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複道:“你的兒子,在他剛出生不久被人偷走,至今下落不明。你思念兒子,乃人之常情。可是你自己的兒子被人偷了,就見不得別人家母子團圓,就將別人家的孩子偷了過來玩上幾天,玩膩了就殺掉,是也不是?”
葉二孃渾身瑟瑟發抖:“慕容公子,你說的一點沒錯。賤妾知錯了!”
“你兒子出生的時候,你用信香在他的後背點了九個疤,方便日後相認。你本是良家女子,十八歲那年,你的父親生了一場大病,因為家貧,無法醫治。
正在你束手無策之時,來了一位高人,不但治好了你父親的病,還給了你家一筆錢財。你感念那高人的恩情,於是便將自己的身子託付給了那人,後來便有了身孕,生下來一個孩子。那孩子出生不久,就被人抱走了。
你苦尋無果,遂至癲狂。到後來,江湖上就有了個殺嬰兒的葉二孃!這麼多年,被你害死的嬰兒的屍骨堆起來只怕比山還要高!葉二孃!你就是個畜生!”
慕容復冷冷地盯著葉二孃,將往事娓娓道來,葉二孃全程低著頭不敢抬頭看這個如神明一般的年輕人。
此刻,在葉二孃眼裡,慕容復就是上天派下來指責她過往罪孽的神明——武功近玄,無所不知。
她實在想不到,眼前這個看上去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怎麼會對二十幾年前的事情如此清楚,除了用對方是全知全能的神仙來解釋,她想不出第二種可能。
“葉二孃!你可知罪!”
慕容復當頭棒喝,將葉二孃震得頭暈目眩。
葉二孃淚流滿面,恐懼、愧疚、期待,種種複雜情緒集合在一起,讓她完全無法思考。
“只求慕容公子大發慈悲,能夠告訴我那苦命孩兒的下落。今生今世,只要能再見到我那孩兒一眼,就算公子要賤妾去死,賤妾也甘之如飴。”
“起來!”慕容復一撫衣袖。
葉二孃呆在地上,不敢動。
“我讓你起來!”慕容復又喊了一聲,葉二孃才猶豫著從地上爬起來。
慕容復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點。
“你罪孽深重,罪無可恕。但是我欠了某人一個人情,所以我不殺你。相反,我還會告訴你你兒子的下落!”
葉二孃大喜:“公子此話可當真?若是如此,賤妾今生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慕容公子的恩情!”
慕容復神秘一笑:“報恩麼?某種意義上你對我道確實有點用。不過現在我還用不著你。你想要見你兒子,需要先答應我一件事。不知你可能做到?”
葉二孃聽到眼前這位神仙般的人物願意告訴自己兒子的下落,大喜:“公子請講,莫說一件,就是十件,百件也答應得。”
“好,我要你從現在起,在江湖上做足一百件善事。有那失去雙親的孤兒,走失了兒女的父母,你都要幫忙精心撫養、查訪,以此來贖罪,你做不到做得到?”
葉二孃一愣,萬萬沒想到慕容復提出的條件居然是這個,隨即轉念一想,明白了對方其實是一片好意,連忙跪下磕頭道:“賤妾敬遵公子吩咐。往後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慕容復補充了一句:“凡事有因就有果,葉二孃,好自為之!”
等到葉二孃離去,慕容復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平心而論,如果不是可憐虛竹-那個凡事都逆來順受的可憐和尚,慕容復是真的想一掌拍死葉二孃這個禍害,而不是給她一個洗心革面的機會。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種鬼話,慕容復是向來不信的。如果是無心之過尚可寬容,像葉二孃這種,放在古今中外都是罪無可恕,要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翻身的那種。
世界上有那麼多好人,還有那麼多不好不壞的普通人,佛祖不去渡,卻老想著度化那幾個罪大惡極的惡棍,咋滴?顯得你佛法高深是吧?
這幫禿驢,自古以來就是欺軟怕硬的主。
而慕容複選擇放過葉二孃,當然還有另外一層原因。
可以拿來對付玄慈那個老禿驢啊。
當然,光憑一樁幾十年前的桃色事件肯定不足以逼得少林方丈自盡。原著中玄慈之死是在滿足了天時地利人和三大要素的前提下,玄慈以自盡來轉移所有人的關注點的。
當時的情況,玄慈如果不自盡,所有人都會關注雁門關慘案。任憑少林方面說破大天,少林派的擁躉怎麼努力將責任往慕容博身上推都無濟於事。
大家都會記住,少林方丈當年是如何在雁門關濫殺無辜,而事後居然又安之若素地在少林方丈的位子上呆了幾十年。
當時那種情況,玄慈若是不體面,往小了說,少林派千年聲譽不保,往大了說,會造成整個中原武林的震盪,整個中原武林明面上標榜的那一套俠義為先的價值觀都會受到重創。
但是玄慈一死,大家就可以就坡下驢,一樁醜聞也就在大家的心照不宣中成了少林寺秉公執法,少林方丈知錯能改。蕭遠山報了仇,少林派保住了體面,中原武林維持了穩定,皆大歡喜。
有些事情,雖說當面一套,背地裡一套,但是一旦那一層遮羞布被扯開了,那可是會出大亂子的。
雖說不能用葉二孃來逼著玄慈自盡,但好好惡心一下這老禿驢還是沒問題的。
慕容復看著面前濤濤江水,思緒起伏:什麼時候起,自己也學會算計人了呢?
他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笑道:“幾位不會打算今晚陪在下站上一個晚上吧?如此良辰美景,倒也風雅。只是我觀眾位都非絕代佳人,和此情此景倒是不太搭,所以還是請各位出來一敘吧!”
他等了一會兒,沒人出來,他也不著急,片刻後又說了一句:“西邊三十步那塊大石頭下的那位。你的輕功倒是高明,就是那四大惡人裡的雲中鶴也比你遜色了一籌,不過你的內功沒有練到家,呼吸過於沉重了一點。”
“還有東邊大樹上使刀的那位,內功修為倒是有一定火候的,身法卻是弱了點。怎麼樣,各位,要我一一點名嗎?”
“哈哈哈,好好好,南慕容名不虛傳,果然少年英才啊!”
黑夜中,一道灰色人影緩緩走出,跟著四道人影,俱各氣息不弱。
“在下楊破天,明教教主,見過慕容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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