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押房裡,韓宜可繼續問道:
“那‘他們會設法跟我聯絡’,又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看最後四個字‘各自安好’啊。”羅貫中指點著紙條道:“安好,就是‘暗號’啊!”
說著又指了指韓宜可道:“而且你叫‘宜可’,‘宜’者‘安’也,‘可’者‘好’也。所以‘各自安好’,就是跟你韓宜可對暗號啊!”
“我艹……”韓知縣這麼有素質的讀書人,都忍不住爆粗。怪不得人家能寫《三國演義》,真是太他麼能扯了。
“是不是真這麼回事兒啊?”甚至連他自己都信了。
“誰知道呢。我們小說家只提供合理想象,不對真相負責。”羅貫中淡淡道:“不過就算最後他們跟別人聯絡也不要緊。通訊不便,沒對上暗號也很正常嘛。”
“不過,他們到底去哪了?你到底知不知道!”韓宜可把臉貼近了羅貫中,逼問道。
“伱這是要卸磨殺驢,還是要親我?”羅貫中戲謔問道。
“滾,說正經的!”韓宜可忙拉開距離。
“正經的就是,我也不知道。”羅貫中小手一攤,道:“我只是個掛名的護法,他們明王要去哪,沒必要跟我彙報啊。”
“那你能不能聯絡上他?”韓宜可問道。
“我試試吧。”羅貫中道:“但別抱太大期望,前番中都起義失敗,按照他們這些會道門的行事習慣,應該會蟄伏一段時間,到別處另起爐灶了。”
“毬,那要是蟄伏個一二年再出來,我墳頭的草都老高了。”韓宜可倒吸冷氣。
“我感覺不會。”羅貫中卻搖搖頭,眼神迷離道:“這回中都起義有些不同尋常。”
“哪裡不同尋常?”韓宜可道:“跟‘石人一隻眼’有啥區別,不都是煽動民夫造反?從秦朝開始多少回了。”
“我不是說起義本身,而是下一步呢?明王就沒考慮過嗎?如果是民夫不堪忍受,自發暴動還好說。可他們處心積慮的宣傳煽動,好容易組織起這麼一場大起義,難道之前不該謀定而後動!先想好,下一步該怎麼走嗎?”
“嘶……這確實是一步死棋。”韓宜可尋思一下,點點頭道:“鳳陽地處平原,四通八達,無險可守,又是大明根本之地……中都城那時雖然兵力空虛,但城外還有鳳陽衛、皇陵衛等數萬精銳部隊。左右衛也很快就能殺回來。他們就算佔了中都城,也無處可去,只能被源源不斷的大軍包圍剿滅……”
說白了,鳳陽縣雖然民怨沸騰,但出了鳳陽,別處老百姓可是心向著朱皇帝的。
或者這麼說吧,只要朱老闆在一天,想造他的反是不可能成功的。
“註定徒勞無功的事情,為什麼要做呢?”羅貫中悠悠道:“這幾天我一直在尋思,那明王怕不是還有後手吧?”
“還能有什麼後手?”韓宜可卻不信:“鳳陽縣的教徒已經被一網打盡,現在各縣各鄉還在抓人,株連甚烈啊。明教這下在鳳陽鍋幹碗淨,他們還能拿什麼作亂?”
“在鳳陽縣確實無人可用了,可鳳陽之外呢?”羅貫中嘆了口氣道:“唉,我暫時也沒頭緒,等我想清楚再同你講。”
“好,多謝先生救半命之恩了。”韓宜可抱拳道:“你快點想出來,能救我整條命的話,咱就扯平了。”
“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勁兒,倒是緊隨你師父。”羅貫中沒好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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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烏篷沙船行駛在煙波浩渺的湖面上,近有波光粼粼,遠處蘆葦隨風搖曳。上有鷗鳥盤旋,下游魚翔淺底。
“我艹,真美啊……”船上,小胖子又發出這句沒文化的感嘆。
“你應該說,真叫個‘舟行碧波上,人在畫中游’啊。”三哥不厭其煩的教誨道:“不然別人,會認為你跟老四一樣的。”
“四哥挺好的。”朱楨扮個鬼臉,他知道明王把四哥喚入艙內說話,卻沒有叫三哥,所以三哥吃醋了。
“瞎說,我才好呢。覺得他好的都是瞎子。”朱鬱悶的瞥一眼船艙內,真想進去聽聽,他們在說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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艙內。
明王與燕王相對坐,石長老打橫作陪。
他一邊動作優雅的沏著茶,一邊滿臉真誠笑容道:“咱們也算神交已久,但真正坐下來聊,這還是頭一次。”
“是。”朱棣點點頭,正襟危坐。說實話,他還有點欣賞這個反賊。
不為別的,就為他找自己不找老三,說明他很有眼光。
“那我們再自我介紹一下吧。”明王坦誠笑道:“我姓明,乃大夏太祖欽文昭武皇帝之弟,本名明王珍。亡國後便以前兩個字行世。”
“哦……”朱棣震驚的看著明王,一直以為明王是他自封的封號,原來是他的名字的前兩個字。真尼瑪會玩。
至於勞什子大夏太祖,就是元末割據川渝的明玉珍,他死後兒子明昇繼位。傅友德、廖永忠攻滅明夏後,將其送到南京。被朱元璋封為歸義侯,賜給宅邸居住。
洪武五年,明昇跟跟陳友諒的兒子、歸德侯陳理在一起胡說八道,朱老闆覺著他們在京裡容易想太多,便送他們去高麗留學,不讓他們回來了。
朱棣卻沒聽說過,明玉珍還有個差一點兒的弟弟。不過這時候,當然人家說啥就是啥了。
“俺叫洪基,兄弟五個。”朱棣便道。
“下面呢?”明王問道。
“沒了。”朱棣老實答道。
“唉,都到這時候了,你還不肯跟我說實話嗎?”明王與石護法相視一笑,面現無奈道:“你不想想為什麼明明洪檳更知書達理,卻是你坐在這裡?”
“因為俺英明神武啊!”朱棣昂首傲然道。
“哈哈哈……”卻惹得兩人笑壞了,石護法忍俊不禁道:“成語都不會用,英明神武是你能用的嗎?”
“我怎麼就不能用了?就算現在不合適,將來也一定行!”朱棣卻很自信。
“好好,果然有志氣。但那不是主要原因。”明王不跟他爭辯,一句話直接給朱棣整破防道:“其實是因為你倆的爹不一樣啊!”
“你胡說!”朱棣登時大怒。被人說跟老三不是一個媽,就很委屈了;還要被人說不是一個爸?這要不是在民間半年了,他能當場跳起來打。
“瞧瞧,心虛了吧?”明王哈哈大笑道:“還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爹是張士誠,他父親是高啟嗎?”
“我艹……”朱棣石化當場,這他麼哪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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