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著文哥一通撒潑耍賴過後, 王華才慢悠悠地說道:“誰說不帶你去?”
文哥這才反應過來,他爹沒說不帶他去啊,他今天是被李東陽鬱悶到, 直接就跑來質問他爹。
“您都沒我說過!”文哥覺得這不怪他,要怪就怪他爹不提前講。
謝豆都知道, 他還不知道,這不合!
王華道:“這要是提前叫你知道, 你肯定一天到晚惦記著要去玩,哪還有心思讀書?”
去冬至那會的王華可沒忘記。
當時這小子可是念叨足足一個月。
文哥哼哼唧唧好一會,沒出反駁的話來,索『性』不吱聲, 直接跑去他祖父說起己今可以去看龍舟的。
王老爺子冷哼道:“龍舟有什麼稀罕的, 就你這個頭怕是根本擠不到前頭去,去只能看到別人的屁股墩子。”
文哥道:“你瞧不起人, 我肯定能看到龍舟!”
王老爺子道:“行,我等著你講講誰輸誰贏,可別到時候啥都講不出來。”
文哥哼道:“肯定能講!”
王華果然很懂文哥, 從知道端午要出去玩耍,他就興沖沖所有人分享一遍這個好訊息。
比較讓他鬱悶的是翰林院的人居然大多知道這。
當天根本就是翰林院團建!
就他,啥不知道,一直被矇在鼓裡!
文哥跑去禮部丘濬譴責起這些詭計多端的大人,他爹可惡, 他老師可惡, 他祖父特別可惡,說什麼他只能看到別人的屁股墩子!
真是豈有此!
丘濬邊批公文邊聽他把家長輩挨個數落一遍,一點正都沒耽誤。
文哥講夠大人的可恥行徑,又問丘濬:“您去看龍舟嗎?”
“不去, 人擠人的,有什麼好看的。”丘濬隨口應一句。別說他不輕,就算他還輕不喜歡湊這熱鬧。
文哥起丘濬都七十出頭,便沒繼續慫恿他一起去,改為湊在邊上看丘濬批公文。
本來丘濬因為已高,根本沒管著禮部多,結果月初禮部有處倉庫不小心失火,主管大部分務的耿裕被關大牢去,很多便由丘濬臨時代管。
好在耿裕很快又被放出來,這些務可以陸續移交回他裡。
現在丘濬就趕著把頭的活幹完趕緊交接回去。
沒辦法,禮部很多務他其實不感興趣,比如對僧道之流的考核。
這可就有點為難丘濬,畢竟他可是剛提議讓朝廷各地限制僧道編制,新出家的人要等到缺才能補上。
沒等到編制空缺不許出家的那!
對神佛之道他是不怎麼相信的,完全就是用治國思維來對待這些僧道。
沒編制,憋著!
說不定憋個幾天你又覺得俗世真美!
現在讓他來給這些僧道考評,他的法就很簡單:不透過,不透過,統統不透過,都回家地去,別一天到晚修道唸佛不生產。
這能幹嗎?
那肯定是不能幹的。
可不這麼幹,心裡又不舒坦。
丘濬打算把這些務囫圇著還回去,眼不見為淨!
