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宸大道君的阻攔,出乎了齊無惑的預料,讓道人不由微微一怔。
道人頓了頓,詢問道:“玉宸老師為何這麼說??”
“哼……為何這麼說?”
“為師說話的時候,不許插嘴。”
玉宸大道君眸子平淡清冷,一道劍氣暴起,直朝著道人那邊掠來,這一劍古樸純正,卻又無邊凌厲,道人受激而動,雙血劍齊齊出鞘,縱橫交叉,攔截在前,一身磅礴之炁升騰,才剛剛擺出防禦姿態,那劍氣已落下。
一時劇震,兩柄血劍都劇烈鳴嘯不已,傳來的震盪之力,足以震碎山脈。
齊無惑雙手手腕劇痛,險些吃不住這一股磅礴之力,將劍撒開。
卻還是一咬牙,硬生生抵抗住這突兀一招。
一身根基磅礴,以太上一脈手段化去了這一股力量,玉宸大道君淡淡道:“接住了這一劍,這段時間的修行還可以……你既然是我的弟子,那麼作為弟子,在這裡陪著師父解悶,侍奉為師起居,也是弟子的應有之意。”
齊無惑回答道:
“弟子確實該如此,只是玉宸老師要讓弟子在這裡待多久?”
身穿黑色道袍的少年道君眸子微垂,輕描淡寫道:“也用不得多久。”
“短則一甲子,長則三百年。”
“如何?”
齊無惑抿了抿唇。
一甲子到三百年。
這正是人間絕地天通大陣的時間,是人道氣運徹底平復的期限,這一段時間內,他本應該坐鎮人間,以抵禦四方,重續玄真師兄之法脈,且編撰道經,以輔助人間氣運之昌盛,更需要鑄造其餘九鼎。
這元精化身被扣押在這裡,相當於實力至少損失了三成。
甚至於還不止。
臨大事前,自身先損戰力,而且還是這樣的理由,少年道人道:“請老師恕罪。”
玉宸大道君淡淡道:“看來,你不願意。”
“這倒也罷。”
“你若是可以在我的劍下支撐一個回合,我便送伱回去。”
接下殺心和殺性最重時期的玉宸大道君一劍?
齊無惑握了握劍,眼前劍光爆閃,這位玉宸大道君根本沒有好好聽人講話的興趣,唯我唯道,一劍之下,倒影三千世界,三千世界無量眾生,皆在此劍鋒之下,生滅不定。
齊無惑雙目收縮,幾乎是本能地做出了應對。
他知道老師的劍道之恐怖。
越到了後面越是氣勢磅礴越是凌厲無比。
若有一線之機,則必是在他斬出這一劍的時候。
血河洶湧流轉變化,剎那之間,斬出了自己悟出的【截劍】。
欲要在這劫劍氣勢尚且未曾暴起之前將這映照三千世界的劍光【截斷】,但是這一劍斬去,卻是如泥牛入海,以卵擊石,剎那之間就被反震碎裂,而那一道【劫劍】的劍勢則是越發磅礴浩瀚,無窮無盡一般,只一瞬間將兩柄血劍擊飛。
那一柄青萍劍連著古樸劍鞘,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抵著齊無惑的咽喉。
“你明白了嗎。”
五官清冷逼人的少年道君讓此劍回來,淡淡道:“汝的道行,實在是太差了,一身的手段,皆是靠著歷劫而來,悟性不錯,造化過人,短短數年時間,就靠著你那泰一功體,有一番真君氣象,可是有些東西,避不過,繞不開。”
“快有快的好處,慢有慢的價值。”
“大步急行,勇猛精進,自是一番氣象;然而一步一步,不疾不徐,也是有無比沉厚之根基。”
“你的道行太淺了。”
“如大海,雖然有其遼闊,卻沒有其水域,不曾吞百川之水,終究是差了功夫。”
“你的真君氣象,於我觀來,也不過只是井中月,水中花。”
“空中樓閣,鮮花著錦,一步踏錯,這樓閣就會坍塌。”
少年道君語氣清冷漠然:“所以,你要怎麼做?”
齊無惑回答道:“歷劫而行,劫定則境界生根,不比長久修行而差。”
於是玉宸道君眼中有一絲讚譽,道:“歷劫?不錯,你總算是有【開皇末劫】道統傳承的影子,算是有些決斷,乘著大勢而動,雖然說有諸多危險,死難,一旦踏過,修行之法,也是不比結廬修行的那些差。”
“然汝終究是想得差了一步。”
齊無惑思來想去,仍舊不解,拱手詢問道:“請老師指點。”
玉宸大道君落座,淡然道:“既已修行,眼光就該放長遠些。”
“吐納苦修,如同雨潤林中寶樹;歷劫而行,則是水行海上扁舟。”
“各有各的長處,各有各的妙法。”
“那你為什麼,不可都要了?”
都要?
齊無惑一滯。
玉宸大道君道:“汝先前所言,封閉人間,長則三百年,短則一甲子,則會人間開闢,之後你登天闕,必和那司法小輩,並南極長生對上,以汝之道行根基,彼時也不過只是區區的真君,對上南極長生,不夠看。”
“汝若是輸了,阿媧也難以迴歸。”
“量劫太重,對手太多,你的境界不錯,時間卻太少了。”
玉宸大道君淡淡道:
“六十年道行,還是太淺了。”
“一萬年吧。”
“一萬載道行,就差不多夠用了。”
一萬年?!
