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佛國祖脈最深處。
佛光沖天,流轉變化,有終年長青之樹,四時不謝之花,處處有僧人誦經,時時聽佛陀講法,此地乃諸佛之起源,每一道法脈都有僧眾在此進修佛法,而整個佛國祖地,則是以那一株菩提樹為核心,而在菩提樹一側青石上,有一古樸佛燈。
此燈近乎於不滅,自長久以來,以幽幽佛光陪伴菩提樹。
諸僧來去,皆是習慣性地朝著菩提樹參拜,而後並不會太過於在意這一盞佛燈,但是縱不甚在意,視線也會自這佛燈之上掃過,年年如此,日日如此,在確認佛燈仍舊點燃而後才會在這一盞燈的照耀下講述佛法。
據傳說,此燈將一直燃燒,直至佛祖歸來,重新將這一盞燈拿起在手中。
只是今日,一羅漢來此拜見菩提樹,剛要起身,前往一位佛陀道場前去聽佛講法,視線瞥過,卻是身軀驟然凝滯,見那一盞已經燃燒了無數歲月的佛燈當中,燈焰越來越黯淡,最終緩緩熄滅。
羅漢的神色凝固。
如入噩夢一般看著這一幕的發生。
面色驚恐,旋即猛然邁步,升騰起金色佛光衝向了諸佛講法之地。
這一日,一十七脈佛國皆佛光沖天,佛鐘沉沉之聲不絕。
自最初時代一直燃燒到現在,象徵著佛法正統,綿延不絕的佛燈,今日熄滅。
菩提樹葉垂三分之一,落於大地之上。
枯榮寂滅。
……………………
“燃燈……恐怕是寂滅了。”
“那可是佛祖講法時候用來照耀左右的燈啊,其地位和意義,對於我等佛門來說,絲毫不遜於太上道祖八景宮燈對於道門,一直以來,各大佛脈皆說,佛燈將會為佛祖指引歸來之路,現在正是我佛法脈光大的機會。”
“佛燈熄滅,在現在已經不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古僧圓寂那麼簡單了。”
“佛燈之上蘊含的預言,足以一瞬間摧毀各大佛脈弟子之心,讓佛心之中出現一道道裂痕。”
“若是暴露出去的話,我佛法如何廣大?”
“又如何去和道門爭鋒,爭奪這一人間氣運?!”
“我等已將佛燈之事封鎖,又以夢幻泡影之術,重塑了一尊佛燈。”
諸佛在這西天佛國最光明清淨之地談論此事的解決方法,他們以神通妙法,將燃燈寂滅之事遮住了,這件事情勉勉強強算是暫時過去了,但是事情分明解決,但是諸佛卻也不曾離開,可雖不曾離開,卻也未曾開口談論另一件事。
彼此對視,反倒是緘默下來。
唯南無輪遍照吉祥如來緩聲道:“諸位同修,燃燈寂滅,恐怕也和爛陀寺之事有關,先前諸位尚且還可以不去在意此事,而今人間九州,氣運逐漸歸一,而人間邊關,為真武蕩魔大帝封鎖,我等難以入內。”
“而今燃燈也寂滅了。”
“此為大不詳。”
“之後我等該如何,難道眼睜睜看著道門在人間逐漸勢大?眼睜睜看著這下一個量劫歸屬於道門?而我佛再度黯淡蟄伏一整個劫紀嗎?”
“諸位也該做個抉擇了。”
其餘諸佛皆沉默下來,之前前去人間,卻又連邊關也沒有踏入就回來,已經是一種恥辱,佛門藉助人間氣運鼎盛而崛起的計劃在徹底起飛之前就已受挫,現在燃燈之死無疑是在此事上又壓了一下狠的,讓他們有一種退無可退之感。
“氣運爭鋒,本就是步步為營,需得要一步一步往前的。”
“我等退一步,則道門氣運進一步,退十步,則進十步。”
“最終我等將會再無半點機會!”
“哼,他道門也不過只是嘴上的光明正大,實際上不也是要佔據人間的氣運,來壯大自己嗎?還自認為是什麼正道!”
“不過只偽君子罷了!”
諸佛對於這個論斷,其實沒有任何的異議。
在他們的眼中,那個太上玄微真人,真武蕩魔大帝也是道門嫡傳,而且還是正得不能夠再正的那種嫡傳,其一人在此,就足以代表著太上,足以代表著道門。
他坐鎮人間,排斥諸佛,這件事情的背後,也不過只是道門欲要侵吞人道氣運,不願將這大好機緣讓出來罷了!
此乃道爭!
沒有什麼高下之分了,更沒有什麼正邪。
故而他們對於太上玄微攔截諸佛,自己讓道門藉助人間氣運而再度躍升,卻不允許諸佛進入人間,極為憤慨和不滿。
“太上玄微即道門弟子,太上之徒。”
“道門要做的事情,和我等要做的事情,其實並無不同,他也沒有資格說我等佛門行為不可。”
“想要除非他不用道門諸手段,除非他不代表道門。”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諸佛皆是搖頭,他們對於太上玄微此行此舉不代表道門這個可能報以輕蔑的微笑,南無輪遍照吉祥如來道:“他已是太上道祖的衣缽傳承者,想要駁斥我佛門法脈所做之事,除非他自己開闢一門人間之道。”
“否則,也不過只是偽君子罷了。”
“但是,現在的重點不在於此,卻在於,我等該要如何去做……”
另外一尊佛道:“遍照吉祥如來這樣說,又能如何?那太上玄微此身裹挾氣運,你我踏入人間,必然為其所斬,就算他只有一招之力,可是誰人敢賭?”
