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質回道:“父皇,鋼筆精巧,但卻不如毛筆源遠流長。”
李世民搖頭一嘆,知道女兒這是在安慰。
一家人來到府邸的正堂入座,李世民神色嚴肅了幾分,言道:“本該為你尋一門親事的,不過驪山弟子有規矩,年滿二十才能成婚。”
又看了看身側的李麗質,又嘆道:“你皇姐至今還未出嫁,就不想著你的婚事了。”
李治長出一口氣,此刻很想大哭行禮,謝父皇放過。
“你說說吧,之後有什麼打算?”
“兒臣想要出去遊歷兩年。”
李世民抬眼看了看這新建好的房子,還有這漂亮的庭院,明明這裡的一切都這麼好,雙手在膝蓋上一放,問道:“去何處遊歷?”
“孩兒先去河西走廊,再去江南東道,聽聞驪山想要在江南東道的海邊建設,兒臣也想去看看,順路可途經終南山,過邙山,翻越秦嶺。”
“嗯。”李世民點頭又看了眼狄仁傑。
見狀,正值十四歲的狄仁傑連忙行禮,“小子願一路跟隨晉王。”
李世民這才點頭,“打算何時動身。”
“過幾日,去見過姐夫與皇姐之後,便動身。”
看李治滿臉的朝氣,李世民重重點頭,感嘆孩子像是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便點頭道:“很好,等你回來了,朕要好好考你。”
“謝父皇。”
……
過了晌午,狄仁傑這才回到了許侍郎的家中。
許敬宗近來喜午睡,一睡就睡到黃昏天。
狄仁傑先將他喚醒,說著今天在晉王的學術苑的見聞。
“鋼筆?你很喜歡嗎?”
狄仁傑皺眉道:“可我不是驪山弟子。”
許敬宗低聲道:“君子不能被外物所累,你該有更大的志向。”
“我要跟著晉王殿下去遊歷了。”
“很好。”
許敬宗頷首點頭,“你也去見見驪山縣侯,關中越是富足,那驪山便越發地光芒萬丈。”
狄仁傑心裡清楚,對老許來說驪山就是光芒萬丈的,關於驪山縣侯的一切選擇都是絕對正確的。
他拿出一冊奏章遞來。
狄仁傑好奇接在手裡,“這是什麼?”
“你爹要回來了,明年一月來長安城,任職戶部尚書。”
許敬宗接著道:“若安排得當,他還要制定賦稅之策,朝中很看重他的能力。”
狄仁傑翻看著這份奏章,“確實想念父親了。”
許敬宗半躺著背對著他,“如果動身早,你還能在河西走廊見到你爹爹,走的時候不用道別了,遊歷之後再來長安,就是科舉了。”
狄仁傑忽又道:“昨夜,小子在許侍郎房中發現了幾塊銀餅。”
好好的告別氣氛被打破,許敬宗趕忙起身捂住他的嘴,目光看向屋內的兇悍婆娘,她似乎沒有聽到。
狄仁傑扒開許敬宗的手小聲道:“要是許侍郎分出一塊給小子做盤纏的話,這件事或許很快就會忘記。”
“好。”許敬宗咬牙道:“老夫答應你了。”
狄仁傑又是咧嘴一笑。
十一月的關中寒風吹個不停,狄仁傑和李治倆人策馬走在官道上,身後跟著三五個侍衛,公孫小娘也策馬跟在後方。
驪山的車站很忙碌,來往行人不斷。
李治命人去傳訊息。
先來告別的是李泰。
“皇兄,弟弟要去遊歷了。”
李泰遞給他幾顆茶葉蛋,“帶著吧,可以在路上吃。”
“謝皇兄。”
“夠吃嗎?”
“夠了。”
李泰如今還在減肥中,只是減肥進度緩慢,比小時候瘦一些,也瘦不了太多。
用孫思邈老神仙的話來說,暴瘦也不好,再胖也不行,維持這樣就挺好的。
再看遠方,兩個身影朝著這裡走來,李孝恭還是一副老樣子。
那戴著斗笠的手拿著扇子,一身布衣的便是驪山縣侯了。
狄仁傑目光帶著嚮往,那位就是現在長安的人們口中所議論的人物,這是這輩子第二次見到這位縣侯。
走到近前,李孝恭神色不悅道:“稚奴,出去遊歷有什麼好的。”
李治回道:“侄兒想去看看外面的山川,外面的河流與人。”
張陽道:“年輕人想去就讓他去,現在去了等老了還能回味,等過了這麼好的年紀,想要再出去就難了。”
李孝恭下意識扶了扶自己的腰背,“出行在外多坐馬車,騎馬久了對腰背不好。”
“侄兒一定謹記。”
李孝恭又遞上一把橫刀,囑咐道:“帶著吧。”
“謝皇叔。”
張陽注意到李治身後的人,招手道:“你是狄仁傑吧,走到近前來。”
忽聞縣侯喚自己,狄仁傑有些愣神,好一會兒才走上前,行禮道:“見過縣侯。”
“看起來還是挺精神的一個孩子,就是胖了點。”
張陽一邊繞著圈走著,觀察著一邊給評價,“嗯,看來許敬宗將你養得挺好。”
狄仁傑行禮道:“許敬宗待小子很好。”
張陽看著兩人,拿出一卷書,“那去路上慢慢看,不送了。”
“走了!”李治爽朗一笑,拉著韁繩調轉馬頭,朝著河西走廊的方向而去。
李孝恭痴痴地望著,低聲道:“少年好呀,老夫當年也是這般意氣風發。”
張陽勸道:“別看了,收拾收拾,下個月我們一起去看看黃河。”
“嗯。”
出了渭南地界,還要一路往西,馬兒走得快的話,半月就能到河西走廊。
李治問道:“你真的沒與許侍郎道別嗎?”
