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洛丹文明。
阿爾丹那毛茸茸、圓滾滾的身體在穩定裝置的幫助下“擠”在了透明的舷窗之上。
它並沒有在意自己那略微有些變形的面龐，只是遙遙注視著舷窗外的場景。
看著原本圍繞在塔洛丹艦隊周圍的那十一支艦隊開啟了霍爾推進裝置並緩緩離去的樣子，它眼中頓時露出了幾分喜色。
“成功了！”
“尤金文明撤退了！！”
阿爾丹從舷窗上掙脫開來，舉起自己短小的爪子，高聲向周圍眾人宣佈這個令熊貓人振奮的好訊息。
下一秒，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從四周傳來。
每一名塔洛丹人都舞動著自己那圓圓的身軀，藉助助力裝置在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美麗的弧線——它們藉此來表達劫後餘生的喜悅。
除了米洛。
仍然沒有學會使用助力裝置的米洛只能藉助穩定裝置，默默地站在甲板上，一臉羨慕地望著周圍的同伴。
忽然，一個聲音打破了艦內歡天喜地的氛圍。
“那七天後，我們是不是可以不同意人類文明的要求了？”
充滿歡呼聲的指揮中心迅速安靜下來。
是啊！既然尤金文明已經撤退，那它們就算失去了人類文明的保護，它們也能安全地生存下來！
此時此刻，這些剛離開母星不久、沒怎麼接觸過外星文明的熊貓人心中開始流轉起這個天真的念頭。
畢竟，能夠自由自在的生活，誰願意當其他文明的附屬文明啊？！
在短暫的沉默後，所有人都將期盼目光投向了站在舷窗邊的阿爾丹。
和它們不一樣，阿爾丹作為帶領文明數次逃脫險境的首領，更能體會到文明之間的黑暗和冰冷。
於是，迎著所有人充滿期待的眼神，阿爾丹緩緩搖了搖頭。
正當它準備說話之時，一陣強烈的火光從遠處傳來，透過舷窗，映照在它那黑白相間的絨毛之上。
耳邊也傳來了族人的驚呼聲。
阿爾丹來不及思考，迅速扭頭朝身後的舷窗望去。
火光來自一支尤金艦隊。
那是一場無比燦爛的爆炸。
爆炸產生的伽馬射線已經如同海嘯般越過了塔洛丹艦隊。
“打……打起來了？”
阿爾丹只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尤金文明瘋了嗎？這它們也敢動手？！”
但很快，它便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尤金文明並沒有動手，反而在爆炸之下加快了自己後撤的速度。
這一幕場景，並沒有給阿爾丹帶來多少喜悅。
恰恰相反，此時它心中的憂慮感再次加重了不少。
身後也逐漸響起了嘈雜的議論聲。
“夠了！”頭暈腦脹的阿爾丹猛地轉過身子，厲聲喝道，“都給我安靜！”
“你們是覺得人類文明比尤金文明善良嗎？！”
“看看他們剛才做了什麼！”
“沒有任何預兆，直接擊毀了一艘尤金文明的戰艦，目的，只是為了催促它們離開的速度！”
阿爾丹的話語如同一柄鐵錘，狠狠地敲打在這些天真的熊貓人心上。
“如果我沒猜錯，尤金文明的艦隊絕不會離開！人類文明也不會讓它們離開！”
阿爾丹揮舞著自己的小爪子，面紅耳赤地高聲喊道：“都好好看著吧！尤金文明馬上就會停下後撤的腳步！”
……
“首領。”
一陣急促的尖細嗓音打破了指揮中心的死寂：“尤金艦隊停下了！”
“果然……”阿爾丹有些絕望地闔上了雙眼，“多少距離？”
“一億公里！”
阿爾丹深深地吸了口氣，再次睜開雙眼看向眾人：“都看到了嗎？只有一億公里！”
“你們啊……”
它痛心疾首地說道：“對宇宙和文明的認知，還是太淺薄了！”
指揮中心內的熊貓人們面面相覷，每個人眼中都或多或少露出了幾分羞愧之意。
“首領，那現在我們該怎麼做？”米洛輕聲問道，“成為人類文明的附屬文明嗎？”
“按您的意思，我們好像只剩下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誰說不是呢？”阿爾丹深深地看了一眼正望向自己的米洛，輕聲回應道，“投票繼續。”
“文明的生死，不該由我一個人做決定。”
“如果各位寧願站著死，那我尊重大家的選擇。”
話音落下，塔洛丹艦隊內的氣氛越發死寂起來。
……
五天時間一晃而過。
塔洛丹第5次全文明公投宣告結束。
在阿爾丹的命令下，中央計算機開始統計投票結果。
每一艘星艦內的塔洛丹人，都緊張地盯著身前或大或小的螢幕。
投票只有三個選項：贊同，反對以及棄權。
看著每個選項後飛快增加的數字，阿爾丹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投票結果出來了。
76.3%的塔洛丹人，選擇了贊同。
23.1%的人，選擇了棄權。
只有0.6%的塔洛丹人選擇了反對選項！
看到投票結果的那一刻，阿爾丹猛地送了口氣，眼中也流露出了幾分欣喜之色。
沒有人願意死。
如果真的如同人類所言，附屬文明並不是奴隸，甚至還能換取各種科技和裝備，那他甘願成為一個高等文明的附屬文明。
至少，文明的傳承尚未中斷。
偌大的宇宙之中，未來或許會有塔洛丹文明的一席之地。
“米洛。”
阿爾丹招了招手，輕聲呼喚道：“向人類文明發起通訊請求。”
“這麼快？！”
米洛眼中露出了幾分驚詫：“我們還有兩天時間呢！”
“不，不能等到最後一天。”阿爾丹一臉溫和地笑著，抬起手摸了摸米洛那毛絨絨的腦袋，輕聲解釋道，“如果第七天我們還沒有成為附屬文明的話，一旦人類文明撤去對我們的保護措施，你覺得尤金文明會做什麼？”
米洛雙眼微微瞪大，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我明白了！”
說著，他轉身控制著助力裝置，搖搖晃晃地朝一臺計算機“滑”去。
“我這就發起通訊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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