀孕育而出的菩提子,在自己前往佛國一次之後,竟然隱隱然有了即將成熟的姿態。
他只是感覺到了那佛祖留下的神韻竟然如此磅礴浩瀚。
剛剛一次交鋒,道人依仗著自身龐大根基,絲毫不曾落入下風,但是他自己雖然不落下風,那一座金蓮卻是似乎支撐不住他和那佛祖神韻之間的衝擊,道人眼前閃過蓮花崩碎的畫面,微微抬眸,只好暫且收了氣機。
右手垂落,並指如劍。
只一抬手,就已經是蔚然氣魄展開。
劫劍五——截!
虛空之中,似乎有無數劍鳴,彷彿有千百名劍仙齊齊彈劍而歌,劍氣化作洪流一般,沖天而起,只一瞬間和那佛光交錯而過,截劍霸道,似乎斬下了什麼東西,道人袖袍一掃,袖裡乾坤神通直接將此物攝取而去。
龐大神韻順勢而退,已經是藉由這一座金色蓮花的法寶,重新回到了天庭。
眼前殘留有佛光,蔓延綿延開來的菩提樹,還有那菩提樹下的青年。
這一副畫面凝固,旋即上面浮現出了漣漪,似乎是到了某個極限,畫面破碎,化作了一枚一枚金色的蓮花瓣,次第飄落下來,在飄落下來的時候,就已經自虛空之中崩解開來,化作了絲絲縷縷的金色流光,消失不見。
眼前的一幕化作虛無。
道人眼前仍舊只是這一朵佛蓮,佛蓮緩緩旋轉其中蘊含著的佛門神韻似乎已經消耗了太多,故而此刻漸漸收斂起來,最終自一巨大無比展開盛放的金色蓮花,越變越小,越變越小,落到齊無惑的掌心之中。
齊無惑回憶剛剛所見,撥出一口濁氣,自語道:“這是……”
“太古之年,佛祖的東西?”
“那個時代的佛祖,是什麼境界?是御尊,還是說……”
齊無惑頓了頓。
佛祖未必在那個年代就走到了御尊的境界,在最初的時代裡面,先天最為完美的神靈也就只是現在的帝品,而超越先天完美才是大品,哪怕是祝融,共工這些存在也就只是大品而已。
佛祖自是高渺無比,卻終究是礙於時代的限制。
齊無惑回憶剛剛和自己交鋒的存在展現出來的威能,回憶那純粹醇厚的佛光,道:“大品之上,停留在選擇御尊的掌控駕馭和清的超脫離去之間的境界上。”
“也就是說,單純的境界上,和我現在類似。”
“但是在這個境界上的積累,比起現在的我更為深厚許多。”
“不過,只是境界抵達或者接近了御尊這個層次,哪怕是自身身死,隕落,亦或者說陷入寂滅涅槃之類的狀態,都可以在塵世當中留下自己的意志痕跡嗎?”
他看著掌心之中,金色華光隱隱黯淡,隱隱然有些斑駁的金色蓮花,思考此物為何會在司法大天尊的密藏之中:“所以說,司法他難道說是打算,在取代了玉皇之後,還要取代佛祖……”
“徹徹底底的將自身的意志貫徹於天地各界當中,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法】?”
道人一時無言,其他且先不說,只是這個目標,確確實實足夠地巨大。
佛祖金蓮嗎?
司法的野望如此之大,但是他到底是有沒有去了解一下自己的敵人到底是有多麼可怕?
齊無惑回憶剛剛佛祖所說的‘你來了’
還有‘你不是他’這兩句話。
神色微有沉凝,根據各方面的記錄,佛祖早在太古時代那諸多爭鬥開始之前就已經寂滅了,但是會對‘太一’說出伱來了,又能夠清晰辨認出,泰一功體和太一的權能之下是齊無惑而非太古之神。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出手讓道人離開。
毫無疑問,佛祖當年和太一是有著某種約定。
“是什麼約定……,是太一的歸來,還是說佛祖的復甦。”
“如果我沒有鉗制勝過太一的話,如果說此刻甦醒的太一界的魂魄的話,是不是一切都會按照他們原本的計劃去走?”
齊無惑沉凝,他袖袍一掃,將那金色蓮花收了起來,而後右手微微抬起,手中握著一枚金色的蓮子,這蓮子是自他跨越無數空間,和佛祖殘留神韻交鋒一招之後,出現在他手中的。
或者說是被他以劍道截斷之物,此刻化作了蓮子模樣。
此物落在齊無惑的掌心之中,自然而然地散開來,化作了絲絲縷縷的氣息,道人沒有去汲取這精純的佛門神意,只是卻可以清晰感應到這一股氣息的層次——
【御清之氣】。
道人張開手掌,任由這氣息在掌心盤旋,刺激他自身的御之氣變化,自身御之炁的提升和運轉,比起往日似乎稍微快了一絲。
太古時代另外一位走到了同樣道路和位置上的先行者。
佛陀和太一的約定。
諸般事情皆在腦海中流淌而過。
看起來,之後不得不去一趟佛國了。
……………………
齊無惑將這十二品金蓮收了起來,最後看向了那一卷書卷——事實上,這金色蓮花之上蘊含著的隱秘,已經遠遠超過齊無惑之前來此抄家的預料,他心裡面下意識地覺得,不會再有什麼事情會攪動他的心神。
只是當他開啟這一卷書卷的時候,還是被裡面的內容給震了一下。
那是一卷書卷,其實,是對於過往許多大事的記錄。
司法似乎是將這些事情寫於此地,以免忘記;以及在他還弱小的時候,把自己參與的危險事情都寫下來,可以在某些特殊情況下作為保護自己的證據,後來慢慢的,伴隨著自己的修為越來越高,也伴隨著參與的事情越來越大。
他已經不必要因為擔心同伴翻臉而需要記錄這些東西作為證據了。
但是這個綿延了許多年的習慣還是一直留了下來。
齊無惑在這裡面,找到了非常詳細的【以我心代天心】的內容,從佈局到動機都寫得極為詳實,足以瞬間將司法大天尊的名號給壓下去,徹底地把天樞院打倒,把某些希望藉助為司法天尊翻名的法子來打壓真武,挑戰玉皇權位的路子徹底堵死。
“這個,霄玉倒是會喜歡。”
齊無惑頓了頓,想到之前的那個推測,想了想,神念一動。
這一卷書卷以驚人的速度朝著前面翻卷起來,很快地停留在了記錄著太初之年諸多事情的那些頁數,裡面有寫著當年昊天如何救助他的事情,有寫著當年征戰的事情,以及許多神通的領悟。
齊無惑一頁一頁往後面翻,動作微微一頓,看到一行行文字。
【吾又升遷,為昊天名下的九天金闕巡查使者,其實就只是巡查人間界四方,媧皇掃除群邪,總也有些邪祟兇厲捲土重來,罷了,念在媧皇於我尚且不錯的份上,卻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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