這不,趕著要把頭這批公文搞定交接回去。
丘濬過七十,閱讀速度一點沒下降,一份公文三兩下便看完,並且飛快地寫下批閱意見。
文哥在旁邊跟著看一會,一臉敬謝不敏地跑回翰林院讀書去,繼續期盼端午的到來。
今上元節沒張燈,百姓樣惦念著端午。
到五月初一,各戶人家便給家中孩梳妝打扮,叫她這些天以最好看的一面出現在人前。
初一到初五這幾天又叫“節”,不僅未嫁可以快快活活地出門,連出嫁會歸寧,回到父母身邊重溫出嫁前的快樂時光。
京師最受歡迎的端午遊玩地點要數天壇那一帶。
那邊有山有水,可遊玩之處頗多,家中長輩都愛帶小孩子出來長長見識。
文哥沒去過天壇那邊玩,早早就起來盼著出發。
本來端午宮中會賜宴百官,可惜今景不好,上元節燈會免,端午賜宴然免,是以大夥早早便約著出門。
文哥被他爹塞上租來的馬車,行的還有紀稍大的王守儉。
兩個紀小的就只能在家待著。
至於王守仁,他約學一塊去玩,不跟他一塊走。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天壇那邊出發,文哥他不用走路不用騎馬,便趴在車窗邊好奇地往外瞧。
沒一會,文哥就看到旁邊有一群醫士、醫生舉著標著醫院的旗幟,一路敲打鼓吹前行。
醫院的人這是去做啥啊,居然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文哥好奇得腦袋都快探出車外去,又被騎馬跟在馬車邊的王華無情地給摁回去。
“別探頭探腦的,小心你的腦袋。”王華對家這個特別愛湊熱鬧的子格外解,一直在外頭盯著呢。
文哥趴窗沿邊張望醫院列出的長隊邊問王華:“他這是去做什麼啊?”
王華道:“他要去南海子那邊取蟾酥。”
蟾酥,就是蟾蜍身上可以入『藥』的部分。
五月正是青蛙蟾蜍活躍的季節,南海子那一帶溼地眾多,蟾蜍多,醫院的醫士與醫生要展開一一度的蟾酥採集活動。
至於這一路旗幟招展、吹吹打打的,大概是醫院的傳統節目。
過節嘛,合該有點儀式感!
文哥聽他爹介紹一番,覺得很有意思。他說道:“他要抓蟾蜍嗎?危險不危險?”
王華瞥見文哥滿臉都是好奇,不由問:“怎麼?你還跟去抓蟾蜍?”
文哥本來是挺的,蟾蜍的醜模樣,又一臉拒絕地直搖頭。
看來古往今來的醫學生,都逃不過形形『色』『色』醫用動物打交道的宿命!
文哥一路瞧瞧這瞧瞧那,很快便抵達天壇一帶。
還沒到可以遊玩的地方呢,馬車就走不進去。王華尋個地方讓人守著馬車,領著兩個小孩去其他人會合。
人可真多!
好在天壇一帶地勢開闊,行走其中不至於人擠人。
既然是早就定好的出遊計劃,王華他然是提前叫人去方便看龍舟的地方佔好位置,他現在只需要按時過去就好。
來的大人小孩都很熟,文哥便領著小夥伴遍地撒歡,走累還買些飲子糖餅之類的坐下吃吃喝喝。
這傢伙每次出門都把己的私房錢全帶上,全助消費,完全不用問他爹的。
王華不管他怎麼花錢,只負責瞧瞧他選的攤販乾淨不乾淨。
只要不吃出『毛』病來,小孩子愛怎麼鬧怎麼鬧。
在王華放養的態度下,文哥簡直是看到啥新鮮東就要過去瞅幾眼,連古往今來都很流行的套圈圈都要玩幾下。
就他那小胳膊小腿的,一大把圈圈咻咻咻地扔出去,啥都沒套中。
文哥:“…………”
可惡,等他練成百步穿楊的神槍,一定回來把他家寶貝全套走!
文哥帶著一群小孩玩得不亦樂乎,要不是王華提醒說龍舟快開始,他都還捨不得走快呢!
一行人走到看龍舟的地方,還沒抵達佔好的位置呢,就聽有人喊旁邊的王鏊:“喲,這不是王學士嗎?”
文哥覺得這嗓有點耳熟,轉頭一瞅,不是張鶴齡、張延齡兄弟倆又是誰?
這王學士喊的又是誰呢?
肯定不是他爹吧?
文哥好奇地瞧過去,發現張家兄弟倆是衝著王鏊去的。
王鏊淡淡道:“兩位賢侄出來玩?”
王鏊與張家有過姻親關係,只不過這些已經不往來,張鶴齡兄弟倆對此很不滿意。
他有個皇后姐姐,走到哪別人都捧著他,就王鏊這樣的文官臭清高,不屑與他這些外戚扯上關係。
王鏊越是這樣冷淡,張鶴齡兄弟倆越是要氣氣他,笑呵呵地說道:“可惜姑姑不在,要不然端午該回我壽寧伯府住上幾天才是。”
不是說要他壽寧伯府撇清關係嗎?他偏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把兩家這重姻親關係揭開來!
