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七章
正打算開口對這位東北軍主帥在詢問一句?卻見這位城主大人低下頭,似乎正在沉思著什麼事情?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旋即卻又抬起頭來,對著額亦都吩咐一句道:“與百姓佈施粥飯,也用不到你這位大將軍親自一直守在這裡吧?將這些事,全都交與手下的校尉去操辦便可。今夜,由我先在城頭上,帶著隨我一同趕過來的軍校在此值夜。你先回到你的臨時帥帳去好好睡上一覺,有何事情,明日再來與我相商。我預料,今夜這些八旗騎兵是絕不會再來騷擾與我等來的。你儘管放心大膽的去安歇就是?”說完之後,又掃了一眼,正排著長長隊伍,等著打去粥飯的那些百姓。便什麼也不在說,只是點了點頭,便轉身走回自己戰馬旁邊,翻身上馬,縱馬奔著城頭上奔去。
額亦都愣了片刻,便叫過一名軍校,伏在其耳邊,低聲對其叮嚀了幾句之後,便也跟著上馬離去。夜色如水一般的涼爽,夜風徐徐吹過,一輪冰盤一般的滿月,掛在西面的城角之處。月光投射在護城河的水中,波光粼粼,水聲輕傳,不時還可聽聞到夜蛙的鳴叫聲。似乎,這裡並不是白天雙方在此廝殺過的地方?只是再尋常的一個鄉村的河邊上而已。一切如此的靜寂,靜的,讓人不由自主地就要合攏雙眼,就此沉沉睡去?
唐楓本來以為,城下的那些八旗鐵騎,因為白日不增將自己這撥人馬給攔截下來。很有可能會趁著夜色再來偷襲城頭?以償還白天那番東北軍對其的羞辱。可眼瞅著,自己站在這城垛口後面,盯著隔著護城河的那一大片八旗鐵騎的聯營,都已經等到了三經天,城下卻依舊是並無任何的動靜?也不見從八旗大營裡闖出任何的人馬來?看上去,這些八旗鐵騎竟然就此偃旗息鼓了,這對於守城的人來說,自然是一個不錯的訊息。
“看起來,這些韃子今夜是不會再率兵前來攻打城頭了。來人,傳我的軍令下去,除了守夜的弟兄,繼續在這裡看守著,以防在萬一有何突變。餘下的兄弟,先各自去尋一處地方好好地休息一晚。以備明日與八旗鐵騎的血戰?”吩咐完了之後,這位東北軍主帥,徑自在城頭之上尋了一處避風的地方。將身上的披風脫了下來,將其鋪與地面之上。自己蜷縮著身子躺上去,時間不長,就已經是鼾聲如雷一般的響了起來。
軍校們騎著馬奔走了一天的長路,也早已是睏乏的狠了。如今有了這道軍令,自然也就都靠著城牆坐了下來,將長矛抱在懷中,槍頭卻是斜倚在城頭,單刀則是放在膝蓋之上,閉上雙目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覺再說。而原本在旋城的城頭之上,也曾有過一座城門樓。只是後來毀於戰亂之中,後來接收此城的八旗鐵騎,也就一直在不曾修建過城門樓。一直到了如今,額亦都得過此城,就更是沒有空閒來修建這座城門樓。以致這位東北軍主帥,如今也只好尋個避風的地方去休息。一夜,就如此平淡無奇的過去。城下的八旗鐵騎,果然是一夜都不曾前來攻打?
天色逐漸的亮了起來,城頭上的清晨,比起夜晚來,更讓人不免感覺到十分的清寒。唐楓這一夜睡得,卻是少有的那麼安穩。最初還感到身上有一些寒冷,可睡到後來,卻感覺自己身上暖和和的,自然也就睡得越發的香甜起來。城內的雄雞已經鳴過第二遍,這位東北軍主帥,這才一邊伸展開雙臂,十分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一邊從地上坐了起來,忽然卻從其身上滑脫到地上一件大氅?不由對此甚感驚異?
