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縣丞神色凝重,驪山要買下這麼大一塊地,還要三縣一起出地。
新豐距離長安城最近,以前的新豐只是長安城邊上的一個新豐驛,距離長安城不過二十里地,前隋將其改制成新豐縣。
在地界上,遠沒有藍田與渭南兩縣大。
由於毗鄰長安城,這個新豐縣不像個縣,就像是個小村落,依舊發揮著驛站的作用。
大唐沿用了前隋的制度,將其保留了縣名。
三縣之中新豐縣距離長安城最近,但話語權還是最小的,新豐縣丞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以前不過是驛站管事,貞觀初年被遷為縣丞,至今未動。
他的目光看著另外兩位縣丞,等著他們的看法。
張陽頷首道:“我知道諸位很為難,這麼大一片的地,要拿出來給驪山建設,朝中會對各縣有議論。”
渭南縣的縣丞回道:“縣侯,其實不是我們不願意將土地拿出來,只是這兩千畝地太多了。”
“如果可以你們各縣都能拿出一些土地,也可以給各縣帶來利益。”
藍田縣的縣丞看著地圖上圈起來的一片地,狐疑道:“這其中三縣的土地不勻,我們藍田佔地最多,新豐最少。”
聽到這話,新豐縣丞皺眉道:“你們藍田縣的土地雖然最多,但也少不了我們新豐這塊。”
藍田縣丞正色道:“出的最少,拿的自然最少。”
眼看三縣的縣丞要吵起來,李泰便來了興致,喝著茶水看著這一幕。
渭南縣丞緩緩道:“新豐地界有許多田畝借我們渭南的。”
“啪!”
新豐縣丞拍案而起,“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藍田縣丞頷首道:“既然驪山我們三縣出地,誰家出地多少,自然要有個分說。”
新豐縣丞怒道:“你是打算將土地交給驪山了?”
“老夫從未這麼說過。”
“那你與某家爭這些做什麼。”
眼看雙方吵得越來越歡,張陽皺眉喝著茶水這麼一個會議眼看要進行不下去了。
新豐縣的縣丞直接掀了桌案離開了。
張陽看了眼這兩縣的縣丞淡淡道:“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這兩位縣丞嘆息一聲,也就離開了。
這一次的談話不歡而散。
李泰走上前道:“姐夫非要這塊地不可嗎?”
“這塊地很好,我非要不可。”
“其實姐夫可以與父皇去談。”
張陽搖頭道:“你父皇貪圖的越來越多,他正在等著驪山向他示弱。”
李泰嘖舌道:“可如此一來這件事怎麼都談不下來的。”
“藍田縣丞沒有走遠吧。”
“剛走不久,定是沒有走遠。”
張陽看了眼外面的天日,太陽正高,是晌午時分,低聲道:“麻煩魏王殿下先將藍田縣丞請來,半個時辰將新豐縣丞請來,再半個時辰把渭南縣的縣丞請來。”
“為何?”
“各縣有各縣的利益,將他們湊在一張桌子上談話,果然是個愚蠢的決定。”
不遠處,李玥正帶著兒子女兒還有幾頭熊的陪同下,撿著木頭。
原來是家裡的木柴快要用完了。
“爹爹,晚上可以吃兔子,娘抓了三隻很肥的兔子。”
李玥笑道:“你爹爹還有事要忙,我們去找紅拂嬸嬸。”
“好。”
女兒個子又高了不少,她腳步輕快跟在後頭,小心安抱著一捆柴正吃力地跟著,他的雙臂還很短,能抱的柴並不多,此刻臉頰也被嗮得紅彤彤的。
片刻之後,李泰帶著帶著藍田的縣丞來了。
對方一頭的汗水,先是看了看已坐在一旁嚼冰塊的李泰,再看向縣侯,他擦去額頭汗水,言道:“縣侯為何又將下官請來?”
屋外又傳來了女兒與兒子的笑聲,還有紅拂女的命令。
朝著窗外看去,李玥也跟著紅拂女在練著劈開,兒女跟在後頭一招一式地學著。
這種風景看著很是舒心。
張陽搖著手中的扇子悠然自得,“褚縣丞,您是褚遂良的同鄉?”