狄仁傑搖頭道:“沒有,許侍郎還未睡醒,我就走了,他不許我告別。”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李治笑道:“無妨,過兩年再回長安來看望他。”
“好!以後就住在長安了。”
馬兒放慢了速度,李治拿出姐夫遞來的書卷,看著書中的內容。
狄仁傑好奇問道書中寫的是什麼?
李治一邊吃著茶葉蛋一邊看著,“是各地山川地誌,姐夫要我沿路考察一番。”
晉王李治離開了長安城,一路往河西走廊而去。
現在的河西走廊很熱鬧,狄仁傑在嘉峪關見到了父親狄知遜,父子多年不見,狄知遜看著已經長高的兒子,臉上始終帶著笑意。
這裡的繁華不可同日而語,李治走在嘉峪關的城頭上,低聲道:“如此大的城關拔地而起,當真是壯觀,來此雄關真不枉此生。”
狄知遜解釋道:“修建這座城關用了四年,所用勞力與民夫多是吐蕃與西域人,為此,驪山在這裡投入足有十萬貫。”
李治笑道:“用十萬貫修建如此雄關,這是天下最實惠的買賣。”
狄知遜又道:“還是眼光好,嘉裕山乃是咽喉所在,隨著這裡的水土變化,千年來的變遷,河內的許多關隘都已破敗,河西走廊的咽喉才會西移,這裡不比關中,現在依仗嘉峪關,才是守住了河西走廊的咽喉。”
貞觀十七年的十二月,冬季的關中很冷,這一年的皇帝去了一趟終南山,這皇帝像是去散心的。
從地圖上來看中原很大,關中看起來很小,就像是一塊鑲嵌在秦嶺與黃土高原之間的一塊狹長的蛋糕。
它東出潼關便是中條山,出了中條山就是遼闊的中原大地。
八百里的秦川只有這麼點大,歷史一次次地驗證著得關中者得天下的經驗。
驪山要建設關中就要在這塊小蛋糕上好好栽培剛有的一點工業苗頭,這個苗頭只是荒原中的一個小點。
放眼漫長的歷史潮流來看,哪怕是一陣風沙吹來,就可以將它淹沒,淹沒之後,這裡又恢復了當初的樣子,那點苗頭也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所以驪山要建設關中,就要在這方寸之間慎之又慎。
八百里秦川很重要,秦川之上的每一條支流都很重要。
張陽與李孝恭一起來到左輔二十四縣以東的黃河沿岸。
李道宗一路陪同著,問道:“這黃河有甚好看的?”
三人翻身下馬,張陽從黃河中捧起水,仔細看著水中的沙粒,“近年來我記錄的黃河水位一直在下降,卻也有諸多地方被水淹。”
李道宗皺眉道:“這有什麼聯絡嗎?”
“這天下只有我這個太府寺卿在關注黃河的形勢了。”
張陽又從河灘挖出一些泥,皺眉道:“我一直在與各縣說黃河沿岸種植樹木,加固河堤,但鮮有功效。”
李孝恭沉聲道:“歷來又有多少人想要治理黃河?但黃河橫在中原又有幾人能夠治理好。”
“清沙!加固河堤!這些事必須要做。”
李孝恭勸道:“你想要做的事太多了。”
張陽重新翻身上馬,三人一路朝著黃河的下游走去,沿途時常停下來,觀察河堤與積沙的情況。
“近日來我們的技術院正在開展整頓河道的經驗考證,已有百餘名學子以束水衝沙為課題開始攻關。”
李道宗問道:“束水衝沙是何辦法?”
張陽解釋道:“其實也簡單,束水歸槽,河床就會深,水不盈壩,堤不被衝,重新建設河道之利。”
雖然聽著一知半解,李道宗心中還是肅然起敬,歷來治理黃河的都是大人物。
張陽是關中最富有的人,也是有大志的人。
李道宗感慨道:“以往覺得你是個……”
李孝恭打斷道:“這孩子要做的事多著呢,他一個人忙不過來,他就建設了一個偌大的技術院,以此來招攬人才,讓更多的人做那些他做不過來的事。”
李道宗釋然一笑,“這不是應該朝中做的事嗎?”
倆人遠遠地跟著,張陽一個人在前方不斷記錄著黃河的水位。
李孝恭解釋道:“如果這些事情沒人做,他就會做,他的脾氣上來了,連皇帝都敢罵,誓不罷休。”
“聽聞今日李義府他們在進諫,高句麗,新羅,百濟三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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