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嗯。”
“那就好啊。”
雲琴伸了個懶腰,而後撥出一口氣來,道:“總——算是舒服了!”
“今天本來還覺得能下凡間來見你,是一個開心的事情,但是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我怎麼也開心不起來……”少女伸出手摘下了自己的髮簪,黑色長髮順滑地落下來,讓原本的活潑氣質都變得柔美,雲琴看著這金色的簪子,道:
“我很喜歡后土娘娘,但是這個禮物,我真的不喜歡。”
不喜歡的不是簪子,而是上面代表著的自身為棋子或者說媒介的經歷。
少女忽而自語道:“這東西既然已經送給我了,那麼就是我的了。”
“無惑?”
雲琴想了想,會兒伸出手,掌心中是那一枚簪子,笑著道:
“我送你了。”
齊無惑看著眼底澄澈毫無其餘念想的少女,想了想,起身,右手一轉,那柄墨玉骨的摺扇遞向雲琴,少年道人道:“既然這樣的話,我們把信物交換了吧。”
摺扇和髮簪碰觸在一起,少年道人和天界的少女站在湖邊,雙方袖袍都交錯。
“這就不再是代表著御之間的談和。”
“而是我們自己給朋友的禮物。”
雲琴眸子亮起,道:“好啊,無惑!”
在這幽深的深谷之中,少年道握著摺扇,雲琴握著髮簪,這是長輩之御們留下給他們的痕跡,而後年少者伸出手,彼此交換了手中的禮物,在那簪子落在齊無惑掌中的時候,髮簪緩緩散開了原本的龍鳳紋路,化作了更樸素的模樣,只是單純地脈結成。
雲琴掌中摺扇一震,握在掌心。
她的眼底帶著些笑意,就像是年少者對於更大強權的小小反抗。
而這個時候,在齊無惑的院子裡面,那老牛在遭遇了諦聽不間斷的挑釁之後,終於超越了自己的極限,眼底亮起兩點血光,憤怒的長嘯之聲中,猛地一甩頭,伴隨著一聲清脆聲音,竟然將這個金剛琢給抓了出來!
轟!!!
地脈都似乎震動了下。
諦聽呆滯。
老青牛鼻子還淌著血,噴出的粗氣如同白柱砸在了諦聽臉上。
諦聽:“…………”
“別打臉。”
老青牛一陣的暴走,然後放聲大笑著起來,踏著雲霞而去了:“哈哈哈哈哈,想要騎老牛我,你還早五個劫紀呢!玄都你個臭小子,我現在就回去把你年幼時候的那些破事兒全都抖摟出去!”
“我他孃的寫個五十萬份!”
“全都給你撒太陰宮裡面去,貼太陰元君的門口!”
天色漸晚了,雲琴招手離別,她提起北帝的摺扇,踩著雲霞遠去了,而少年道人收回視線,天色已漸漸晚了,雲霞的美麗只存在簡短的時間,天空自赤紅如火,漸漸變得昏沉下來,最終化作了如墨暈染的墨藍色,湖泊變得像是一層幽深的空洞,樹木的倒影嶙峋。
少年道人踱步在這山間道路上往前走去。
心中則仍舊想著北極紫微大帝和南極長生大帝。
親自見到御這樣強大的存在彰顯自身之道的方向,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心神上的衝擊,是具有極大力度的行為。
想著長生之道,魂魄難道不為一,若是以輪迴百代萬年以求魂魄之一長存。
可乎?
秩序也不過只是仙神高高在上的憐憫。
操控長生也不過只是仙神的傲慢和冷漠。
蒼生何得一?
蒼生何以寧?
北帝之道若錯,何以破之,南極之道若謬,吾何以破?
諸多的想法仍舊還在少年道人的心底浮現出來,他有自己的見解,但是自己的見解是否是更為正確,是否可以擊潰南極之道,是否擊潰北極之傲,齊無惑卻只是覺得有些許的茫然,這茫然不在於道心,而在於雙方的差距巨大。
在於短暫的生命所見所知,和御在漫長歲月之中嘗試而得到的見解和強大心性之間的差距。
就如同齊無惑所說的那樣。
雙方的質皆是純粹無比的金子,但是若論及量,一個是無量量億萬傾,一個只是手指甲那麼大的一小塊,雙方論質無妨,論量則必然被衝擊碾壓。
可少年道人一步一步,走得很穩。
他握著髮簪,心中卻如同有劍,將自己心中的遲疑心中的茫然,心中的恐懼皆斬去,縱然腳下的道路深一步淺一步,縱然周圍已經是一片黑暗,但是不需要遲疑,心中有困惑,則去嘗試,去做些什麼去打破困難,解決困惑。
縱如此,齊無惑仍覺得自己是在和無形的,看不到的敵人在爭鬥著的。
在內心,在更多更遙遠的地方。
就如同這黑暗不見前後的山路一般。
吾將上下而求索。
只忽有一點燈光亮起在前,少年道人微微怔住,腳步一頓,就只是這一點燈光而已,卻彷彿已照亮了前面的道路,也照亮了齊無惑,將周圍的黑暗打破了,有白髮白鬚的老者騎乘青牛,就在這山間道路上等待著,青牛懊惱,老者卻似乎早已在此,溫和看著見證了御之道而稍有迷惘的少年。
笑而撫須,嗓音溫暖,朗聲笑道: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無惑凝眉,可是有困惑不解之處?”
齊無惑行於山路,袖袍沾露,更有細碎枝葉,見那老者出現,不知為何,有一種奇妙的安定感,困惑仍舊會在的,前方的道路,那位老者不會幫他走,也不會告訴他什麼是正確的,什麼是錯誤的,但是他只在那裡,就讓少年道人的心中溫暖而安定。
這無邊黑暗,一燈已明。
所謂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
少年道人福至心靈拱手,語氣溫和道:
“弟子玄微齊無惑。”
“拜見老師。”
行千山萬水,思雲開霧散。
乃可見【太上】。
如是也。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