伸手將地上的大氅抓到手中,急忙將頭抬起來朝著對面望過去,卻見在自己面前的青城磚地面上,不知是何人何時,卻再此地來為自己升起了一堆篝火?如今,僅剩下一堆尚是冒著嫋嫋青煙的灰燼。而在這堆篝火的旁邊,正有一個穿著一身蒙古皮袍的大漢,此時還仍然盤腿坐在地上。亦一隻手抵著自己的下巴,微閉著雙目,似乎在打著瞌睡?看此人正是額亦都。看起來,自己昨夜讓他回去好好安歇,他卻根本就沒有回去。反倒是又登上了城頭,又為自己升起一堆篝火,以抵禦夜中的寒冷,並且,又將他身上的大氅,披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他就這麼一直坐在自己的對面,來為自己看護著。
唐楓點了點頭,慢慢站起身走到他的身旁,彎下身去,伸手卻將那件大氅輕輕的給額亦都披在身上。隨後,卻站直身子,舉步走到了城垛口處,朝著城下極目的眺望著。如今,在這護城河的水面上,竟然升起一股子淡淡的水霧,飄渺隨風而流動不停。遠處,太陽在群山的背後緩緩的升了起來。萬道金蛇,隨即遊進護城河的水面之上。看眼前的這般風景,卻也能盡使得人見了,心中不由升起一種心曠神怡之感。
“城主卻是何時醒來的?來人,速去與城主將淨面水和早飯取了來?我就與城主一同在這裡坐著吃,在吩咐下去,讓那些休息了一夜的人,全都上城來將這些辛苦了一夜的弟兄替換下去。”額亦都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後,一邊對著他問了一句,一邊磚頭,對著跟隨在自己身旁的一個近侍吩咐道。
那個校尉急忙答應一聲,先命人下的城頭,去將城下的蒙古軍校召喚到城上來替班。而他自己,卻趕緊去與這位東北軍主帥和額亦都準備洗臉水和早飯。“城主,昨日是末將有些莽撞。沒有問過城主,就私下裡去把官糧放於百姓們?還請城主治罪?另外,末將還身犯丟城之重罪,也請城主一併處罰了?”額亦都說罷,這就欲當面跪倒在他的面前,好讓其來治他的罪。卻被唐楓伸出手來,一把將她的胳膊給拽扯住。
瞥了他一眼,這才對其言道:“這主動丟棄城池,確實是你的不對。不過,對於這件事情,我眼下還無閒暇時辰來與你慢慢算這筆帳?就先放在那裡,待打退了八旗鐵騎再來與你說,也不算遲晚。至於第二狀罪過?不忍見百姓饑荒,主動開官倉放糧於百姓,此又何罪之有?我記得當初,我與李家兄長也是因為不忍見百姓因為饑荒,而餓殍遍地,相互之間宜子交食。故此,在陝西也曾經開啟官倉將官家的糧食放賑出去。這件事情,你做的並無過錯。不過,此事應當先與我知會一聲才是?算了,你我只要在能守得住個三五日的城池,我料想,八旗鐵騎必會撤兵而歸?”二人正閒說著話的同時,那個蒙古校尉早將飯菜,還有淨臉的水都與二人打了上來,擺放在二人面前的地上。
兩個人倒也對此沒有挑揀,急忙簡單的淨了一下臉面。又匆忙的吃了一碗飯,又讓軍校們也都抓緊時辰飽餐戰飯。太陽昇起三杆高的時候,八旗鐵騎的大營之內,終於有了動靜。只見八旗大營的營門被人給打了開來,一隊隊的八旗鐵騎乘馬而出。待出來一部分騎兵之後,緊接著出來的卻是步卒。一隊隊一列列的,挑著黃龍旗,三角旗,鑲白旗,正藍旗,鑲藍旗等旗幟,刀槍斜舉,發出陣陣刺人眼目的寒光。且步伐整齊有序,步出轅門直抵護城河邊。
在隊伍的緊後面,跟著出來一群的戰馬,馬上坐著的是那些額真和牛錄們。而被這群人簇擁在中間的,正是那位貝子巴布泰。自從昨日吩咐李永芳帶兵去追擊那支白袍騎兵?巴布泰心中,就未免為此有些開始打鼓。他畢竟也見識過了那個白袍小將的厲害,在自己層層圍困的大軍之中,對方都悍不畏懼,殺入殺出如入無人之境。雖然對方也戰死了相當多的軍校,可最後,還是成功的帶著剩餘下的人馬殺了出去。
衝這一點上來說,巴布泰的擔心倒也是十分有道理的。別的不說,這個李永芳是出了名的常敗將軍。在東北軍的手裡,就不增討得過一絲的便宜去。巴布泰最害怕和擔心的,就是李永芳他可別是肉包子打狗,一去就不回頭了?他戰不戰死,對於八旗鐵騎來講,都不算做什麼真正的損失。可如果,要是派與他手下,聽他號令的八旗鐵騎一旦有個閃失?或者是被那支白袍騎兵給徹底殲滅掉的話?那可就是莫大的傷亡了,自己回到京師,還不曉得皇帝會因此事要怎麼責罰自己呢?所以,這位貝子爺自從把李永芳派出去,領著人馬開始追擊敵寇的那一刻起,心中就一直是七上八下的。深深後悔,如何竟會派了他去?一直等李永芳將人完全都帶了回來,十分喪氣的對其回稟,自己並不曾尋到那支白袍騎兵的下落之時?這位貝子爺竟然沒有責備與他,只是與他說了幾句閒話,就將他打發回到自己的大帳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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