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有人來喊他,但是不是僕從,而是那身穿華服的少年郡王自己跑了來,笑著道:
“兩位道長,可算停下了。”
“再這樣的話我可得要大聲喊了。”
小道士明心從臺階上跳下來,一作揖,一板一眼地小大人模樣,道:
“不知這位居士,叫住我們有什麼事情?”
少年郡王笑道:“只是聽聞,昨日也有旁人在澆雄黃水,心中好奇得很,所以來看看。”
“只是不知道,兩位道長為什麼要在路上灑雄黃水?”
嗯?
問這個做什麼?
明心下意識看向齊無惑。
少年道人回答:“……城池中疫氣橫行,以雄黃驅邪辟毒。”
郡王道:“為何以水?”
道人回答道:“城池中雨水稍少,以補水氣。”
少年郡王眸子訝異,而後拱手笑道:“道長是慈心的,這番判斷,倒是和家姐所說一般無二呢,佩服,佩服,倒是,今日為何不去用雄黃?”
道人道:“雨水破疫氣,反倒是要防備著沾染了寒氣。”
那郡王似頗為感慨起來,笑而不答話,閒聊了一會兒,要兩人在這裡稍等待一會兒,而後自己轉過身來,快步跑去粥攤那裡,拿了一個勺子,很是嫻熟地輕放,擦邊,沉底,而後緩緩提起,其手法之嫻熟,就是專門討生活的苦力們都得讚一聲行家。
好手段!
如此最能盛出濃稠肉粥。
一手一碗,端了兩碗肉粥小步跑來,遞過去,略有得意道:
“天氣寒冷,二位喝完粥熱熱身子,再去為旁人治病吧。”
少年道人接過,用筷子稍微攪拌了下,喝了口,微微訝異,而明心則是道:
“這味道,有點辣……噫?是生薑絲?”
齊無惑道:“生薑絲,味辛;性溫,能解表散寒,溫中止嘔,溫肺止咳。”
“又不會破壞食物的風味,甚至能壓下些肉的腥氣,增加香味。”
“居士有心了。”
這少年郡王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得意和剋制的微笑,客氣地道:
“是家姐的囑咐罷了。”
少年道人道:“令姐賢能。”
於是少年郡王咧嘴笑起來:“是啊!”
“我姐她最聰,咳咳……我是說,賢能,賢能。”
“二位道長慢行,今日晚來至此,我會為二位留些熱乎的飯菜,也可閒聊一番,我素來都欽羨二位這樣能為民做事的人,不必推辭。”
齊無惑和明心走遠。
小道士展開雙臂,保持平衡,在臺階上走著,咕噥道:
“這個人好奇怪啊,誇他姐姐比起誇他好像還高興呢。”
齊無惑腦海中回憶黃粱一夢之中所聽聞的諸多事情,猜測這位郡王和原本不同,沒有那般頹廢,似乎是和他姐姐有關,腦海中推斷,隨口詢問道:“明心覺得他如何?”
小道士想了想,答道:“很有趣。”
“倒不像是往日那些做粥攤的那些人。”
“那些人啊,鼻子都快要扯到天上去了,恨不得旁人都跪在地上幾聲老爺。”
“一點不居高臨下,我看他好像和誰都能聊上幾句呢。”
“而且我覺得最好的,就是他今天施粥是要錢的;雖然只要了一枚錢,可是總是花錢買來的,大家喝起來也就更心安理得點,就總有種我們是交易來的;若是沒有錢,幫著做些活兒也可以拿到粥……”
“這就很好。”
又補充道:“他總有些呆呆的,大概又是那個聰明的姐姐做的事情吧?”
……………………
在齊無惑離開之後,一名俊朗的青年也來到這粥攤前面,看到這少年人忙碌著,道:
“這施粥的事情,確實是拉攏人心,可是你何苦親自來呢?”
穿著華服的少年郡王道:“我來此,又不是為了籠絡人心。”
“哈,好吧,噫?今日的藥方子變了?”
“嗯,之前那時候,姐姐說,今年不知為何疫病之氣比起往日更強,所以開了一份藥方,這藥方極中正平和,強健之人不會被補得出問題,而就算是身子不好的人也可以慢慢將養,其名為【屏風散】,意思是以這藥力在人身前化作一【玉屏風】,抵抗外來的邪氣。”
“百姓生來苦,我們做不到太多,也該盡心盡力。”
俊朗青年撫掌讚歎:“好一句盡心盡力。”
“你的姐姐真的是,推佔,修行,撫琴,醫術,盡數都通曉。”
“絕代佳人也。”
“咳咳,兄弟我也算是一表人才,五姓七宗嫡子出身,我妹妹去了道宗,崔家大概是我的了,真的,不若喚我一聲姐夫。”
少年郡王笑罵道:“姐姐她年少時候就得傳了【養元神】的正法。”
“在一年前,那一場噩夢甦醒之後,更是屬意於修行。”
“捨棄一切榮華富貴,離開了宮中。”
“再說,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入了姐姐的眼呢?”
崔家少主崔守卿嘆惋,轉移話題道:“不過,這個屏風散,倒是極妙的名字。”
“不愧是你的姐姐。”
“就連取個名字都如此地形象。”
少年郡王道:“雖然你誇姐姐我是很開心。”
“可是這名字不是姐姐想的,是姐姐說,她做了的那個夢中,有人告訴她的。”
他聲音微頓,微微皺眉——那個噩夢姐姐幾乎已經記不得太多,但是不知為何,和那好友相關的寥寥幾件事情卻頗清楚,按照姐姐的說法,便像是這一場離奇又真實的夢境,其實是以那好友為中心似的,自己只是機緣巧合之下被席捲其中,得了這一樁未可知的機緣。
他收斂了這想法,抬起頭,補充道:“是一擅撫琴的好友。”
“叫齊,齊什麼來著?”
“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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