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悶,煩啊!”
少女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然後一腳踢了一塊,不知道是從何處落在這裡的石塊,讓那一塊石塊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度,啪嗒一下落在了水面上,濺起來一片水花和漣漪,漣漪逐漸擴散開來,一圈一圈,蔓延地極遠之處。
少女坐在石頭上,雙手托腮,看著前面的風景發呆,放空自己聰明的小腦瓜。
嘗試把自己的‘黑歷史’從光滑的腦瓜上面拋飛出去。
而周圍的環境清幽,頗為不錯,論及地方來,算是這鬥部天闕之中難得的清淨之所在,甚少仙神來此之地,往日來此逃課時候,卻是多有成效,雲海翻騰,既可以遠觀到日月盛景,又可窺見雲海之流轉,星辰之光華。
隻眼前一片血海,水域泛起幽冷的血光,越往遠處,不見天日的地方,則是深紅濃郁,近乎於墨色,隱隱不詳,這一片血海風光一次兩次,還算是頗有特色,看的時間長久了,未免就有些過於煩悶。
雲琴雙手托腮,長嘆一聲氣,呢喃道:“其他的事情還好說,這一日給洞陽大帝帶路,不知道洞陽大帝有沒有生氣,他要是跑去和北帝玉皇說的話,我肯定又會被加練了……”
之前的黑歷史已經被丟擲腦後。
現在少女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似乎沒能很好的做好帶路的職責。
洞陽大帝都給‘氣走了’。
雲琴只好復又長嘆一聲氣,本來總是充滿活力的少女都有些懊惱頹唐起來了,現在已經重新沉浸於了‘未曾完成職責,更不曾如北帝期望的那樣,能和太玄真君,洞陽大帝拉好關係’的後果——補課加練的痛苦中。
“要加緊修行多久啊……”
“如果是從老師手裡面逃課的話,我是沒問題啦。”
“但是北帝太精明,我根本跑不掉啊……”
在少女茫然呢喃的時候,遠處她踹掉的石塊砸落出的漣漪已經一圈一圈散開了,漣漪終究平復,而在漣漪平復的下面,在那肉眼看到只有一片暗紅近墨的深層水域之下,一股暗流如活物一般地靠近,無聲無息,遊動於深海之處,竟然不曾掀起絲毫漣漪。
彷彿是這血海本身都在遮掩著其動靜和氣機似的。
而在少女身前的遼闊海域之下,更有密密麻麻數不清的暗流流轉湧動,散發出陰冷冰寒,森然殺機,而後無聲無息地靠近,逐漸匯聚,化作了大片大片純粹怨恨之意成形的力量,就潛伏在少女背後的那一片水域之下。
積蓄力量,不斷累積到了一股極強的層次,足以悄無聲息的致命,就已經再無法按捺下那種對上清綿延不知道多少歲月的仇恨,無法再繼續忍耐,繼續積蓄力量,只於極寂靜剎那之間,轉變為極致的動,撕裂水域,化作一種陰毒神通,腐人血肉,蝕人神魂!
朝著那少女後背猛然撲下!
旋即,這撲下的血海波濤忽而凝滯一瞬。
銀亮的光匯聚在一起,如同絲線一般,旋即綿延而來,一道筆直銀線貫穿了血海,旋即浪濤的波濤散開,朝著下面落下,而落下的血海如線,那少女並未回頭,右手白皙袖長,一柄墨色摺扇展開,扇口鋒芒凌厲劃過,剎那開合,掃過了血海。
再度握於手中,如一柄短劍。
神色還有些懊惱,眸子稍比往日睜大了些,眼底的凌厲寒意,驅散了身上的慵懶。
黑髮揚起,眉宇凌厲,氣質清冷絕世,耀華明月,劍氣無雙。
若是有人可見到這一剎那的少女,便可知何為絕代無雙。
血海轟然落下,雲琴左手袖袍一掃,一串陣旗自袖口成線飛出,只一瞬間勾勒在一起,化作一個困陣,將其中一道未曾徹底散開的血海之水困在其中,手腕一拉,以織女宿獨傳的【牽機之術】將此陣法和一串血海之水拉扯過來。
“殺氣?”
