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油燈的火光還算明亮,照亮著彼此臉上的表情。
高盧女人自然不能來驪山,說不定高盧女人還沒走到關中就會莫名死在野外。
話語說出口了,李玥還是沒有去拿南詔王印,而是依舊端坐著。
張陽從一堆奏章中找到了一封書信,頷首道:“原來玄奘和尚還會給天可汗送信。”
“咦?”
李玥也坐了過來,挨著想看書信。
書信的內容中寫著的是玄奘近日對經書的感悟,還有對將來的擔憂。
吐蕃的路走偏了,這不符合他對經書的理解,他希望天可汗能夠出手干預。
還有大食人對先知神明的概念太過偏執,這樣遲早會走彎路。
一封書信寫盡了玄奘慈悲為懷的心。
他對世人都是仁慈的,在他眼裡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天可汗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好像只有他玄奘舉世獨清。
小心安快步走來,李玥皺眉道:“這麼晚你還不睡嗎?”
他激動道:“爹!娘!孩兒要給剛出生的小熊取名。”
李玥將油燈往桌案的中心放了放,擔心兒子毛毛躁躁撞倒了油燈,問道:“這麼晚了,你就在想這些事?”
他回道:“孩兒打算將它們取名,關羽,張飛,趙雲。”
張陽氣餒道:“當初就不該與你說三國的故事。”
這孩子又心滿意足地去睡了。
將眼前的這些奏章收拾好,張陽又寫了一封回覆的奏章,奏章內容是對皇帝工作表示肯定。
李玥將一疊奏章整理好,笑道:“誰會寫奏章去誇讚父皇?倒是罕見。”
“給你父皇一些正面肯定。”
這些收拾好的奏章還要交還給朝中,張陽穿好外衣走到屋外,一邊洗漱著,看了眼熊窩內的情形。
小熊剛出生,孩子惦記得緊。
月光灑落,可以見到熊窩內的情形,熊大護在熊三身邊,剛出生的小熊也正在酣睡。
張陽吐了漱口水這才回屋。
驪山的早朝是很熱鬧的,有孩子的嬉笑聲,也有大人的喝罵聲。
張陽每每晨跑結束都會站在山腰上,看著這個風景,欣賞許久。
與往日一樣,張陽去看看田地裡的作物情況,蒸汽機車就放在村子裡的主幹道上。
早晨還有些冷,它的身上掛著早晨的露水。
技術問題依舊還在,目前沒有解決。
李泰一大早吃著茶葉蛋站在蒸汽機旁發呆。
“魏王殿下發現癥結所在了嗎?”
李泰一口嚥下嘴裡的茶葉蛋,又道:“想了很久,表面上來看只是一處兩處的破損,可仔細一想又沒這麼簡單。”
“此話怎講?”
李泰糾結道:“當初造蒸汽機時就有這種感覺,那時候覺得氣壓不夠,並不是火力與結構的問題,而是氣壓做工所在的環境的問題,想通這一點便成功了。”
要不怎麼說李泰是個南北通透的孩子,一點就通。
剛剛接觸動力應用方面,他就想著是不是忽略了一些理論。
張陽又道:“閻大匠送來的圖紙我看到了,這兩日我會幫著調整。”
李泰看向遠處,抬了抬下巴示意。
張陽也尋著方向看去,不遠處就是河間郡王漫不經心走在田埂上,正期盼著胡瓜什麼時候長出來。
李泰小聲道:“姐夫覺得皇叔如何?”
張陽揣手道:“還是老樣子嗎?怎麼……今日的他有什麼特別嗎?”
“不知道從何時起,皇叔將全村的狗都……都收服了。”李泰三緘其口,又換了一個說法道:“嗯,應該是征服。”
河間郡王征服了全村的狗,現在他走路時這些狗都跟在後頭簇擁著。
再一看又有點像是個十分有氣勢的大將軍。
“他的退休生活多麼地有趣,有朝一日我也退休,整天帶著家裡的一窩熊來揍村子裡的狗。”
正說著話,張陽回頭一看,不知道這個胖子什麼時候已走遠了。
繞著這輛蒸汽機車走了一圈,張陽這才回到山上,看著圖紙想著關鍵問題所在。
這是村子裡的第一輛蒸汽機車,左看右看,又覺得這車的結構有問題,給人一種頭重腳輕的感覺。
“爹,姐姐又把小長安給炸了。”
小長安就是女兒搭建的長安城模型,她好不容易將模型修好了,現在又給炸了。
只要她不去炸一些奇怪的東西,也都由著她去玩鬧了。
張陽拿著尺子與炭筆修改圖紙,蒸汽機車的內部結構還是要調整。
李泰與閻立本設計的這個機車太過複雜了。
記憶裡煤炭動力的火車結構應該是簡單的。
“嗯。”張陽點頭,拋卻一些不必要的結構之後再看圖紙,“這樣看起來就清晰多了。”
驪山為了生產建設在忙碌,朝中也在為了社稷也在忙碌。
王公公讓人抬著一箱子的奏章入殿,“陛下這是驪山批覆的奏章。”
李世民頷首點頭,示意放在一旁。
王公公還很貼心地拿起其中一卷,小聲道:“陛下,這是縣侯親自所寫的。”
“讓他寫一回奏章真是難得。”
李世民嘴上說著,開啟這卷奏章便看了起來,這一看便眉頭緊鎖,神色劇變。
王公公低頭站在一旁,餘光看著陛下的神色,難道說縣侯在奏章上寫了一些不好的事?
