媧皇娘娘身處於太一之界的困境之中,這一年多來,齊無惑自身掌控太一之元,業已初有成效,約莫也已經足以將稍做嘗試,伏羲雖是恣意隨性,可事關於此,仍是鄭重,散去了臉上的戲弄之意。
只是搖了搖頭,窺見這下方之事態,淡淡道:“當年那正自氣運鼎盛的人皇,大機率也沒有想到,因為他的舉動而流離失所的難民裡面,會出現了你這樣的人吧。”
“他日之事,今日之事。”
“一飲一啄,俱為因果。”
伏羲轉身,踱步徐行而去。
對於後面之事,也只當做一個樂子,看過了便是,已不復在意。
救回媧皇,需提前先做準備,開啟陣法,運轉太一之元,調動自身之氣,非一日兩日所可以成就,齊無惑和伏羲皆已調息至最完美的狀態,方才開始動手——
羲皇盤膝坐於守藏室之前,垂眸落子,一點流光逸散。
整個神武國都城都被籠罩在了龐大無比的陣法之下。
而人行走於其上,談笑自如,渾然不覺,那種磅礴的人道氣運被短暫地控制住,化作了一重重陣法,於上古之時,太極羲皇大帝的實力究竟有多高,並不為人所知。
若是猝然臨戰的話,北帝南極穩勝過他。
可若是這一場戰鬥在伏羲的推斷和預料之中的話,那麼北極可勝。
但是當交鋒和作戰的環境都是伏羲提前準備好的話。
那麼羲皇的優勢將會直接拉到最高。
於御清之中,亦屬於絕對最上之境界。
現在此人間都城,幾乎已經化作了伏羲自己的場地,陣法流轉,奇門不絕,最終全部加持在了齊無惑的身上,有此等加持,又有泰一功體於這一年時間內的蛻變,輕而易舉地來到了太一之界內的最深處。
亦如先前一般,抖手以【玉真執御開天真符】劈開了一道裂隙。
而後立刻便帶著媧皇往外面離開,踏出了裂隙,心下一鬆,只是在踏出裂隙的那一瞬間,道人感知到了一股玄奇的意識,這意識蒼茫古老,只是稍微出現,就已經是如同浪潮一般,洶湧磅礴,更兼偉力。
整個太一之界都劇烈無比地晃動起來!
彷彿有自己的意識一般,朝著裂隙所在的方位撲過來。
而它們的目標,並非是媧皇,而是齊無惑!
伏羲?!!
道人的瞳孔瞬間收縮,本能動作,抖手送出一股柔和之勁氣,將媧皇的元神送出了這裂隙之中,自身則是迴轉,雙臂交錯,自身的修為和元炁猛烈的震盪起來,化作了一道道磅礴之炁,籠罩周身。
抬手劈斬。
【玉真執御開天真符】!
轟!!!!
那撲殺而來的無邊漣漪如同是海浪一般地在道人的面前分裂開來,露出一片坦途,漣漪朝著四方逸散,如同浪潮一般漸漸遠去也漸漸地平復下來,逐漸歸於無言的寧靜擋住。
齊無惑眼前也已經換了一副模樣。
不再是那幽深無光的太一之界,也不再是那種處處充斥著混亂的大道漣漪的湮滅感覺,周圍唯一片光明,綿延不絕,隱隱然有一種,站在了世界和萬物最根本之處的感覺。
齊無惑‘眼前’,似乎可以看到一道巨大的身影。
無量高,無量光,恢弘,漠然。
齊無惑瞬間認出了這身影的來歷!
他曾經見到過這位存在,在和太一交鋒的那段時間,在真正證道泰一功體之前,曾經窺見過一剎那,蒼茫,古老,漠然大觀,俯瞰萬物蒼茫,沒有哪怕一絲絲的漣漪。
這是一,是最古,是最近乎於道的狀態。
亦是真正的【太】【一】。
或者說,太一自稱最為近乎於道的存在,卻有其自身的秉性和情緒,和道不符,恐怕只是【一】的化身,而眼前的所在,才是在神話和道藏之中的那個【一】。
御的位格……
吞了太一之元……
伏羲……
去年開始準備時候的一句句話浮現心頭。
齊無惑心底裡面忽而明白了,哪怕是他自己的反應,或許都在伏羲的預料之中,伏羲故意讓齊無惑吞了這一絲絲力量,就是為了讓齊無惑‘見到’這個存在。
“果然,伏羲的話,哪怕是連一個字都不能夠信!”
“我還是太年輕了,被他誘導了……”
“這個時候,不是順著他的話說下去,而是應該直接動手掀桌。”
道人澄澈無暇的道心,都不由的浮現出了一絲絲懊惱。
突然就明白,為什麼以自己的老師那樣的從容不迫,以北極紫微大帝的嚴厲冷峻,都會對伏羲如此戒備,自己面對的還是媧皇有出現之機的伏羲,比起他們當時面對的伏羲,簡直可以說是完全純良無害的版本。
類比的話,當年伏羲的危險性和癲狂程度,差不多比起現在的齊無惑和修道之前的齊無惑之間的差距,還要巨大。
以媧皇之名!
貧道出去了,一定要你清淨清淨!
