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況且,你有什麼法子嗎?”
齊無惑回答道:“或許是有的。”
“正如我先前所說的,人間太大了,歲月千秋萬代,這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扭轉過來的,也不是我一個人就可以庇護或者說拯救的,我也是人,我也相信,在我之後,也有無數代和我一樣的人。”
道人看著外面的風景,頓了頓,道:“其實我也有想過的,要不要順著這勢頭,就一口氣把對於道的領悟寫下來,然後一口氣把現在這樣的人間氣運都耗盡在這道藏上面,這樣的話,我應該可以又多一個【大品】的儀軌吧?”
又多一個,大品儀軌。
老青牛的麵皮一下子狠狠地抖了抖。
感覺自己被一下重重戳在了心口上面。
他道:“大品儀軌啊,不喜歡嗎?”
齊無惑認真道:“我不是不喜歡,只是覺得,我不該拿這氣運,所以,我想了很久,想到了一個法子。”
老青牛一邊想著果然是個牛鼻子,脾氣倔啊,一邊笑著問道:
“什麼法子?”
那少年道人認真思考,回答道:
“這氣運朝著內部坍塌收斂,蘸其為墨,是我成道經;可若是往外擴散呢?”
“散開些,卻不要徹底化去,給其他人留下些。”
老青牛不由疑惑。
定住氣運卻不自己用,而是給其他人留下?
你自己不要了?
這般大的機緣!
齊無惑道:
“正如我之前想著的那樣,我做的不是畢其功於一役,而是開一個頭罷了,在我之後,歷代都會有人站出來繼續完成這樣的事情,我想清楚了,城牆不是守護人間的屏障,法脈也不是,道經更不是,人才是。”
“我不想要成為道門的祖師。”
“我想要開一個先河,想要讓後世代代有活水,牛叔,你說,我如果以這道經為拋磚引玉,就像是開闢了第一個口子,把水流引進來;然後再後來者空出位置的話,以人之道,未來會不會有更多天資縱橫的人出現呢?”
“這些人不會拘泥於道門的範疇,他們會朝著天地四方去探索,把這一條河流的河道一點一點地拓寬?”
老青牛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凝固。
他看著眼前的少年道人。
為蒼生開先河?
老青牛忽然意識到了一點——
他所求的,不是道門祖師?!
老青牛下意識道:“你想要,怎麼做?人道氣運已經激盪到了這一個層次,它是激盪而起的,不是永恆這個狀態,是會滑落下去的!”
“你不將他們定住的話,它們會逐漸散開的,那時候就都遲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現在除了你徹底寫完道經,用道經神韻文字定住這氣運,再無其他法子。”
“有的!”
“有。”
少年道人回答,他提起手來,指著外面,自通道:“人道氣運洶湧,想要定住他們的話,不一定要以我的道經,天載地覆,天不可倚,地卻可以借力,我可以以大地的地脈來嘗試短暫時間內定住人道氣運。”
“我已告知泰山山系諸山神。”
“當取泰山之下蘊含地脈之石,鑄碑【九】,立於人間神武。”
“以等待後來者,用他們的道和領悟,將此九座石碑填滿的一天。”
老青牛怔怔失神,看著那個道人站在守藏室的門下,看著他鬢角黑髮在陽光下泛起些微的光輝,似乎遙遠地不可思議,唯獨聽到聲音堅定:
“那樣的話,哪怕我離開來,這一條長河也不會斷絕,人間氣運綿延不絕,總比起我吞了人道氣運成就自我好太多太多了;如果能這樣的話,哪怕不成為什麼道門祖師,也沒有什麼的。”
“只是,我會寫信告知老師他們,弟子未能成就祖師位。”
“讓老師他們失望了。”
“只是,一個人吞氣運成就自己的道;和以我的道開闢前路,為後來人一個機會。”
“我選第二個。”
“願為蒼生開前路,便當拋磚引玉了。”
老青牛看著那道人,許久無言,徐徐吐出一口氣來,呢喃道:
“開一道先河,立一教九碑,你這是要成為道祖嗎,還是教主?”
“道祖?”
道人只當做老青牛在說笑。
當【九天蕩魔祖師】的名號在天界流傳的時候,當他的老師都因為弟子成就祖師的名號而頗為欣喜的時候,這個道人往前踱步,看著人間,而後伸出手指了指天空,坦然道:
“若說為後來人開一個口子,給他們留下未來的希望,就是【開道】的話。”
“那麼,我是道祖,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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