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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一連七子斬龍局(1/2)

作者:閻ZK
 第154章一連七子斬龍局

那青年本是來此地尋自己那位常常神出鬼沒的父親,卻沒有想到這老樹之下坐著下棋的,卻並非是老龍王,而是一名看上去年少的道人,青年微微抬眸,本就欲過去喝罵一番,讓那道人滾開。

可抬頭的時候,那少年道人眸光如電,卻又平和,沒來由平添一絲懼意。

於是邁出去的腳又收回來了。

手中之摺扇點了點一側的護衛,喝道:“你,去讓那道人起開。”

“這是本王爹孃年輕時相會的地方。”

“他一個出家人,速速離開!”

“啊這……”

那粗豪的侍衛遲疑,瞅了一眼那邊的少年道人,見那少年道人一身藍色道袍,身前棋盤虛幻,分明以道門極純粹先天一炁所化,一側還有劍匣,風吹樹動,道人眸光平和,隱隱然已有三分劍意升騰,於是心裡面都在打鼓。

這,這等事情。

你怎麼不去?

可這樣想著,他還是緩慢地走到了那一顆大樹之前,尚且還有七八步遠就停下了腳步,遠遠地拱手一禮,極客氣地道:“道長請了,這地方原有一老者,常在此下棋,不知道道長可知道麼?”

見到少年道人頷首,他繼續道:“那是我家老太公。”

“今日不在,我家公子想要過來看看。”

少年道人手中拈著一枚黑棋落下,淡淡道:“這只是下棋的地方。”

“讓你家公子過來。”

“若是能夠下贏了貧道,貧道自然讓開。”

那護衛無奈,只好回去稟報,那俊朗青年的眉頭皺起,他的性格之中有青年龍族素來有的那種傲慢和霸道,以及三五分的暴躁,於是冷笑三聲,道:“有點意思,正好在越連清走了之後,無人陪我解悶,今日倒是見到了個狂妄道士。”

“與我比棋?”

“哈,走,去打他的臉。”

這青年大步走來,袖袍一掃,掃去了幾份落葉,這才落座下來,少年道人看到他的神色輕蔑,眉宇之中隱隱三分狂傲,這青年也在打量著眼前的藍衣道人,而後冷笑道:“由我來執白先行,當真不怕吃虧?”

“來。”

他重又落子下棋,齊無惑收回視線,平靜地對弈,他們下的還是當時齊無惑和那老人對弈的千古殘篇,這白衣青年因為父母的原因,自年幼的時候就喜歡下棋,一直到現在,可以說是棋藝精湛,中州府城裡面沒有誰是他的對手。

也因此,一開始對於下棋這件事情,頗為自傲輕慢。

但是伴隨著棋路的推進,他的臉色就漸漸變化了,逐漸變得凝重,直至最後的難看。

少年道人落下最後一子。

棋盤上已經形成了斬龍的局面。

淡淡道:“下完了,伱敗了。”

白衣青年神色鐵青,捏著手中的摺扇,冷笑道:“再來一局!”

少年道人抬眸,如他所願。

白衣青年越下越快。

出奇招。

走絕妙。

但是卻敗得一次比一次快。

似乎眼前這少年道人已經想清楚了什麼,最終下棋的時候一步比一步凌厲。

也一步比一步決然,不再如同第一局的時候那樣還有遲疑似的。

最後第七局之中,才過數子,少年道人手指按著棋子,而這白衣青年看著這棋盤許久不曾言語,已經看到了那斬龍的死局,最後把這棋子放下來,這眉宇之間三分傲氣的青年吐出一口濁氣,按著棋盤,忽然嘿然冷笑一聲,道:“專門等在這裡。”

“專門和本公子下了七局斬龍棋局。”

“道長恐怕是有什麼話要給本王說吧?”

少年道人抬眸看著這一切的禍因。

至少是明面上的禍因。

不帶有多少的情緒,語氣平和道:“不算蠢貨,為何做蠢事?”

他想要開口,但是這件事情紛亂如麻,又要如何開口,而且做到了這一點,眼前這龍王也應該也猜到了什麼,起身提起劍匣,那白衣青年喝一聲不準走,踏步往前,少年道人背起劍匣,劍匣開啟,殺賊劍連鞘飛出,直倒轉以劍柄擊在了這青年腹部。

一股巨力擊得龍子後退數步,而殺賊劍也重新入了劍匣之中。

少年道人轉身離開,始終不曾回頭。

老龍王,敖流老先生,是瀆職了。

在龍王之位,卻沒能完成龍王的職責。

眼前的青年龍王,縱然因為不是涇河龍王,只是代行職責,能免去一死。

也必有重罰。

這七局斬龍局,從一開始的遲疑到最後的決然,他似乎終於下了什麼決定,若無對錯的話,那麼需要的選擇在於自己的內心,做出選擇,承擔選擇,以及,少年道人終於明白了那位大慈大聖,聚雲靈妙公眼底悲憫和不曾說出的話。

