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禮貌地同每一起進入大廳的賓客打著招呼。
人群中,有兩起人同其他桌的賓客熱鬧的場景有所不同,都是輕言細語地交談,就連推杯換盞也是靜無聲息,彷彿怕驚動了他人一般。而領座的賓客也對這兩起賓客的來歷一無所知,試著上去攀談幾句卻碰了軟釘子後,其餘人也就不想再做無謂的嘗試,且由得他去了,倒是身為主人的慕容復時不時地往這兩桌繞一圈,看樣子同這兩桌很是熟悉。
“副教主,恭喜啊!”
青衫老者披著一領碩大的斗篷,配上一頂斗笠將身形遮了個嚴嚴實實,渾身上下只有一雙乾枯如鷹爪般的手掌露在外頭,正是明教四法王之一的鷹王風棲梧。
慕容復笑道:“風老從光明頂下來一趟頗為不容易,這次可要好好地在姑蘇呆上幾天,讓我這個副教主盡一盡地主之誼。”
風棲梧連忙擺手道:“豈敢,副教主折煞老朽了。”
“光明頂那邊最近有什麼動靜?”慕容復問道。
風棲梧遲疑片刻道:“最近負責偵知北方遼國的銳金旗弟兄們注意到遼國的南院大王耶律重元好像動作頻繁。遼國在雲州、蔚州一線的兵力最近三個月時間陸續增加了五萬人,此外上個月耶律重元還派人來了總壇聯絡,商討明教進駐遼國的事宜,楊教主不知底細,模稜兩可,沒有答應。所以派遣屬下等人來配合副教主調查此事,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慕容復冷笑一聲:“不必如此麻煩,耶律重元這老小子這是要和大遼皇帝耶律洪基攤牌了。增兵是為了給大宋施壓,防止外部干涉,拉上明教是為了將明教綁上叛亂的戰車,替他火中取栗而已。”
風棲梧一驚:“副教主何以得知?”
慕容復當然不好說自己未卜先知,只能將遼興宗和他弟耶律重元那點恩怨情仇說了出來配上點自己一直安排人在監視北方遼國的動向之類鬼扯的話糊弄過去。然而這番話別人說出來那叫鬼扯,慕容復說出來就成了金科玉律,不容置疑。
風棲梧聽慕容復煞有介事地說完,凜然正色:“原來這其中有這樣一段因果?那依副教主的意思,此事該當如何?“
慕容復莞爾:”你回去告訴楊教主兩邊都不要得罪,靜觀其變,其他我自有辦法。“
風棲梧恭聲道:“好。“
慕容復撇下風棲梧等人,又來到另外一桌:”呼延兄,沒想到這次西夏帶隊的居然是你。“
來人正是一品堂的呼延雷,當日西夏宮變,正是他把西夏皇宮大門賣給了李秋水的麻魁軍,此番事了,他在一品堂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如今已經升了殿前司副都統制。
呼延雷端起一杯琥珀色的酒,敬道:”恭賀慕容兄大婚,呼延雷能有今日全仰仗公子之力,日後但有用得著的地方,呼延雷定當全力效忠。”
該來了都已經來了,不會來的註定也不會來湊這個熱鬧了,偌大個大廳唯有一桌是空蕩蕩的:那是一桌專門為少林設定的素齋。
慕容復內心嘆息:看來少林還是對之前的事情耿耿於懷啊。
也罷。
熱鬧了一天,賓主盡歡,各自散去。
接下來,便是婚禮最關鍵的一個步驟了。
對於後世的許多小年輕而言,新婚夜的情形就是新郎新娘坐在床上數著份子錢,計算這番婚宴下來虧了多少賺了多少,至於什麼合巹酒之類的,那是什麼?
慕容復可懶得數禮金,那是賬房先生的事情。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
阿碧換上了一身淡紅長裙,捧著一個大紅描金托盤走了過來,托盤上是一支玉筆。
慕容復笑道:“本公子親手來揭便是,哪裡需要假借他物?”
阿碧笑著搖了搖頭,輕輕退下,臨走前將門輕輕帶上,卻故意留了一道縫,沒有關緊。
慕容復搖頭輕嘆:“這小妮子!”剛想伸手去把門合上,陡然間心念一動,嘴角勾起一絲壞笑,故意裝作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慕容復輕輕地坐在大紅的合歡床上,輕聲道:“表妹,我要揭蓋頭了~可以嗎?”
“嗯。”
大紅蓋頭之下,佳人聲如蚊蚋。
慕容復輕輕地勾住蓋頭的一角,緩緩地向上掀起。
溫馨的燭光下,佳人溫潤如玉。
王語嫣一張俏臉宛若天邊的晚霞,嬌憨婉轉之態透著一股動人的風情。
慕容復不覺看得有些痴了。
“表妹,你好美!”
這是慕容復此刻由衷的讚歎。
王語嫣內心歡喜,卻是小嘴一撅:“你這人怎麼還管人家叫‘表妹’?”
慕容覆沒想到小妮子此時居然大膽起來了,故意促狹地問道:“那,應該叫什麼呢?”
王語嫣的俏臉紅得簡直要滴下血來了,半天才鼓起勇氣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道:“叫人家娘子啦!”
“什麼?沒聽見呀~”
其實以慕容復的耳力,早就聽了個一清二楚,只不過故意逗一逗小美女罷了。原本的大家閨秀,此刻流露出的小家碧玉般嬌羞之態。
倏忽一陣香風迫近,王語嫣玉頰已經靠上了慕容復的胸膛:“夫君!”
慕容復只覺得心都要化掉了。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對於女子來說,無論是天潢貴胄,還是鄉野村婦,新婚之夜的本質其實都是一樣的。
冷月清輝,鴛鴦帳暖,良宵苦短,繡臺殘燭淚痕幹。
一夜無話,慕容復神清氣爽。
接下來半年時間,慕容復一直呆在家裡沒有挪過一步窩,直到王語嫣懷有身孕。
當知道王語嫣有孕的那一刻,慕容復欣喜若狂,直到此刻他才終於真切地感受到這個世界同自己有了無法割裂的深刻的關聯。
以至於這些日子,慕容復一直守在王語嫣身邊,寸步不離,時不時還將臉貼近王語嫣小腹,試圖聽一聽胎兒的心跳。
王語嫣看著慕容復痴痴的笑容也是無可奈何,只得由他去。
出於對新生命的期待,慕容復更加堅定了自己做一件事情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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