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這份驕傲也感染了弟弟妹妹。
朱秀榮很給面子地“哇”了一聲,朱小二也拉著他的手看來看去,驚歎不已地說道:“皇兄厲害!”他說完又很遺憾地嘀咕,“我也想去,皇兄下次帶我去!”
朱秀榮抿了抿唇,知道自己不可能出去,很乖巧地沒有開口。
饒是朱小二是個男孩子,說出這種話還是讓朱祐樘頗為頭疼。
難道被御史罵還是好事不成?這小子說什麼下次帶他一起去?!
朱厚照是個很靠譜的長兄,一臉嚴肅地說道:“你不能去,你還太小了,搬不動那麼大的灰石也推不動那麼大的車子,要像我這麼大才幹得了這活兒!”
張皇后被他的話逗得哭笑不得,你這小身板兒也沒多大好嗎?
張皇后道:“你真的幹了一天的活?小心明天手臂發酸。”
朱厚照道:“才不會!孤平時也天天鍛鍊!”
他,朱厚照,可是從三歲起就會夯土築牆的,驕傲!
朱小二聽得更羨慕了,湊在朱厚照邊上問:“夯土是什麼?”
朱秀榮也湊到朱厚照另一邊積極發問:“怎麼夯土築牆呀?”
朱厚照本來說想帶他們去東宮玩兒,見天色不早了,今天又著實玩累了,所以只能說道:“我明兒再帶你們玩。”他說完便又給他們分享起自己下午釣蝦的事,想要釣到大蝦得先挖到胖胖的蚯蚓,他跟著小先生隨便翻找了一下就找到啦!
聽小先生說,蚯蚓就算斷成兩截也能活,所以他還特意放生了一截!
以後有機會再去那邊釣蝦的話,說不定還能遇到它的蚓子蚓孫。
多麼仁慈!
朱祐樟:“”
奇怪的知道又增加了。
蚓子蚓孫是什麼鬼?!
你把人掐成兩半還想著禍害別人子孫,居然還敢說自己仁慈?!
朱厚照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麼不對,還神采飛揚地跟朱小二他們吹噓起自己這次城郊之行,彷彿到了城外不管玩什麼都很有意思。
朱祐樘這個已經成年的皇帝聽了都莫名有些嚮往。
可惜他就算是出了城,基本也是一群大臣圍著他說些場面話,要說玩得舒心的大抵也只有小神童提議讓他們去皇莊驗收土豆的那一次。
朱祐樘思及此,不由轉頭問朱厚照:“你那天送來的玉米在皇莊裡也有種嗎?”
那天東宮送來幾根煮熟的玉米,說是朱厚照親自種出來的,他和張皇后都嚐了嚐,覺得滋味很不錯。
居然不用調料,只需要水煮出來就這般甘甜,著實讓人意外!
聽文哥兒的說法,這玩意還是引發這次彈劾風波的罪魁禍首。
本來朱祐樘只是覺得好吃,若是能推廣自然是想辦法推廣開去的好。不過聽朱厚照講了半天出城玩的事,他也有些意動,想找機會出去走一趟。
朱厚照多聰明一娃兒,一聽朱祐樘的語氣就知道他的想法,積極地遊說起來:“對的,種在東宮另一個皇莊裡,沒有對外開放的。如今正是玉米收穫的季節,聽小先生說皇莊那邊大多選來留種,全都留在地裡還沒掰!”
朱厚照還給朱祐樘介紹了一下,說他小先生給他講過了,他們吃的每一粒玉米都能當種子,一根玉米棒子就能種出好多來,只需要培育個三五年就可以跟辣椒一樣推廣到各地大規模種植,可棒了!
朱祐樘聽朱厚照講完,更覺文哥兒的說法完全沒問題,這是利國利民的好東西。
別人可能沒見過玉米,他們可是見過的,一根玉米上有兩三百粒,哪怕只有比較飽滿的那些適合留種,那也能種出一兩百株!
朱祐樘道:“那我與劉學士他們商量商量,改日帶你們去皇莊上去看看。”
朱厚照便把自己挪給文哥兒種玉米的皇莊告訴朱祐樘。
因著玉米是他們還在試種的東西,所以沒有種到對外開放的那個皇莊裡,而且路離得有點遠,省得被旁人破壞了去。不過那邊離文哥兒最初租地種的石子坳倒是挺近的,平時經常相互照應。
這皇莊早就劃歸東宮名下,是以朱厚照處置時都沒怎麼跟他父皇商量,直接大手一揮就劃拉給了文哥兒去搗鼓。
底下的人早就對那個開放式的皇莊豔羨不已,平時做事都十分積極,就想著自己以後也能變成個客似雲來的聚寶盆。
別看他們說是皇莊,實際上油水並不多,好東西都要往裡宮裡送。光是種地能有什麼前程?要是能入了太子和陛下他們的眼,對他們來說才是飛黃騰達的好機會!