文哥在旁聽得有些『迷』茫,不解到底是怎麼一回。
周圍人這麼多,他不好當場發問,只得把這記下來,回頭再找他爹嘮嘮。
王鏊並沒有受張鶴齡兄弟倆影響,只面不改『色』地與他兄弟倆周旋幾句,便與其他人一起往前走。
王華直接把臉上寫滿好奇的文哥抱起來,省得他一下子沒忍住跑過去跟當人打聽八卦。
文哥玩耍半天,有點累,有人抱著走他樂得輕鬆,乖乖地沒有鬧騰。
一行人很快拋開剛才的小『插』曲,有說有笑地走到看龍舟的地方。
岸邊早搭起連片的棚子,以便來讓看龍舟的達官貴人不至於被猛烈的頭曬傷。
周圍有不小販提著挑著耍貨、零嘴沿岸來回吆喝,一時間商販的叫賣聲、小孩的哭鬧聲、大人的說笑聲不絕於耳,光是用耳朵聽就格外熱鬧。
王華他坐下喝茶聊天,文哥帶著小夥伴蹬蹬蹬跑到棚子外頭,好奇地眺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
龍舟已經在遠處整裝待發,他這個位置離出發點遠,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哪些龍舟下水。
文哥把眼睛睜到最大,沒法看清那些龍舟上的旗子寫著啥。
這可不行,他祖父說好,回去後要講講那隊贏!
不知算不算不是冤家路窄,張鶴齡兄弟倆的棚子就在附近,他正幾個狐朋狗友開賭局賭哪隊贏呢。
瞧見文哥在那費勁地張望,張延齡一下子把人認出來。
這是尚書餅!
哦不,這是王家那小神童!
張延齡說道:“你小子來看龍舟啊?”
他伸要把文哥拎起來打量打量,就被滿臉警惕的金生擋下。
文哥一看是剛才見過的張鶴齡兄弟倆,再看看他身邊那群狐朋狗友,莫名覺得有點眼熟。他沒在意,只讓金生退下,昂起腦袋問道:“你知道今天都有哪些龍舟隊參加這次競渡嗎?”
張延齡眼珠子一轉,笑眯眯地道:“我當然知道啊,你知道嗎?來我這邊看看,順來下個注吧。”
文哥正氣凜然地拒絕:“賭博害人害己!”他還用“沒到你紀輕輕就是個賭狗”的奇怪眼神看著張延齡,“誰慫恿你去賭博,肯定是壞蛋!”
張延齡臉黑:“我好意帶你玩你還不領情,真是好心沒好報!”
文哥倒沒有非要給張延齡灌輸正確三觀的執著追求,轉而問道:“我不下注,可以過去看看有哪幾隊人嗎?”
張延齡冷哼一聲:“你愛看不看!”
文哥便屁顛屁顛地過去看他設的賭局。
還真別說,有錢有權就是玩得豐富,一個龍舟賭局他都給做出沙盤來,上頭有好幾搜仿得惟妙惟肖的龍舟,龍舟上還『插』著對應的旗幟。
龍舟所在的賽道都是派專人過去看過的,全擺在對應的位置上,文哥對照著沙盤可以輕鬆記下到底是哪幾隊人在比試。
張鶴齡見文哥,起餅來,哦不,起這個害他挨罰的小神童來。他問道:“你下注?”
文哥連連搖頭,擲地有聲地說道:“下注賭博,給剁!”
張鶴齡兄弟倆:“…………”
你小子怎麼說話的?
文哥見他的眼神變得有點兇,立刻補充一句:“我是說我爹會把我給剁!”
正說著,李兆就尋過來。
他見到棚內那幾個文哥覺得眼熟的狐朋狗友,登時一愣。
這不是以前他玩得挺好的那幾個朋友嗎?
李兆只隨口與他打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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