齊無惑咬牙切齒,悶哼一聲,感覺到自己的額頭劇痛。
神魂之內出現了一絲絲漣漪,自己的記憶開始竟然有些模糊的變化趨勢。
這無有情眾生之情,也無私情和其餘諸情緒的【一】,就如吞了異物一樣,自然而然,不帶有絲毫惡意地去【同化】齊無惑,此乃是最為接近本源大道的存在。
在同化齊無惑的同時,道人也感覺到泰一功體有所反應。
“大道無情,運轉日月?”
道人身邊磅礴神意匯聚,袖袍一掃,劍氣沖天。
【截劍一】!
磅礴劍炁,以上清靈寶天尊之道為基礎,繁衍變化出了自己的抉擇。
此岸彼岸。
唯此一劍,截斷中流!
洶湧磅礴,劍韻不滅,直接在身前攔截。
以脫胎於上清靈寶大天尊的手段,短暫抵抗住了這磅礴無比的吞噬同化之力,因為曾經有過御境感悟,齊無惑對於諸多神通的領悟境界,都已臻至於最高層次,但是這並非是長久之道,直面大道本源,卻是危機巨大。
齊無惑覺得,自己如同走在鋼絲之上。
又如波濤洶湧,自己踏一葉扁舟,行於海上,不知何時,便要傾覆。
唯凝神貫注,苦苦支撐,尋找破解之道。
正在這個時候,一隻手掌無視了此地這似乎可吞噬萬物的神韻,輕描淡寫地拍在齊無惑肩膀上,旋即有含笑的聲音優哉遊哉地響起,道:
“不錯嘛,外甥。”
!!!
道人身子微頓,視線橫掃,看到一身青衫的伏羲站在自己的身旁,噙著笑意玩味,道:“還這麼鎮定,當真是無愧於太上一脈的手段,我還以為你現在肯定要屁滾尿流地喊舅父救我了呢。”
齊無惑眼睛微抬。
周身劍炁沖天。
道人反手一劍就要劈斬下來。
青衫男子便是連連擺手大笑道:“冷靜一點,我說了,我可是伱的親舅父,怎麼可能會坑你的?!”伏羲抬起手,道人肩膀上已有了一道痕跡,旋即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量落在了道人身上。
轟!!!
周圍一道道流光匯聚,縱橫交錯,化作了一無比巨大的大陣,陰陽流轉,齊無惑和伏羲都被籠罩在這大陣之上。
將周圍的大道流轉壓制住。
讓齊無惑不再承受【一】之同化的危機。
齊無惑看著眼前的青衫男子,實在不知道他所作所為究竟是為了什麼,又是以什麼作為動機,道:“若是你又下手呢?”
青衫男子放聲大笑:“怎麼可能?!”
道人言簡意賅:
“你以娘娘的名義起誓。”
青衫男子無言。
遲疑了下,他打了個商量似的道:
“后土娘娘可以嗎?”
齊無惑提起劍。
青衫男子放聲大笑:“只是玩笑耳,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旋即當真伸出手來,指著天空,如是言道:“以阿媧的名義起誓,我若是此次在挖坑害你,便讓阿媧此生此世,再不理我,也不會看我一眼,這樣可以了吧?”
“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你若是要讓我起誓說要是反悔,就讓阿媧繼續被困的話,吾會一腳把你踹下去的。”
“無論什麼情況,我皆不會以阿媧的安危作為賭約。”
青衫男子的神色溫和許多。
而且也輕鬆許多。
齊無惑注意到了這青衫男子似乎和外在不同,鬢角之發並未徹底蒼白。
心中微動,卻未曾開口說什麼,只是道:
“那你既然沒有害我之心,讓我來此,卻又是為什麼?”
青衫男子神色溫和,回答道:“自然是報酬。”
“報酬?”
“是,我等待了這麼許久的時間,阿媧的元神當真可以脫困,那麼,她迴歸真身復甦也不是什麼難事了,於我而言,這是天底下最大的事情,便是以無數的天材地寶來換,也是值當的。”
“再說,本座素來不喜歡欠別人的東西。”
伏羲聲音頓了頓,似乎是語氣帶著玩笑道:
“欠了太大的人情,往後下手的時候會猶豫的。”
“不大好後面敲悶棍。”
“所以還是直接還給你的比較好。”
他沒有給齊無惑留下說話的時間,只是抬起手來,指著前面那無量古老蒼茫的身影,齊無惑現在已經可以看得出來,這位【一】的存在,只如大道之匯聚,並非是當真人形,而是某種更為蒼茫古老的姿態。
伏羲語氣逐漸凝重,道:“此乃是【大道之本源】。”
“我耗費了很長的時間,弄清楚了太一的跟腳,知他不過只是這本源之中誕生的【意識】;意識生滅猶如繁華,但是樹木長存,太一和這本源之間,是互為表裡。”
“或者說,大道無形,無形大道之運轉,卻可以囊括萬物,大道逸散在外的部分匯聚於此,就是這一股力量和存在了,除去了你的三位老師,可以不受這一股古老存續的影響之外,哪怕是御都要防備。”
“其中有一切大道的神韻,有一切問題的答案,一切你想要知道的歷史傳說。”
“吞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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