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了,太子殿下此刻竟鬆了一口氣,趙節有些摸不著頭腦,最近發生的這些莫名奇怪的事太多了。
貞觀十四年隆冬十二月,刑部尚書劉德威回來了。
他去了一趟齊州,親眼見證了齊州的混亂,齊王李佑的罪行寫在一份份的奏章中,就放在皇帝的桌上。
殺害忠臣權萬紀,將其肢解,歷代皇子少有這等惡行。
私開府庫,驅逐百姓為兵。
還私封親信為王侯。
李世民氣得一夜未睡,咳嗽不止。
皇帝寫了一封書信送去齊州,這是皇帝給兒子的書信,信中充斥了對李佑的訓誡與責罵之意。
這是皇帝對李佑最後的警告了。
張陽坐在驪山上,從王公公遞來的紙上,看到了皇帝送給李佑的這份家書的隻言片語。
“我曾經告誡你不要親近小人,你素來性情乖戾……。權萬紀存為忠烈,你害死了他!”
在皇帝的信中,罵齊王成了梟獍一樣的人,忘記忠孝,擾亂齊州,死有餘辜。
信中說“你是我的兒子,現在你是家國的仇人。”
“……我因此上慚皇天,下愧后土,嘆惋之致。”
王公公嘆息道:“陛下寫了這封書信流淚許久。”
張陽低聲道:“這是陛下對他最後的勸告了。”
王公公頷首點頭道:“聽聞劉德威講述,齊王殺了權萬紀之後,還在宴酒賓客。”
看著張陽的神情,王公公叮囑道:“還望縣侯不要插手這件事,已讓各州府準備好了兵馬,只要齊王膽敢造反便能迅速撲滅。”
張陽喝著溫熱的茶水,低聲道:“驪山當初與齊王有過沖突但我從未見過齊王。”
“此事已與驪山無關了。”
“多謝王公公勸告,太子要給齊州的書信,已經攔下了。”
王公公寬慰點頭,“老奴年紀大了,能管一些是一些吧。”
張陽低聲道:“這大唐一定要好好的呀。”
今年的隆冬時節,驪山又種出了新鮮的綠菜,也能賣個好價錢。
張陽給驪山的田地上,用布匹做了個大棚,大棚上方還蓋著黑布,時刻關注土壤的溫度。
能夠種出豆芽和蘿蔔,菠菜這些較為耐寒的作物也不錯了。
李孝恭朗聲大笑道:“從此驪山再也不怕沒有綠菜吃了。”
大棚內很暖和,為了保證棚內的溫度,還要放著一個個的爐子,時常要人照看。
要種大棚蔬菜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成本太高了,也不是誰都能像驪山這樣,為了一口蔬菜可以不計成本。
張陽低聲道:“這樣的種植也只有我們驪山了,要放在別的地方恐怕賣出去菜都賺不回本的。”
“當真不能推行嗎?”
“現在還不能。”張陽拍了拍大棚上的布,“這種布的隔溫很差,我需要一種更好的材料。”
“果然這驪山種菜也有一種與天鬥,與地斗的感覺。”閻立本欣喜地捧著一堆菠菜,還有些傷春悲秋的感嘆。
李孝恭不滿這個老傢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作態,便又問道:“什麼材料?”
“一種好透光,又保溫,隔絕性好。”
“琉璃!”李孝恭當即回道:“你在驪山不是有個琉璃頂的溫室嗎?”
言罷,他尷尬一笑,“哎呀,老夫這嘴,琉璃果然不合適。”
張陽會意笑道:“有想象力是好的,驪山學識所需要的就是想象力,儘可能大膽的想像。”
“那是自然,我們驪山能有今天,全靠了驪山學識,當真是化腐朽為神奇,這世上無出其右!”
倆人正在說著,李泰腳步匆匆走到田地中,“姐夫!出事了,劉德威回來了,父皇下旨調兵各州府,恐怕李佑造反不遠矣。”
李孝恭怒罵道:“這混賬小子,終於是收不了場了。”
看李泰慌張的神情,張陽低聲道:“又不是魏王殿下要造反,不用慌張。”
“姐夫說笑了,我哪來的膽子造反?”
張陽揣著手道:“你父皇近來都睡不好吧。”
李泰低著頭應了一聲,此時心情低落,眼中帶著一些怒意,“真想親手將李佑的皮給扒了,父皇要有個三長兩短,我要將他李佑挫骨揚灰。”
一場荒唐的造反,李世民終究是給了齊王一些退路,只是要看齊王他自己願不願意走這條退路了。
隆冬時節到了十二月,這天還是大雪紛飛。
甘露殿內,李世民召見了李治,“稚奴,你與李君羨親赴齊州,將李佑給朕帶回來。”
李治行禮道:“兒臣領命。”
看著父皇憔悴的面容,李治尤為心痛,他走出甘露殿問向李君羨,“敢問李將軍,何時啟程。”
“陛下有旨,要在齊王造反之前將人帶回來,即刻出發,但願趕得上。”
“好,在春明門外等候。”
“嗯。”李君羨正色點頭。
回到崇德殿內,公孫小娘見晉王殿下行色匆匆收拾著包袱,好奇道:“殿下,這是怎麼了?”
