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說罷,在完顏盈歌的驚呼聲中縱身一躍,從土牆上直落而下,完顏盈歌驚得花容失色,須知這土寨雖然圍牆比不得那些中原大城,寨牆也高達兩丈有餘,這一跳還不得摔斷了腿?
然而下一刻盈歌不禁以素手掩住了櫻桃小口,意想中慕容復摔得七葷八素的場景並沒有出現,完顏盈歌清楚地看到慕容覆在雙足離地尚有數尺的時候,身形陡然一晃,彷彿一片被風吹起的落葉般飄搖而起,大袖翻飛間,整個身子如一隻張開了翅膀的大鳥般乘風而起。只見慕容復左足如蜻蜓點水般向著虛空中的後方一踏,身形幾個閃爍間便出現在了十幾丈之外,這才像一隻失去了風的依託的風箏一般緩緩地落在了地上。
等到完顏盈歌一路小跑來到慕容復身旁檢視的時候,慕容復已經已然好整以暇地等候多時了,別說摔斷腿,渾身上下連衣服都沒有弄亂一絲一分。
“沒事吧?”完顏盈歌驚魂未定,心有餘悸地盯著慕容覆上下打量。
慕容復自知方才的舉動實在是有點驚世駭俗,不好意思地笑笑:“沒什麼,只是剛才領悟到了一些東西,嘗試了一下而已,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完顏盈歌不禁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埋怨道:“剛才人家都要被你嚇死了,下次不要這樣冒冒失失了!這地方缺少醫藥,你要是摔斷了腿,可沒人能照顧你!”
“吶,我要是真的摔斷了腿,盈歌姑娘可願意照料在下?”
慕容復不禁順勢調笑幾句。
完顏盈歌俏臉一紅,銀牙輕咬,輕輕一跺腳,佯怒道:“你這人,一會兒挺聰明的,一會兒又挺不著調,人家,人家不理你了啦!”
話雖如此,心裡卻一點惱怒的意思都沒有,反而覺得有點甜絲絲的。女真女子遠比中原女子大膽,沒有禮教的束縛,從來不吝於表達自己內心的情感,相形之下,盈歌還算是比較含蓄的了。
慕容復仔細地回味著剛才凌空而起的那種感覺,只覺有那麼一瞬間彷彿飄飄然憑虛御風,超然世外。
世間輕功,無論如何高明,都講究一個借力,要借力就要有所憑依,任憑你輕功再怎麼高明終究不能做到如傳說中的仙人那般飛行。唯有傳說中的兩大頂級輕功能夠達到這種類似的效果,那便是少林派祖師達摩老祖的一葦渡江以及逍遙派至今無人練成的逍遙御風。
那種境界,放在此方世界,恐怕和世人眼中的神仙也沒什麼區別了。
方才那一瞬間,慕容復只覺自己彷彿抓住了那一絲感覺,這才有了方才那宛如吉光片羽般的絕世輕功。
雖然距離真正的逍遙御風差的遠,然而總算是摸到了一絲邊緣了,要達到那種傳說中的境界也只是時間問題。
這便是道家至高武學所要求的心性麼?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所謂道門武學,歸根結底在於一個“無”字,所謂“無,名天地之始。”天道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要練成道門武學的至高境界,恐怕心性上這一關就和儒門大相徑庭。無怪乎童姥和李秋水兩人的行為看著都像個神經病一樣,武學修為卻高的嚇人,因為道家的武學本就講求一個率性而為,道法自然。
普通人生活在世間,總是要受到種種形形色色的約束,下至升斗小民,上至帝王將相,概莫能外,也就無所謂逍遙。
或許逍遙御風這門武學根本就不可能真正練成,畢竟有血有肉的人,怎麼能夠與世間大道等同呢?
正思索間,慕容復隱約聽到了數百步之外有大隊人馬接近的動靜,不禁心中一凜:難不成是那幾個部落賊心不死,殺了個回馬槍?
