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
齊無惑送別了雲琴和牛叔,自是和眾人飲食,一頓推杯換盞,自是不提,而後小蓬草則是也和荒爻離開,荒爻語氣沉靜,道:“這是她吵鬧著非要來這裡見你,所以我才來此,而今局勢未曾穩定,之後的爭鬥隨時可能開啟,我為妖族大聖,縱已和妖皇決裂,也不可在此地。”
“你應知道。”
“等到了之後局勢穩定下來,再說相見罷。”
荒爻離別,而李翟則是提著酒來和齊無惑談了數個時辰。
這位本該被廢去了修為的七皇子,是強行靠著兵家之勢的匯聚,只操控氣運,而氣運不能夠留存在自己的體內了,他沒有境界,但是卻不知為何,仍舊可以爭鬥,和少年道人提起他的目標,在將人族流落於妖界的人都帶回去了之後。
他要仍舊固守這些城池。
將這城池當做直接咬入妖界的一根利齒!
“我人族,雖無吞併這妖界之法,但是卻也不可不防備之。”
“以此為跳板,將五百里內諸多城池相連,化作一條綿延千里的,很長很長的城,以風火陣為號,於是便可以知妖族之動向,若有妖族來犯邊的話,人族就可以提前做出反應和針對,這樣的話,錦州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因為瞞不住,瞞不住的!”
“我要建造足夠長的城池。”
“以這長城建造緩衝帶,點燃烈焰的時候,整個人間都可以看到那沖天而起的烈焰,火光要直衝鬥牛,如此可知道,乃有妖族犯邊,這樣的話,誰都不能瞞住這天下萬民,誰也不能,皇帝也不能……”
七皇子大醉昏昏睡去了。
睡著的時候還抱著酒罈,雙目通紅。
齊無惑沒有說什麼,只是獨自飲酒一杯,而後朝著錦州的方向敬酒一杯,少年道人飲酒下的時候,體內的炁自然而然的流動,輕快,從容,徐緩,平和,正是四正之交感,媒合,靜定,息定皆已得之的氣象。
四正之中,最後一步。
在齊無惑神魂沉睡而肉身活動的時候修得了。
其實,是在那一戰第一次的耗盡力量之後,第二次積蓄力量便已有些異常變化。
齊無惑給此刻其實修為全廢的李翟披上了一層厚衣裳,而今酷暑已過又下了雨,夜間還是有幾份涼意的,傷神之後又醉酒,雨夜或容易出事,少年道人看著李翟,看著這個和自己一樣都沉於當年那件事情的兵家魁首,沒有說什麼,轉身離開,合上了門。
不知何時下雨,齊無惑撐著傘踱步走在這回廊。
腳步聲清淨。
明明事情已經解決,但是齊無惑的心中卻仍舊還有一絲絲的不定。
他抬頭看著天空,不見了星落如雨的異相,但是他知道,爭鬥尚且未曾結束,只要御的勝負還沒有分出來,那麼就代表著一切還未曾有真正的定居,若是后土落敗,勾陳得勝,那麼現在人族和地祇得到的一切都是夢幻泡影。
人族鐵騎和地祇會在最短時間撤離這裡。
齊無惑伸出手接著雨,微微皺眉:“為何心中,還是有些不安……”
“我有什麼事情沒有注意到嗎?”
“勾陳,勾陳……”
“四御之一,天皇上帝,萬類之主,主管兵戈……”
齊無惑的思緒微頓,在眼前的層層壓力被破去之後,他忽而注意到了在一直被引導走向【萬類之主】的自己所‘不應該’忽略的另一個尊號,就像是之前的齊無惑自然而然遺忘了這個尊號,遺忘了這變化。
“兵戈……”
齊無惑瞳孔收縮,忽而想起了自己在下山的時候,娘娘和自己說的那一段話:
【四御之中,皆有一面抵達了極致,甚至於在三清之上。】
【北帝之殺戮,南極之長生,勾陳之兵戈】
想到了龍皇和自己說的,在八千年之後,本來和平的人族妖族彼此敵對不說,就連人族和妖族內部都分裂,充斥著爭鬥。
“兵戈……”
齊無惑瞳孔劇烈收縮,眸子緩緩朝著外面看去,看到了自己一戰破百萬,看到了人族,妖族,地祇的爭鋒,乃至於天官下場,四御角逐。
天下兵戈之盛,何至於此!
齊無惑握緊了手中的竹傘:
“勾陳的目的,一直不是萬類……而是,兵戈?”
“所謂的追求萬類,一切的易怒和變化,都是表面上的誘餌,只是偽裝……不,不是這樣,是兩條計策並行不悖,最上自然是萬類之主和兵戈皆在手中,甚至於主求的是萬類之主,但是一旦萬類之主的謀算被破,必生出兵戈之爭,於是兵戈將成。”
“如是,他已立於不敗之地。”
“奇怪,我為何一直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就像是被蒙上一層霧。”
齊無惑的心中有情緒劇烈翻湧。
忽而有輕輕的笑聲傳來。
“——聰明啊。”
?!!!
齊無惑微微側身,周圍的雨水越來越大了,絲絲縷縷的,彷彿已經編織成為了線,雨幕轟然落下,就彷彿這院子裡面的燈火都變得遙遠起來,齊無惑緩緩轉身,右手撐傘,左手按著腰間的劍,他眸子平和,看到自己前面十餘步,有撐傘之人。
是人嗎?
雨水越大。
月色卻不知道為何,尤其清朗下來。
一名穿著青衫,以玉簪束髮的青年站在那裡,風姿如玉,腰肢頗細,垂下的卻是一條青色蛇尾,纏繞在齊無惑手腕上的巴蛇如死去了一般,一動不動,毫無半點反應,唯獨天空之中一道雷霆奔掠,院子亮起旋即黑暗,那青年已在齊無惑三步之外。
模樣溫潤如玉,風姿絕美。
語氣溫和道:
“齊無惑,是嗎?”
齊無惑按著劍,道:“嗯,那麼,我該如何稱呼你?”
“是滅佛斬帝,還是……”
少年聲音頓了頓,道:
“伏羲?”
勾陳之兵戈,在第五十一章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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