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儀軌已成,無惑歸位
在齊無惑的右手按在這暗紅色星辰上的時候,這星辰內部似乎傳來了一陣陣轟然若雷霆的聲音,而後星辰的表面朝著下面坍塌,有一股磅礴的力量牽扯著齊無惑深入星辰之內,激盪的氣機讓少年道人的袖袍衣襬翻卷著。
齊無惑五指下意識握合,想要抓住什麼。
而後握住了,有如鋼鐵般的質感,細膩的紋路彷彿龍鱗一般,卻又彷彿會呼吸,一起一伏,帶著暗蘊暴虐的溫暖,齊無惑眸子微睜開,而後看到那一顆星辰如同蓮花般次第展開,旋即猛然擴散,絲絲縷縷的暗紅色火光,就如同一滴血滴入了泉水之中。
無量量暗紅之火,纏繞於身。
少年道人看到自己的右手握著一柄類似長槍尾端的存在,見其通體墨色,卻又有暗紅流光一起一伏,上面有極精緻華美的紋路,猶如龍鱗,而齊無惑下意識朝著後面抽動此兵器,伴隨著此動作,熾烈之火光在這龍鱗般的紋路上面奔走著。
迸射出火光,火光似乎有靈性,暗紅色和金紅色兩道氣息如同陰陽輪轉一般,猶如長河,纏繞在少年道人身邊,先是自他的手腕盤旋而過,炸開一蓬蓬的金紅色剔透火星,火星之中似乎有畫面浮現出來。
有經閣燈火之下,少年道人坦然發問,枯瘦老僧閉目而慟哭。
有一十三脈佛法之中最強盛的藥師琉璃光如來佛國關閉。
有佛門的勢力因此而變動,各自皆有六脈佛法,實力相近,名號相仿,皆無法壓過對手,皆覺得自己更有優勢,於是爭鬥在此額,隱隱然已經有無數爭鬥孕育,有僧人論法,爭鬥,爭奪誰才是佛門之祖脈。
於是棍棒和拳鋒交錯,在佛號聲音之中,兵器碰撞,炸開燦爛明淨琉璃火。
這火光繼續流轉向上,纏繞在少年身側,如同河流有了新的支脈,朝著一側鋪開。
鋪開的,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有巍峨城池,有人馬奔如雷,琴音樂曲,稱頌盛世。
又有劍氣縱橫,人道皇者氣散開,人皇震怒,失卻原本欲以儀軌成就古人皇氣象的儀軌,因而其餘諸人族小國,心中皆升起不臣之心,厲兵秣馬,欲要逐鹿於中原,有披黑甲持兵刃者怒聲呼喊殺賊,劈斬招式,斬斷桌案,案上有畫卷卷軸。
畫卷墜落在地上,有山水之圖卷,而這千山萬水,山河社稷圖卷忽而焚燒起火焰。
火焰焚燒萬物。
火焰之中,方才還是人間歌舞昇平的畫面,化作了群妖舉杯飲酒,放聲大笑之畫面。
有妖國大聖踏足至高。
步步登天,卻又聽得怒喝,一名魁梧老者自這火光之中起身。
二者一人持長槍,一人持長柄戰刀,兵器猛地交錯,聲音轟然如雷霆。
旋即猛地身軀拔高,化作萬萬丈之高,於無盡烈焰之中,兩把兵器猛地交錯,炸開弧光,旋即火光之中,老者猛地一抬手,一道印璽拋飛出來,這印璽在虛空之中盤旋,似乎衝上了雲霄,而時間變得更為蒼古,似乎回到了過去。
印璽之上似乎還有過去的痕跡,錚錚然兵器聲音之中。
看到了穿著鎧甲的魁梧老者,和身穿華服的男子交鋒,後者有萬物萬類之魁首的氣機,是東嶽大帝和勾陳大帝之爭鬥,又有龍蛇起陸,有滄海桑田,有女子抬手,於是萬物自變化。
是四御之爭鬥。
有酆都城之震動有萬物鬼帝之臣服,陰氣森森然。
周圍的火焰不知不覺已經是一條浩浩蕩蕩的長河,長河顯示出的畫面,充斥著無數的爭鬥,亂世,而這諸多的爭鬥之氣匯聚在了少年道人的身上,齊無惑握著這一柄不知是什麼兵器的長柄,感知到此物的震顫,感受到其氣機,感受到其憤怒,高昂之戰意。
少年道人緩緩拔出此物,最終化作了戰槍,槍鋒之上卻還纏繞著絲絲縷縷的火光。
最終化作了畫面,是身穿道袍染血,頗有狼藉和出塵兩股氣息的少年道人和北極紫微大帝彼此對視,是那少年道人,抗拒了北帝之令。
不知道為何,少年道人明白這些火光之中湧現出來的畫面代表著什麼。
這是,儀軌!