這個數字太重,齊無惑自己都被鎮住了下。
那是絕對比起天界大部分神仙的道行都要高深的底蘊了。
可是,在這裡萬年修行的話,事情都早就變成昨日黃花了,損了實力,一氣化三清不全,就相當於自身的境界也不全,自身精氣神不全的話,根本沒有辦法踏足更高境界,就相當於自身的境界上限直接被鎖死。
一切計劃都會被打斷!
萬年修行之後,縱然是有了潑天的道行,無邊法力,可是於事無補,又有什麼用?哪怕是齊無惑都是一時間心中湧動,就要拒絕,卻被玉宸大道君直接抬手按住肩膀,一下鎮住氣機,周圍血海湧動。
玉宸大道君冷淡道:“如此之地,是太古年間,血海老魔修行之處。”
“是其儀軌,汝之前得了一半好處,洗練體魄,換了血脈。”
“而今索性把另外一半也得了去。”
“恰好來此的,是一炁化三清的元精元血之軀。”
玉宸大道君指了指這地方,又指了指媧皇真身,淡淡道:“隨吾修行,在此地吸納元血,一日打坐,可當旁人百日之功,在此地打坐個三百年之後,你這一身根基,便可盡得了太古血魔之儀軌,約莫算算,也頂得個萬年道行。”
“不算是多強,但是也算是夠用了。”
“那時候再踏大品。”
“便算是出師。”
玉宸道君袖袍一掃,便容納過元精化身,上清洞玄道君的身體落入了血海道祖的大品儀軌之中,而後這上清洞玄道君被這磅礴無邊的元血之炁逼迫,自然而然進入到了最本真的修行吐納之中。
玉宸大道君眸子平淡,似乎洞穿了空間,和人間的齊無惑本體對上,淡淡道:
“一氣化三清,三個化身的境界和道行越高,合而為一,產生的躍升就越強。”
“汝要歷劫,此元血化身,便在此地修行。”
“且先得了這萬年道行。”
“等到你將媧皇帶回來,讓阿媧徹底迴歸,我便允你這一元血化身迴歸本體,當然,前提是,你可以踏過這層層劫難,彼時自有大機緣和大造化。”
“且去吧!”
……………………
齊無惑眼前一花,耳畔就已經聽到了玉宸大道君的聲音,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類似於常人一條手臂被固定住,不準隨意動彈的味道,卻又是有些不同,他的一炁化三清化身,被玉宸大道君直接拉去閉關吐納去了。
理由是道行太弱。
道人無可奈何。
比起老師來說,他的道行自然是弱的,但是放出去一個分身本身是為了鎮住心懷不軌的其餘仙神,卻沒想到‘折’在了玉宸道君那裡,不過,玉宸道君所言,卻也是極有道理的。
他正是因為自身的時間不夠,而量劫又迫在眉睫,這才選擇了應運而生的路子,選擇冒著風險,境界卻可大幅度提升的方向,此刻方才有種恍然回頭之感,有一種被打破了‘知見障’的感覺。
一炁化三清,各自修持,三者合一,修為可暴漲。
如此的話,留一身在人間歷劫,另一身也處於修持,如此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合力,平素安定時候,則可各自選擇一處方向修行,三個化身,太上玄微人間歷劫;上清洞玄則於血海苦修;玉真太玄則可走另一條路子。
道人抬起頭,看著這天空當中的人道氣運,絕地天通之陣。
絕地天通之陣已成。
三日之後,威武王李翟率軍出征,征討他國,百姓相送。
朝堂之中,不立皇帝位。
秦王李威鳳攝政,百官鹹從。
稱攝政王。
齊無惑相送。
道人站在山上,目送大軍遠去了,旋即折返回了城池之中,回到了九鼎第一座鼎之處,他伸出手按在這巨大之鼎上,各地的人道氣運以地脈的方式流轉歸來,而後匯聚在這一座鼎之內,以特殊的方式匯聚,衝向天空,籠罩人間塵世。
絕地天通,人間之世。
而後是天界封鎖。
封鎖間隙十萬八千里。
這兩步,只不過是為了之後最重要的一步而爭取時間,齊無惑的手掌按在巨鼎之上,磅礴人道氣運牽引而動,隱隱在身前凝聚,又和模仿天書而成就的法寶卷宗相合。
這一卷以碧玉為軸的卷宗緩緩展開來,文字在人道氣運的激發之下而亮起來,朝著天空逸散出絲絲縷縷的流光。
當啟封神。
所封之神,非天界仙神,而是元神之神。
是人道諸神,以其上者,是於人間有大功,於人間有大行,及其下者,則是在一個地域村鎮而有名望,能夠做出種種善事和善行之人,其身負人道氣運,若是不願就此輪迴,而願意暫且留存於人間,庇護蒼生的話,則可名列於此卷宗之上。
以人道氣運為血肉,以四方香火為食糧。
這一步其實還需要和陰司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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