“父皇命我將齊王帶回來,要去一趟齊州,你且在這裡照顧李慎。”
公孫小娘神色堅定,“婢子願與殿下一同前去。”
李治又道:“天寒地凍,又要行軍的。”
聽到晉王的言語,公孫小娘心中有暖意,從驪山出來的男子果然不同,她笑道:“有殿下給的手套帽子與圍巾,還有這靴子,已經不冷了。”
李慎行禮道:“皇兄儘可前去,弟弟可以在崇德殿自己看書,等皇兄回來,弟弟也寫好學習成果。”
李治拍了拍這個弟弟的肩膀,這是個懂事的弟弟。
收拾好行裝,李治與公孫小娘子匆匆出了承天門,剛走到春明門,就遇到了同樣提著包袱的狄仁傑與張柬之。
見狀,李治不解道:“你們也要遠行?”
狄仁傑笑道:“聽聞晉王殿下要遠行,我二人願一同前往齊州。”
“果然什麼事都瞞不住你狄仁傑。”李治將包袱放在馬背上嘴上說著,“此去可能要與齊王起衝突,屆時會動刀兵的。”
“哈哈哈!”張柬之笑道:“某家近日熟讀兵書,給三五百兵馬便可以破了齊州。”
李治嘴角一抽,低聲道:“你張柬之天賦異稟,尋常人斷不能與你相比。”
張柬之竟還很受用地感覺到驕傲。
他竟然還有臉笑?
李治想要抬腳好好踹一踹他,最後還是忍下了。
就像姐夫身邊有個不靠譜的程處默,自己身邊也有個狂妄自大的張柬之。
人生在世,總會有這麼一兩個不太靠得住的朋友。
李治氣餒地搖頭不作計較,他與公孫小娘子坐在馬車內,張柬之與狄仁傑騎馬護在兩側。
一直走到城外一里處的官道,在這裡與李君羨的兵馬會合。
兵馬不多隻有一千餘人,這一次前往齊州要帶來齊王,並不是要去平亂的,平亂有各州府的兵馬,用不著李君羨這支兵馬。
齊州位於齊魯之地的西面,魯地的民風不錯,只是這一走又是長途跋涉。
一路上有李君羨護送,還算是安穩。
隊伍行進了一天,剛出了渭南,明日就可以出潼關了。
李治有驪山的手藝,自然成了軍中香餑餑,兵士們帶來不少隨行打獵來的獵物,“晉王殿下,只要給某家一個腿就好。”
那士兵手捧著一隻殺好的雞,嘴饞地嚥了一口唾沫。
李治也看著烤架上有兔子又有雞鴨與獐子,已烤不過來了,“放在案上吧。”
“謝晉王。”
此去齊州,還有不少訊息送來。
狄仁傑神色擔憂道:“看來齊王身邊都是酒囊飯袋,沒有一箇中用,如此造反自尋死路。”
張柬之好奇道:“不是還有許絢會與遊文芝嗎?”
“這兩人或許是有謀略之輩,可如今通往齊州的各個要道早已堵上,多半還未到齊州。”
狄仁傑看著地圖盤算著,“劉蘭被捉拿他們就動身,前後不過一個月,朝中下旨抓捕的動作很快,還有各地州府看著,他們走不了官道就只能繞路。”
張柬之覺得我們是去帶齊王回來,這兩個傢伙算得了什麼?
等接回了齊王,該伏法的也都會伏法。
隊伍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天剛剛亮堂再次行軍,公孫小娘一直抱著一個水囊,水囊中都是熱水,她可以藉此來取暖。
李治這些天一直看著來往齊州的公文,齊州是一個富饒的地方,北臨近黃河,東面靠海。
是一片充滿了傳說的大地,齊魯之地令人嚮往,除了這些傳說,還有豐富的特產。
出了潼關之後大雪停了,李君羨策馬在一旁道:“晉王殿下,過了鄭州距離齊州就很近了。”
“有勞李將軍了。”
李君羨板著臉加快腳步。
李治往隊伍的後方看了看,見到張柬之無力地坐在馬背上,他的神情萎靡。
行軍才三天,往後緊趕慢趕至少還有半月的路程。
狄仁傑還好一些,能夠堅持。
這張柬之就有些吃不消了,這傢伙口口聲聲說著要做大將軍,這點苦都吃不了。
李治招手道:“柬之,你來車轅上坐會兒?”
“好呀。”
張柬之神色欣喜。
他正要策馬上前,狄仁傑低聲道:“柬之,是不是還要給你備一輛馬車?”
“罷了。”張柬之提了提精神,又道:“某家騎馬便好。”
李治向狄仁傑投以讚許的目光。
隊伍行進了半個月,總算是到了鄭州,在這裡可以休整幾天。
對李君羨來說路途很趕,陛下還是對齊王保留了一線希望,如果在他決定造反前,將他帶到長安城,或許還能留住這個孩子的一條性命。
他只給兩天時間休整,休息兩天準備行軍糧草,便要再次趕路。
李治帶著公孫小娘子,與張柬之,狄仁傑三人走入城內。
鄭州地處河南,這裡是河南的滎陽。
這裡有廣武、滎陽、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