此身牽引無數的戰火和爭鬥,此身逆反秩序,此身行走於正道之上。
最後以群星列宿之身份,反抗紫微帝君之敕令。
選擇了爭鬥和殺伐之路。
且並非是為了完成儀軌而做出的選擇。
方可完成最後一步。
而齊無惑也知道,眼前之存在是什麼,道:“原來先前藉助來的力量,是你的……”那兵器微微鳴嘯,似乎是在回應,而齊無惑有一種感應,儀軌已經徹底完成,自己只剩下最後一步,只需要伸出手握住了此物,以元神烙印。
便可以走上火德星君之路,以星辰之力的輔助,可以以極為迅速的速度令修為攀升。
或許只需要數百年,就足以凌駕諸多關卡,化作真君,持拿真火旗,成就五曜之尊位,雲之沂和織女而今也只是二十八宿星君,比之於五曜差了一個層次,即便是如此,也是經歷了數千年之修持。
少年道人伸出手撫過兵器,道謝道:“多謝你啊。”
“可惜,我不能接受。”
完成了最高規格的儀軌,齊無惑卻毫無持拿此物,化作火德星君的意思。
那會約束和駁雜自己的道路。
遍覽諸道,而行於我道,齊無惑還記得老師給自己指出的最遙遠的方向,故而對於這唾手可及的尊位沒有絲毫的沉迷,那兵器之上的火曜尊位印璽微微鳴嘯,似乎在傳遞說,自己的上限不會只是星君。
【或可為帝】
【或為天尊】
展現出了一個個畫面,皆是少年道人模樣或者穿道袍,駕馭萬千火焰;或者披鎧甲,穿戰袍,持拿烈焰萬火旗,背後有無數的天兵天將陳列臣服,氣焰恢弘,每一個畫面指向的,都是火曜極致的位格,令人驚歎,令人傾慕,令人震撼。
少年道人安靜看著這些,而後溫和詢問道:
“那你可以,令我和我的老師並肩而行嗎?”
於是火曜之旗和印璽都停住了。
在這裡,在夢中,少年道人沒有對於這星辰之靈遮掩自己的跟腳。
所以,它們知道那老師指著的誰。
火曜之旗和印璽似乎被這一句話鎮住了。
眼前這少年道人回憶自己在突破【息定】時候,見到老師行走在道路最前面時的畫面,自己無論快走,趨身,急奔,老師永遠在那裡,不疾不徐,自己卻始終無法拉近絲毫的距離,少年平和注視著這兩件神兵,道:
“世人修道修長生,修自我,求逍遙。”
“我的志向,比他們更大。”
少年道人笑了笑,道:“或許,也更小。”
“我只是覺得,老師的背影很孤獨。”
“我想要走到他的旁邊,告訴他。”
“弟子來了。”
於是火曜之位格和兵刃的氣息又萎靡了些許。
這裡是夢境,是元神之夢,少年道人索性盤腿坐在這裡,前面自然而然浮現出桌案,相對而坐,就像是要邀請這兩件神兵和印璽也落座似的,兩件兵器自然不會有這樣的反應和能力,只是少年道人卻仍舊是將它們當做,可以交流的物件,道:
“所以,並非是倨傲,或者說是故意裝作不接受。”
“是因為我真的有想要做到的事情。”
“我的老師已經將最遙遠的道路指給了我,所以我才知道方向,我不會在中途停下腳步,也不會選擇繼承任何人的道路,我或許可以是北極驅邪院的蕩魔,可以是地祇的山神,可以是秦王的院中教習,【但是這些是我,我卻不是他們】。”
火曜印璽和神兵震顫回應,意識懵懂卻又古老。
少年道人微笑道:“居富貴則行富貴,局貧苦則行貧苦,居驅邪院則為蕩魔,居地上則為地祇,居於方寸山為真人,行走於世間我是人,然而,這些單獨拿出來,皆非我。”
“我是齊無惑,也只是齊無惑。”
“其餘的身份,只是如同天上的雲一樣;雲來雲去,翻卷不定,可是那只是雲,而不是天;蕩魔之身份可以屬於其他人,地祇的印璽也可以其他人,它們於我而言,不過只是天上的一片雲而已,我絕不會因為它們而捨棄我自己。”
“就如同伱們不能夠把雲說成是天,你也不能夠把那些外加之身份,說是我。”
兩件神兵回應自身疑惑少年道人性靈純粹,這兩物又是一縷神魂落入了他的元神之中,倒是知道了這含義,“嗯,你們問為什麼?”
少年道人笑了下,他想了想,伸出手,彷彿託舉著這些身份,卻是神色平和,語氣溫和道:“因為。”
“天上地下。”
“古往今來。”
“我獨我。”
………………
酆都城之中。
在撫平了七十二司正掌使心中之狐疑,且恢復了酆都原本秩序之後,心神疲憊的古之梟雄中央鬼帝,終於有了短暫喘息的時間,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閉目沉思,可沉吟許久,他總是覺得,還應該嘗試一次,怎麼能夠就此一次就被唬住?!
可以在一定層次上進行試探。
一種可以試探出其跟腳,卻也不至於徹底翻臉的試探。
中央鬼帝乃是大帝境界,他忌憚北帝,卻也知道北帝麾下之帝君真君,也無不忌憚自己,這是雙方都存在的忌憚和遲疑,雙方其實都不願意動手,在這樣的制衡情況下,周乞決定去再度試探一二,弄清楚這少年道人的跟腳到底有多厚。
他心念一定,於是牽引一道神魂,運轉【他化自在】之法門,一縷自我分出,身形一晃,化作一鬼神,身穿黑甲,駕馭陰風雲氣,騰雲駕霧,氣勢洶洶而來,奔著那少年道人的神魂而去,只一剎那就已飛入了其神魂之中。
其輕而易舉,倒是讓中央鬼帝有些驚疑不定了。
元神未變尚未純陽。
此人,難道還不曾成仙?
旋即是咯噔一聲。
不成仙,怎使得出來那般氣象恢弘招式,難道說,此人是在設下陷阱?!
是此人早已知道了吾會來此試探他。
所以故意如此?!
不,也可能是對方故意如此,在這裡故佈疑陣,是要刻意如此,將吾嚇走,如此則可以證明,對方確確實實只是靠著某種奇門招式來震懾吾等而已,本身空虛,只做那狐假虎威之事罷了!
無論如何,哪怕是捨棄這一道魔念,也需弄清楚此人之真假虛實!
招式可以作偽,根基卻不可。
他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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