朱祐樘聽後點著頭說道:“要是能去,我帶你們一起。”
朱秀榮小心翼翼地在旁邊問道:“我也能一起嗎?”
朱祐樘只這麼一個女兒,心裡頭自是要偏愛幾分。他聞言沉吟片刻,揉著朱秀榮的腦袋笑道:“對,你也一起。”
一家人商量好了,第二天朱祐樘便和劉健商量這件事。
劉健那天在朝會上也聽文哥兒說了玉米的事,只是他沒有親眼見過,所以對這東西還是有點疑慮。好在有土豆和辣椒的先例在前,他對文哥兒挖掘好吃新作物的能力也有幾分信心。
甭管他到底是從哪個犄角旮旯發現這些作物的,土豆確實高產又好吃,不管是切絲還是切片口感都相當不錯!
劉健道:“陛下心繫百姓,去走一趟自無不可。”
劉健都同意了,李東陽和謝遷也沒有反對的理由。畢竟剛有人罵過文哥兒,起因還正好是這個玉米,不得趁此機會去看看文哥兒被罵得值不值?
李東陽笑道:“到時須得把佀御史喊上。”
劉健無奈地看了李東陽一眼,覺得自己最沒法接受的就是李東陽這促狹性格。人不就是彈劾你學生嗎?你用得著特意點人家名嗎?
偏偏朱祐樘覺得很有道理,笑著把擬定隨行名單的事交給李東陽。
李東陽欣然接受這活兒。
等到三人退出殿外,劉健不免說了李東陽和謝遷兩句,讓他們不要太維護文哥兒,太護著小孩兒遲早要護出事。你們自己捨不得罵,有人幫忙罵你們還不樂意了是嗎?
謝遷虛心受教:“您說得對。”
李東陽樂道:“你哪裡捨不得罵那小子了,那小子誰都不怕,就是在遇上你的時候跟個鵪鶉似的。”在他看來謝遷也沒對文哥兒多兇,也不知是不是小孩子感知特別敏銳,一下子就看透謝遷這傢伙的本質!
謝遷道:“可能四個老師裡頭只有我是常年給他安排功課的吧。”
李東陽摸了摸鼻頭,沒接這個話。
說得也對,他們這四個老師之中,楊廷和教圍棋、吳寬教書法就不說了,他這個教文哥兒寫文章的也是想起來了就給安排個題目,沒想起來就撒手不管,怪不得這小子最怕謝遷。
李東陽這麼一琢磨,中午就讓人去把文哥兒喊來內閣蹭飯,順便給他佈置了幾個作文題,讓他即便已經入仕也應該時刻想辦法提升自己的詩文水平,平日裡須得多跟邵寶他們這些同門師弟切磋切磋!
你還小,你的提升空間還很大,不能辜負長輩們對你的期望啊。
文哥兒:?????
最怕老師突然關心!
文哥兒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糊里糊塗地拿著他三先生給的作文題走了。
李東陽看著他那迷茫的小背影直樂,倚著謝遷的肩笑呵呵地道:“難怪你喜歡給他佈置功課,他震驚起來很有點他小時候的樣子。”
謝遷也不在意李東陽突然想肩負起作文老師的責任,由著他每天閒著沒事就給文哥兒砸幾道作文題。
就在文哥兒每天為新功課愁眉苦臉的時候,內閣也把朱祐樘去皇莊驗收玉米的事敲定下來了。
朱祐樘出行人是要帶的,但也不能帶太多,只能挑揀幾個信任的大臣一起去,免得人太多把要留種的玉米都給吃光了。
頂多一人一根,不能更多了!
聽朱厚照說文哥兒給他們吃的烤玉米串都是按粒來烤的,這樣算的話給隨行大臣幾串似乎也沒問題。
既然朱祐樘不打算大張旗鼓地去,知道訊息的自然只有那麼幾個。還是在這日下朝之後,佀鍾等人才被私底下留下來說起這次出行計劃。
佀鍾:“…………”
他一不是都察院一把手,二不是六部、翰林院的頭頭,混在這堆部堂級別的人裡面很奇怪好嗎?
眾人看向佀鐘的目光也很有些微妙。
眾所周知,上次王小狀元在朝會上就提到了這個玉米,現在朱祐樘要親自去驗收這玩意。
要是玉米真像王小狀元說的那麼好,那內閣特意把佀鍾喊過來的用意就很意味深長了。
沒見內閣裡頭有兩個可都是看著文哥兒長大的老師嗎?
你佀鍾攤上事了啊!
這次小會議室結束以後,佀鍾始終臭著一張臉,路上偶然撞見文哥兒後更是從鼻孔裡哼了一聲。
文哥兒都不曉得怎麼回事來著,等下午去了東宮才知道朱祐樘打算去皇莊驗收玉米!
而且特意點名讓佀鍾一起去!
文哥兒:?????
可惡,是誰在為他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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