“還是說,遍照吉祥如來你願意第一個踏入人間,以你的氣機牽扯住太上玄微,廢了他那必然石破天驚的一招,為我等創造足夠的時間?”
於是南無輪遍照吉祥如來也不再說話了。
廢了那一招?
與其說是廢了那一招,說白了不過就是用自己的性命擋住那一劍。
以自己的寂滅,換其餘諸佛踏足人間。
這簡直就是死結!
想要真正以人道氣運溫養佛門,就需要踏入人間界。
可是要踏入人間界,就得要先對上太上玄微的第一劍。
就在這個時候,忽而聽得了一聲輕笑,諸佛視線移動,看向了輕笑之方向,卻見一莊嚴端莊之佛,坐於蓮臺之上,諸佛看他微笑從容不迫,不由心中不愉,詢問道:“無量壽智光明如來為何突然發笑,可是有什麼見教嗎?”
這位【聖無量壽智決定光明王如來】當即溫和道歉道:“豈敢,豈敢?”
“只是諸佛往日皆有大智慧,有大決斷,大慈悲,可勘破萬法,今日怎麼反倒是糊塗起來,難道是被這太上玄微給下了什麼降頭麼?他只是說,我等不可以入內,可是佛門廣大,浩瀚無邊,修行佛法者,豈能夠都是佛陀?”
其餘諸佛眼睛亮起,彼此對視,卻又搖了搖頭,道:
“伱是說,讓其餘諸菩薩,僧眾入人間?”
“可是,人間那個威武王李翟殺心太重了,我等只畏懼於【坐鎮於人間中心,藉助氣運翻騰之大勢】的太上玄微,可是尋常菩薩入內,雖然不至於引得太上玄微出那一劍,卻也敵不過此刻一身人間大勢,兵鋒無敵的威武王啊?”
“呵……諸位卻又是入了執迷啊。”
無量壽智光明佛搖頭笑道:
“天下爭鬥,誰說只能靠著修為和實力了?”
“人道氣運強盛,可破佛法道法,但是卻終究是匯聚於天下蒼生所修持得來,其強盛,卻不可持久,天下有資格駕馭人道氣運的,不只是威武王一人;而威武王一身之氣運,也絕不可能維繫著巔峰無敵之姿。”
“哦?你是說……”
“威武王欲成就無上之功業,卻為壽命所限,其所作所為,終究還是操之過急,而今天下朝堂雖然臣服,卻也只是臣服於力罷了,心中則皆是怨憤,覺得他得位不正,行事暴虐,此便是廢去其人道氣運的一大妙招也。”
“勿要忘記,他的兄長和弟弟卻還活著呢。”
無量壽智光明佛溫和道:“我等可以以僧入內,分化其朝堂,養出另外兩條蟒龍,不必要戰勝這位威武王,只需要養出了這兩條蟒龍便可以,進可以分化人間,讓威武王的人道氣運迅速衰減。”
“就算是威武王決斷,想要破去此劫,也需要親自斬殺自己的弟弟和兄長,人間以孝悌為天下綱目,如此則民心大失,人道氣運也會大衰弱。”
“而人間氣運衰頹,則太上玄微可以操控之人道氣運大衰微。”
“彼時就算是他蓄勢而來,也難以能對諸佛有威脅,我等自可以從關外而入內,乘此大勢,逆而逼迫之,如此則大勢可成,佛法可光大如來。”
諸佛恍然,彼此對視一眼,皆撫掌而讚歎,正如觀世音對於這個時代一十七脈佛陀的判斷那樣,這樣的機會他們等待了太久,也渴望了太久,是絕對不會輕易放下的,當即雙手合十,皆是稱善。
而後朝著那位長壽佛行禮道謝。
【聖無量壽智決定光明王如來】雙手合十,溫和笑道:“諸位同修,貧僧所作所為,皆為我佛如來,你我同行同道,卻又何必道謝呢?”
“唯願佛法光大如來,唯願諸佛可普度蒼生。”
“唯願蒼生,再無生老病死。”
“可永恆長生,得無量壽智。”
他雙手合十,諸佛皆讚歎他的大智慧和大宏願,背後有無量佛光澄澈明靜,照耀人目,看不真切,卻也讓諸佛未曾注意到,在這位雙手合十,端莊慈悲的佛陀背後,有一道道絲線連線著他的身軀,而後朝著天空蔓延而去。
遠遠望去,端坐蓮花臺上的【聖無量壽智決定光明王如來】,就如一提線木偶。
無數絲線自他身軀上蔓延上天穹。
至於這些絲線將會前往何處,卻無人知,無人見。
南極長生天內,神色溫和平靜的長生大帝微微飲茶,袖袍垂落,右手翻閱卷宗,看著人間發生的諸多事情,眸子平和,似乎洞穿了三十三重天,落在了那道人的身上,只是人間氣運太過於沉重厚實,遮掩眼前,讓祂看不真切。
不過雖然看不清楚這道人模樣,這一段時間人間的各種事情,卻也為他所知。
透過這些事情,也可以反向推斷出那個少年道人所作所為。
南極長生大帝屈指輕輕叩擊桌子,發出清脆聲音,淡淡道:
“退諸佛而鎮人間;助邊關蒼龍吞蟒,連續罷黜兩尊人皇,換了一絕代兇悍武夫登臺;令這人道氣運昌盛,又以人道氣運入體內,出山只是短短數月,卻是做了不少事情,有點意思啊。”
“又在邊關展露了一手一言以為天下法的手段。”
“是打算藉助人間氣運而成道嗎?”
“又說一甲子。”
“當是打算要以這一甲子蓄勢,以此一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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