並沒有對錯,重要的是抉擇。

以及,抉擇之後的東西,要懂得承擔在背後。

若是斬老龍王,那麼恩仇,因果,也要一肩承擔。

敖流老先生對於那七百萬人有大恩,自己斬他,無論是有何等正當的理由,那麼對於那七百萬人來說,或也是仇,世界上事物連綿,許多事物之間都有聯絡,猶如大網,此身入其中,則是對是錯,也很難說得清楚。

是所謂劍入塵網,則鈍其鋒。

無愧天地,無愧我心,便是對的。

少年道人抿了抿唇,要先回報敖流老先生的恩,再說其他。

做了。

不要後悔。

持劍遵道而行,是修道者。

也在這個時候,齊無惑明白了。

這並非是【劫】,只是【劫】的開始。

這白衣青年捂著腹部後退數步,被這殺賊劍橫擊了一次,卻也不曾受傷,龍族本就是天生的強大種族,雖然生長緩慢,但是上限和下限都極高,只要是成年的龍族,都有人族真人層次的戰力。

“哼,不知所謂!”

“回去了!”

“老頭子不在,我們自己喝酒!”

這白衣青年冷笑數聲,但是心中作何感想,卻又無人知道,他回到了水府之中,本要喝酒,可是最後還是提著酒,去拜訪了早已經退下職責的龜丞相,那位老龜似是有一絲絲玄武之血脈,壽數倒是綿長,見到了龍子來拜訪,自是極欣喜不已。

便去取了些清拌水藻,清炒魚蝦之類的小菜,只在這頗清淨的地方和龍子閒聊。

“當年我還記得,殿下還如此地小,就騎在老夫的肩膀上玩鬧。”

“一眨眼,就已經這樣大了嗎?”

“還真是歲月催人啊,當年龍君的夫人也還在呢。”

老龜心中感慨。

龍子只是如常回應,最後似乎無意地詢問道:“龜丞相,我才剛剛接過了父親的職責,對於有些事情還不大瞭解,今日來拜訪你,還是想要問問看,若是下雨的時候更改了數目,可是什麼大事嗎?”

老烏龜喝酒,已經有了五分的醉意,回答道:“哈,那自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降雨多少,多隨水神們決定,只要不要過於恣意,讓乾旱之地變得水多,讓水草豐茂之地一年不落雨,都沒有什麼大的問題。”

白衣青年稍鬆了口氣。

老烏龜又喝了口酒,醉醺醺道:“除非是特別的,比如說三千六百年落雨之陣之類的大事情,那可就不行了……”

白衣青年的神色微有蒼白,強自笑道:“這,陣法所要的是有無之間,只要下雨了便是,難不成是一滴都不能做錯的嗎?哪裡有這個道理?”

老龜放聲大笑起來道:“陣法之事,哪裡能有半分的含糊?”

“陣法猶如給人治病下藥,多一分少一分,有時候只是藥性不足的問題;可是有的時候,那可是會直接令藥變毒的,陣法同樣如此,一個不好,非但是陣法失衡,甚至於有可能引起連鎖的變化。”

“如同春日薄冰,一處碎裂,則處處碎裂,頃刻之間,百里長河之冰都會剎那粉碎。”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不可不察也。”

老龜笑聲戛然而止。

他一雙眼睛死死瞪著眼前的龍子,失聲道:“你,你你你……”

“你改了陣法?!”

剎那之間,老龜的酒直接就醒了!

直接出了一身的冷汗。

白衣青年沒有回答,只是嗓音沙啞道:“所以說,這會怎麼樣?”老烏龜站起身來,來來回回地走著,臉上的焦急之色已極大,猛地轉身,厲聲呵斥道:

“這,這該如何是好?這該如何是好啊?你,你你,平日裡下雨多些少些隨意無妨,這種事情上含糊,那可真是找死!”

“斬龍臺上走一遭都是最輕的了!”

“眼下你父親要被你害死了!”

白衣青年面色驟變,道:“父親是因為錦州落雨之事,不得不閉關這才由我暫代。”

“祂也要受這麼大的懲處?”

“當年錦州諸山川水神都因此事而受創不敢出手,父親他見眾生,不忍見其死,這才引水解旱,又消弭了那一股突然出現的火煞,按理來說,他不知此事,該會從寬處置才是……”

老邁的龜丞相語氣裡面幾乎有幾份恨鐵不成鋼,道:

“你要和北極驅邪院說從寬處置?!”

白衣青年面色蒼白:“北極驅邪院……”

“此事,竟然如此之大……”

老烏龜看著眼前青年,已不知該說什麼,眼底實有悲痛,誰能不犯錯?年少無知的時候,也往往會有一念之間,聽信讒言,行差踏錯惹下禍事的時候,可是這樣的禍事如此大,大到了誰都兜不住的情況。

他忍不住嘆息道:“的確,你父若是把這些事情說出去,應該會活下來。”

“有功在前,又是不知情者,雖有瀆職之嫌,卻非是主惡,受一次天打五雷轟的重刑,雖不知道結果如何,至少可保性命。”

“但是那代表著你就是被誅殺的目標。”

“斬龍臺上,千刀萬剮也是輕了的!”

“不如這樣,你和你父親一起承擔責罰,這樣的話,你們兩個恐怕都會重刑。”

“天打五雷轟,甚至於可能會被斬去了龍神之軀,但是至少可入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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