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投影中，影像資料開始重播。
那名主持人，再次用飽含激情的語氣宣佈著同樣的訊息。
這一次，莊文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將目光投向遠處的辦公樓，眼神逐漸從迷茫變得堅定起來。
離開撫育中心後，他可以享受一個月的臨時住所。
在臨時住所內，他不需要為吃喝發愁。
但那畢竟只有一個月的時限。
在這一個月內，他需要儘快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
至於那些沒找到工作的“公養人”？
除非遇到重大變故，比如殘疾之類的身體損傷，否則，面對他們的，是來自工作人員的驅趕。
沒有任何情面可言。
那些沒找到工作的“公養人”會被工作人員掃地出門。
掃地出門後，他們會面臨為期五天的最後“考核”。
五天“考核期”中，他們會接受來自不同單位的面試。
一旦面試透過，無論他們是否願意，他們都會被迫前往那個工作崗位。
至於考核期都沒透過的“殘次品”……則會被統一送至城市管理中心。
負責那些最髒最累的活兒。
淪落至這一環節的“公養人”，如果沒有意外狀況，都會被派遣至那些無人問津的崗位。
比如，城外採礦；比如，城外建設……
對於比鄰星人類文明來說，這些崗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因為其蘊含的高危險性，正常人幾乎都不會考慮這樣的工作。
乍一看，這樣的規定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但不得不說，它很好地避免了大量出生人口導致的勞動力過剩場景。
甚至，還讓比鄰星人類文明進入了高速發展階段。
……
辦公樓前。
莊文星下意識放緩了自己的腳步。
他眼中透出忐忑之色，伸出手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後，邁開腳步，朝辦公樓大門走去。
大門自動開啟。
“歡迎光臨。”
電子合成的女聲自動響起，一臺機器人緩緩靠近：“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嗎？”
“你好。”莊文星一臉拘謹地向面前的機器人問好，並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我是來應聘的。”
一幅全息投影迅速展開。
“應聘，請前往……”
機器人用略顯僵硬的電子合成音介紹著路線。
莊文星連連點頭，盡力記下了有些複雜的路線。
……
“人事部……”
莊文星停下腳步，看著前方的門牌，眼中流露出幾分欣喜。
他再次伸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隨後輕輕叩響了大門。
“進。”
門內，傳來了一個微弱的聲音。
莊文星輕手輕腳地開啟房門，從門縫中擠了進去。
一張巨大的精美辦公桌映入眼簾。
辦公桌後，是一名神色有些高傲的女人。
辦公桌旁，還坐著幾名面帶笑意的女人。
似乎，剛才她們正在閒聊。
發覺這一點的莊文星神色愈發拘謹：“不，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是來應聘的。”
“嗯？”
辦公桌後的那名女人抬起眼簾，瞥了一眼莊文星。
“公養人？”
莊文星神色一窒。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這個詞有種本能的反感。
“如果，如果您是說我的出生地，我確實是出生自三號城市社會撫育中心。”他用微弱的聲音說道。
“呵……”
女人嗤笑一聲，點了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
“把你的身份卡拿過來吧，我看看你的履歷。”
聽到這話，莊文星忙不迭地從口袋中掏出一張薄薄的卡片，用雙手遞給了面前的女人。
那是他的身份卡。
在比鄰星人類社會中，最有用的證件。
沒有之一。
這張卡片中，記載著他從出生到現在的點點滴滴。
無論是受到的教育，還是犯下的過錯和得到的表彰，都在這張薄薄的卡片中。
女人漫不盡心地接過卡面，將其放在了面前的讀取器上。
全息投影迅速展開。
一項項資料出現在女人眼前。
莊文星下意識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自從出生以來，他還從未如此緊張過。
“履歷不錯。”女人用淡淡的語氣說道，“你想做什麼工作？”
莊文星欣喜地報出了一個職位的名稱。
氣氛凝滯了。
女人沒有說話，用極其驚詫和古怪的目光看著莊文星。
“對不起，你不適合這個工作。”
女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你可以走了。”
轟！
莊文星只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為，為什麼？”
“不為什麼，就是不適合。”女人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將他的身份卡丟到了他面前的地上，“你去問問別家吧。”
莊文星默默地點了點頭，彎腰撿起了那張身份卡，小心翼翼地揣進兜裡。
然後，
再次嚥下了胸腔中的鬱郁之氣，轉身離去。
大門關閉的那一刻，他隱約聽到了房間內的鬨笑聲。
“一個公養人，還想進入大樓工作，開什麼玩笑！”女聲尖銳，深深地刺入他的心臟。
“大樓裡，基本都是自然人，這要混個公養人進去，我這飯碗還要不要了。”
莊文星愣在了原地。
這，這和撫育中心教導的不一樣。
他明明記得，撫育中心的老師曾經說過。
無論是自然人，還是他們，都屬於比鄰星人類，都擁有相同的權利，可以做相同的工作，為比鄰星人類文明的發展獻上自己的一份力。
但現在……
莊文星眼神黯淡，垂著頭離開了辦公樓。
……
一天時間很快結束了。
他沒有找到工作。
莊文星垂頭喪氣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舍友，周盛，是大半個月前住進來的“老油條”。
見到莊文星的模樣，他笑著拍了拍莊文星的肩膀：“怎麼了？面試不順利？”
莊文星默默地坐在了椅子上，低聲述說著今天遇到的事情。
宿舍內的氣氛，漸漸變得沉重。
和莊文星相比，大半個月的社會生活，讓周盛了解了很多。
“哎……”他輕輕嘆了口氣，再次拍了拍莊文星的肩膀，“你找錯地方了。”
“那些公司，都是自然人抱團的公司。”
“你進不去的。”
莊文星瞪大雙眼，疑惑地看向周盛：“可，可是……”
周盛攤了攤手，苦笑一聲道：“撫育中心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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