平時奏章多有勸諫,也有義正辭嚴的話語。
李世民撫須又是一想,這小子嘴裡從來沒有說過好話,這一次為何如此反常?
“君臨天下,九五之尊,龍袍在身,萬國來朝。”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這些話確實挺受用的,看著也舒心,這反倒讓李世民心裡越發不踏實。
又是仔細看了好幾遍,總覺得他話裡有話,又找不到頭緒。
多看幾遍便不看了,也是因為這些話的緣故,皇帝今日的心情特別好,就連午時的飯菜都多吃了幾口。
“陛下,許侍郎又來問高盧人的事了。”
李世民擱下手中的筷子,想起了早晨看到的奏章,沉聲道:“就按照禮部的主張去辦。”
“喏。”
王公公去通報之後,他又走了回來,“陛下,趙國公與房相來了。”
“嗯,讓他們入殿。”
腳步聲從殿外傳來,李世民還在吃著飯食,早春時節的菜色很不錯。
李世民讓內侍安排座位,“輔機,玄齡你們也入座用飯。”
倆人相看一眼,沒有當即拒絕,先是坐下。
李世民飲下一口肉湯又道:“宮裡的廚子是驪山學藝而來的,本想人是驪山教出來的,現在宮裡的吃食果蔬也都交給了驪山供應,每日都會有新鮮的果蔬送來。”
“張陽此人多錢善賈,驪山的人也都多錢善賈。”李世民擦了擦嘴又道:“玥兒手下有個弟子叫徐慧,她向皇后提起,往後驪山的果蔬可以多給朝中的重臣供應。”
房玄齡和趙國公的神色也凝重了幾分。
李世民釋然一笑,“不過觀音婢向來不過問政事,這些事也沒有答應。”
說罷,李世民又問道:“驪山要修路的事籌備如何?”
房相回道:“岑文字去查問過,驪山有派人去各地鄉縣問過,多地村子都和驪山有來往,這兩年經營下來很得地方人心,要建設道路自然也順利。”
長孫無忌低聲道:“驪山不過兩百人,既生產還要兼顧修路哪裡來的人手?”
李世民喝著茶水沒有講話,飯後的茶水是陛下的生活習慣。
房玄齡搖頭,頷首道:“趙國公多慮,放眼關中誰都會缺人手,就連朝中也缺少人手,唯獨驪山永遠不會缺,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人。”
究其原因無非人力資源,驪山統籌排程的人力資源太龐大了。
“據說排程人手的都是當年驪山書舍教出來的年輕人,這些年輕人十五六歲,不想著入仕反倒繼續留在驪山做事。”
自古以來修建道路向來頗費人力的,尤其是龐大的工事需要的徭役勞力更多。
李世民想到宮裡修建太液池用了三千人,他張陽要修如此長的兩條路,至少也需要上萬人手。
如此龐大的工事,既要面對非議,還要付出這麼多的本錢,很想看到他犯難的模樣。
李世民站起身道:“驪山想要睥睨天下,手握關中人力自然要做一番大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可知當年鄭國修渠有多難,楊廣修運河又遭多少非議,他張陽修路還要頂著多少的罵名?”
很多時候,李世民總覺得張陽喜做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但某些看似無關緊要,往往被忽視的所在,總能發揮一些作用。
就像是驪山的技術院,起先那裡教出來的學子誰會在意,現在呢?
眾人為求一個名額可以大打出手。
到底還是張陽太過正氣了,換作別人掌握這個技術院,多半會高價將名額賣出去。
驪山還是講究公平的,凡是與驪山有合作的鄉縣都有固定的名額,每年都可以挑選十數人入學。
長孫無忌小聲道:“聽聞陛下將河西走廊兩百年的賦稅都輸給了驪山?”
“咳咳咳……”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道:“朕與他一時玩鬧。”
“玩鬧也不可輸了賦稅。”
再看房玄齡與長孫無忌都板著臉,李世民嘆道:“朕用銀錢去贖回來就是,可每每想著要給驪山銀錢,朕心裡很不服氣。”
房玄齡勸道:“陛下,往後莫要這般兒戲了。”
“玄齡,朕會注意的。”
李世民說完不停往嘴裡灌著茶水。
再怎麼說也是兩百年的賦稅,河西走廊的互市依舊繁忙,來往商客眾多。
如今來看河套新開闢的互市也無法與河西走廊相比。
到現在還是有很多突厥人寧可去河西走廊交易,也不願意在河套買羊。
房玄齡也因此遇到了一個棘手的問題,突厥的羊在河套賣的話價格能夠便宜不少。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