“果然有問題。”
少女咕噥了下,認真思考道:“為什麼今天的運氣如此之差,總是出事,不過,將血海異變帶回去的話,應該就可以不用補課修行了罷。”一邊想著,眼睛漸漸亮起,那種凌厲無雙的清冷氣質又恢復成了天然活力的模樣。
少女稍微握拳,用力晃了晃!
旋即感知到眼前的血海正在孕育著更為巨大的危險,似乎是自己剛剛的招式引來了這血海本身的怒意和殺機,雲琴毫不猶豫,立刻轉身便退,與此同時,拋下了一層層的法咒,劍氣,用以拖延,而此血海更是洶湧磅礴,猛然拍打下來,直接將那少女吞沒。
血海波濤緩緩散去,其內部潛藏著的巨大怨恨殺機卻是發現,那少女消失不見。
就好像是一片泡沫一樣,憑空消失,再尋不著了似的。
但是血海卻又無比清晰地感應到,那少女一身輕靈血肉,並未被自身腐蝕吞沒,未曾化作一攤膿血,匯入這無盡波濤血海之中,無邊憤怒無邊嫉恨剎那之間升騰,似乎有千萬種聲音在怒吼著:“【上清!!!!】”
【玉宸大道君!!!】
【我要你死啊!!!!!】
血海老祖,無邊神通,只需要一滴血便可重生,創造出滴血重生的無上神通,更有千百萬化之手段,容貌之真實,氣機之完美,乃是自最為微渺的血肉開始,而非幻化,再加上大品之巔的修為,便是那時候的太上和玉清,也未曾勘破其偽裝。
唯獨彼時的黑衣道人,持劍一劍掃過,斬殺三千世界斷絕一切生機。
無需任何的思考,無需任何的理由,只靠直覺便可勘破一切幻化之法術。
一劍斬下,每一滴血之中的生機都被斬斷。
無數的後手盡數消亡。
最終如被劫橫亙於身,身死隕落。
如何能不怨恨,如何能夠甘心,而這不知道多少的怨憤迭加在了一起,如神哭鬼號,隱隱似是神通,掃過遼闊區域,而在這血海之畔,天界特殊的靈草和靈木後面,紅衣少女老老實實蹲在這裡,小臉蒼白,兩隻手還拿著些靈草芝草的樹葉舉著。
【分光化影】,外加主動帶著【血河氣息】在前面引路,而後在對方攻擊的瞬間【移形換影】,用了那黑衣大叔傳授的收斂炁基法門,老老實實藏匿起來。
是哪怕北極紫微大帝都會稍有驚愕的戰鬥本能和鬥法天賦。
“玉宸大道君……黑衣大叔的仇人?”
少女舉著草葉稍稍瞄了一眼,看到在無盡的血海波濤之上,一尊純粹由怨恨憤怒殺機匯聚而成的身影,思考了下戰鬥力,然後小心翼翼平移往後,墊著腳尖一步一步往後退去,屏住呼吸,希望能安全退出一定範圍,然後立刻給天界傳訊。
小心——
再小心一點……
對,對,就這樣。
乖啊,乖乖的,不要看著邊哦。
等本姑娘回來。
帶著二十八宿的大家把你家都給抽乾了。
那血海之身影怒吼咆哮,卻仍舊一無所察,反而是被少女先前留下的各種後手鉗制了下,雲琴的氣機遮掩法和無聲無息後退的身法,硬生生拖住了一定時間轉眼之間,也已退後了足足數丈,如此看來,是有機會成功的。
只是那血海老祖,早已道韻,留存於此的只不過是如同怨恨渣滓一般的存在,充斥著憤怒,癲狂,怨恨,不甘,唯獨不會存在的便是耐心和耐性,察覺到自己似是受到捉弄之後,那種怒意瞬間膨脹到了不可遏制的程度。
伴隨著一聲長嘯般的怒喝:“玉宸!!!!”