褚縣丞回道:“當初下官跟隨褚亮將軍從江南東道起兵,便一直留任至今。”
張陽打量著他,他比褚遂良還要年長几歲,便作揖道:“我該叫您一聲兄長了,可惜當初天下大亂。”
說起當年,褚縣丞回道:“按說縣侯的年紀,當年天下大亂,縣侯還沒出生吧。”
張陽又是尷尬一笑,“當初時常聽老師說過那天下英雄豪傑。”
褚縣丞道:“當年下官也不過是孩童年紀,當年的褚亮將軍意氣風發,雖是個文人,但行軍衝陣從未退縮,只可惜如今年事已高,已告老回鄉。”
張陽安慰道:“能夠告老還鄉,也是一件幸事。”
“是呀。”褚縣丞面露感懷之色。
“自驪山與藍田縣合作以來,雙方互利互惠,驪山也從不藏私。”
褚縣丞回道:“近兩年,縣民確實都有了些許閒錢,外界的人對驪山議論很多,但下官明白,驪山想要與關中各縣共同富裕,正是下官欽佩驪山之處。”
張陽笑道:“褚縣丞過獎了,其實當年我也去過江南,江南是一片魚米豐沛的所在,將來的江南會更富庶的。”
“縣侯所言甚是。”
張陽拍了拍他的肩膀,“前些天送來中原各地送來了文書,我幾次告誡朝中要注意各地水土變化,可是河北的內澇還是發生了。”
“河北諸地處在海河流域水流充沛,且河網密集,沒有太大的輸水河道,細支河流無法承載這麼豐沛的水量,這才會導致每隔幾年都會有水災。”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褚縣丞回道:“下官從未見過哪個太府寺卿能如此盡責,佩服。”
“其實不僅僅是河北,我也觀察中原各地的情況,比如說西蜀川南,或者是嶺南的大風,又或者南詔的旱情,這些都是我要關心的。”
張陽釋然一笑,“褚縣丞的家鄉是在江南道錢唐郡?”
“正是。”
“錢塘浪潮見過一次,便此生難忘。”
褚縣丞狐疑道:“縣侯去過錢塘?”
“以前去過,很久遠了。”
張陽笑著,正在回憶上輩子的事。
又是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其實冒昧請褚縣丞回來,是有一件事要談。”
“縣侯還有何事?”
張陽指了指地圖,“還是因為這件事。”
“此事可否容下官回去考慮。”
“可以呀,不過可能時機不等人。”
褚縣丞看著張陽人畜無害的笑容,心中驚疑,最後目光落在他下巴處泛青的鬍渣上。
“其實新豐縣的縣丞願意拿出兩千畝,用來給驪山建設。”
“什麼!”褚縣丞登時站起身怒道:“他哪裡來的兩千畝地,他新豐縣哪來這麼多土地,縣侯莫要說笑了。”
張陽沉聲道:“新豐縣確實沒有這麼多的田地,所以他願意將許多民房拆了,將兩千畝換出來,往後驪山技術院的一部分收益,他們全縣都能得到分潤。”
言至此處,又壓低嗓音對他道:“褚縣丞,這是一筆包賺不賠的買賣,如果我們招收三千學子,每人每年收三百錢,那就是一千貫錢,而且年復一年,更不要說周邊開設商鋪,建設書館與食堂。”
“一個能夠收容三千學子的技術院,遠比你想的更賺錢。”
褚縣丞低頭,雙手正在掐算著。
張陽笑道:“不然當年驛站出身的小縣何來這麼大的底氣與您叫板?他不過是事先給了驪山好處,而我們驪山本著共同富裕的原則,自然不會瞞著您的。”
“那時候渭南縣的縣丞也在,我不好明說罷了,這才告知你。”
“您也不用懷疑我們當真有這麼多學子?可以去長安城打聽打聽,想要拜在驪山門下的學子又有多少?”
褚縣丞忽然起身,怒道:“好個姓嚴的,竟然揹著老夫做了這等事。”
“您息怒。”
張陽客氣地給他倒上茶水。
“縣侯,容下官回去與縣民商議,定會給驪山一個交代。”
“啊……”張陽見他腳步匆匆又道:“您不喝茶了嗎?”
手裡拿著茶碗,茶水還是熱的,將其放下之後,重新端坐好。
李泰看了看天日,還未到半個時辰,就對門外的侍衛,“去請下一個。”
“喏。”
新豐縣的縣丞是個叫作嚴章的中年人,當年不過是個驛站養馬的。
他身為縣侯比之藍田與渭南兩地的差距不小,這人連字都寫不好,能夠穩坐縣丞的位置,也全靠著他與鄉里的交情和為人的人品。
武德初年時,大唐哪裡有這麼多讀書人效力,選官任用往往看當地名望與品行就決定了。
嚴縣丞腳步匆匆走來,“敢問縣侯喚下官前來所為何事?可還有囑咐?”
張陽笑道:“沒什麼,只是藍田縣的縣丞剛走。”
“是嗎?”
“您看,還沒走遠呢。”
嚴章抬眼看去,果然看到一個穿著官服的背影,好似走得很著急,但沒錯他就是藍田的縣丞。
“這……”嚴縣丞好奇道:“他不是比老夫走得更快嗎?怎又來了一趟?”
“對樣。”張陽苦惱地搖著扇子。
“這褚縣丞是落下了什麼東西?”
張陽解釋道:“那倒沒有,還是為了地圖上這個技術院的事。”
嚴縣丞道:“其實下官很願意拿出土地給驪山建設,只是新豐地小,實在是……”
“我知道,我知道。”
張陽咧嘴笑著:“我知道您的難處,所以這藍田縣的縣丞與我說藍田縣願意將你們的這一份也出了,來給驪山建設。”
“當真?”
“對呀。”張陽頷首道:“只是以後的分潤,就沒有新豐縣的,你也知道我們驪山從來不做虧本買賣,驪山要建設技術院,自然是賺錢的。”
“慢著!”嚴章連忙打斷道:“這本是三縣之事,他藍田縣憑什麼做主,憑什麼替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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