然而馬蹄聲亂,轉眼間大隊人馬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幾十步外,完顏盈歌遠遠地看到最前方那匹高頭大馬上的身影,不禁歡呼雀躍:“是二哥他們回來了,看這架勢,這一次收穫不小!”
慕容復定睛一看,最前方馬上慢悠悠閒庭信步的可不正是阿骨打嗎?只見他一手倒提狼牙棒,另一隻則是牽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前端,一個被捆得粽子一樣的肥壯身形在身後狼牙棒的驅使下拼了老命地蹬著兩條肥腿,顯然一路上已經吃了不少苦頭。
看到這熟悉的身影,慕容復不禁啞然失笑:這不就是前幾天在完顏部作威作福的銀牌使者嗎?這麼倒黴的嗎這傢伙?
隔著老遠,完顏阿骨打的笑聲就傳了過來,跟在他身後的,是完顏部的一干人等,一排排的俘虜,都用繩子綁了手,系成了一長串,其中以孩子和女人居多,壯年男子也不在少數。這些人對於戰勝的完顏部落來說,將來都是寶貴的財產,不存在輕易殺戮,從俘虜的人數來看,此番勝仗規模實在不小。
“看來,阿骨打兄弟這次定然是大獲全勝了!”
完顏阿骨打臉上的笑容幾乎快要溢位來了:“這一次光是俘虜就抓了三千多人,還有五百匹好馬,糧食更是多得數不清。這頭蠢驢剛好在烏春部,順勢也就帶了回來,慕容,怎麼處置就交給你了。”
說話間,寨子裡留守的人聽到動靜,紛紛擁了上來,見自己部落大獲全勝,一個個的都是喜形於色,載歌載舞。
當天晚上,完顏部大設宴席,慶祝這次罕見的大勝。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慕容覆被眾人公推坐在首功的位子上,這次如果不是他組織完顏部的老弱們頂住了三個部落聯軍的主力,整個寨子此時已經血流成河了,因此完顏部上下幾千人都對慕容復感激涕零,女真人敬重勇士,也敬佩智者。
說是宴會,其實也很簡陋,質樸,比起中原和遼國來說,根本無法等量齊觀。無非是一些渾酒,菜品也很簡陋,不外乎一些用白水煮過加了點鹽的肉,一些用鹽醃漬過的菜蔬而已。還有一種女真特色的主食,是在半生不熟的糙米飯上淋上狗血,入口腥臭難聞,令人難以下嚥,卻是冰天雪地條件艱苦的女真人在蔬菜不足的情況下補充維生素最好的方式。
條件雖然簡陋,大傢伙卻都熱情似火,實際上今天這樣的宴會已經是難得的享受了。身強力壯的女真漢子們紛紛上前來與慕容復碰杯,慕容復來者不拒,每次都是一碗幹掉,豪氣干雲,引來一片叫好。正當妙齡的女真少女們時不時朝這邊投來仰慕的目光,偶爾低聲議論幾句,引來陣陣歡笑。幾個姿容頗為秀美的女真少女簇擁著盈歌,在盈歌的襯托下黯然失色,而目光來源最多的地方,就是此處。
阿骨打高聲道:“大家說,誰是我們完顏部的第一勇士!”
“慕容!慕容!”
整個寨子都響徹著歡呼聲。
阿骨打坐在第二主位,舉起木頭雕成的酒碗大聲地對眾人說道:“我們大家一起幹了這碗酒,敬我們完顏部的第一勇士!”
眾人紛紛幹掉了碗裡的酒,又笑又鬧,氣氛逐漸達到了高潮。阿骨打臉色一凜,大手一揮道:“把那幾個人都帶上來!”
一聲令下,立刻有人推搡著幾個五花大綁的俘虜上來了。幾個俘虜成一排跪下,有人沉默不語,有人眼裡冒火,還有人抖成了康篩子,兩條腿不住地彈琵琶。正是那幾個戰敗部落的領袖,還有那銀牌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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