那身影雙臂展開,猛然朝著上面一抬,竟然是不計後果,不管自己是否會被察覺到,硬生生攪動了無盡的血海狂濤,毫無絲毫顧及地,大範圍朝著四面八方轟擊,血海如怒,席捲八方,只是瞬間就要把那少女給吞沒。
這等氣機爆發,來得太過於兇猛,已經超過了雲琴這等人仙巔峰的手段可以制衡的範疇,少女眼底倒影血色,似乎被這恐怖的氣象給嚇住了,愣住一瞬,小臉煞白,眼底瞬間出現兩大包眼淚,旋即卻是絲毫沒有遲疑。
一手扣住劍,一隻手持北帝扇,交錯在前,氣機泠然。
竟然主動朝著那血海攻擊而去。
欲要硬生生地劈開一條縫隙。
血海確實在短時間內被她劈開了一點縫隙,未曾在瞬間將那少女淹沒,只是血海無盡,而法力有限,這等搏擊終究是敗亡一條結局,血色海水飛騰落下,少女動作絲毫不曾遲疑,更不曾因為畏懼而軟弱。
而北帝血脈,天穹之子,絕對不可以以逃跑的方式死去。
少女含著兩大包眼淚,惡狠狠咬牙,劍氣如霜劈斬而下:
“本姑娘的芝麻餅,本姑娘的蜂蜜糕!都吃不到了——”
旋即抓住機會,握住了北帝摺扇,朝著那血海之形拋飛而出,劍氣森然,這撒手之劍被那血海之形擊飛,卻也因此,沾染了北帝的氣息。
少女心底忽而鬆了口氣。
這樣就好……
縱然自己死在這裡,只要血海之上有了北帝的氣機,這血海也會被直接蒸乾,北帝會將此地轟殺到什麼都剩不下。
那時候也不會有其他人落於危險。
面對死亡的時候,眼底反而從容很多了,卻又想到夢裡面,似乎被凍結在寒冰之中的過去,只是就在血海砸下的時候,一道劍光忽而掠來,道袍的翻卷之聲清朗卻真實,少女怔住,旋即視線一變,眼前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齊無惑踏波濤而來,只一瞬間掠來,見雲琴幾乎險些被血海吞沒,下意識伸出手攬住少女的腰肢,而後身子一轉,自己背對血海,擋在少女之前,而後神色冷然,反手五指如掌,朝著後面一掃。
玉清嫡傳——翻天!!!
轟!!!
血海似乎凝固於虛空之中,那股巨大的波濤剎那之間失去了力量,如撞擊在天幕之上,緩緩散開,巨大的聲音如同悶雷一般,連綿不絕,少年道人微微鬆了口氣,看著眼前的少女,後者瞪大眼睛,然後伸出了雙手,白皙手指落在在少年道人臉頰上,柔軟溫暖。
而後——
我捏!
直接拉著少年道人臉頰往兩邊拉開。
少年道人:“嗯???”
雲琴瞪大眼睛:“欸?!!這個手感,我沒有死?”
少年道人心放下來,眉宇的凌厲舒展,溫和道:“自然。”
“那無惑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少年道人頓了頓不知該如何接是,沉默了下,只是道:“這件事情,待會兒再說,先解決眼前之事便是。”背後血海湧動,血腥之氣令人作嘔,少年道人眼底升騰起凌厲之色,回眸看著血海,那等親自踏破量劫之後特有的凌厲和殺機厚重讓血海都似乎停頓了下。
剎那之間,如有幻視!
那持劍的少年道人,分明就是那數個劫紀前,冷然而來的黑衣道人。
血海波濤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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