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家中,小武和小慧,還有李玥和嬸嬸要一起收拾家裡,小清清坐在嬰兒車邊,一邊看著弟弟還自顧自坐在一旁玩起了銅錢。
華西的秋雨要來了,張陽順著梯子爬到自家的屋頂檢視情況。
這個小家和以前沒有變化,就是需要收拾的地方有很多。
給自家的屋頂換了幾片瓦,張陽下了梯子坐在女兒身邊問道:“這個小家好不好?”
小清清委屈著臉,奶聲奶氣道:“爹爹真的是在這裡發財的嗎?這裡很好,長安城一點都不好。”
孩子總是會對陌生的環境有所牴觸,其實也是帶她出來散散心,認識一下外界。
這一次來了長安城,往後還要去關中的其他地方轉轉,有空帶兒子女兒去看看河西走廊。
讓她們的眼界更寬廣,讓她們領略各地的風光。
小清清低聲道:“長安城很擠,人也很多,臭臭的,還很亂。”
要說童言無忌,孩子講話說的都是最直觀的感受。
現在她說長安城人很多,也很亂,還帶著一些臭味倒也沒錯。
如今這寸土寸金的長安城,加上科舉的效應,讓往來關中的人越來越多,長安城也更擁擠了。
之所以會覺得擁擠是因為城牆的緣故,如果將城牆拆了,擴張長安城轉為城市化就可以解決當下的難題。
當然了,上百萬人口的大城,要治理起來也很困難。
更不要說改變人們的生活習慣了。
就算是長安城用了和驪山一樣垃圾桶的,在如此大的人群流動下,這些垃圾桶很快被裝滿。
她說臭也是因為在春明門有一隊駱駝,那些駱駝就臭烘烘的,而且還特別容易引來飛蟲。
在驪山長到三歲,她自然更喜歡乾淨,因為山上的新家時常打掃得很乾淨,就算是村子裡也是乾淨。
小清清又道:“我現在不願意在長安城發財了。”
“你能改變自己的想法為父很欣慰。”張陽是真的欣慰,女兒終於不想著在長安城發財了,這讓她的成長過程少很多的風險。
媳婦是個心大的,她雖然嚴格管著女兒,對小清清這種要發財的想法李玥只是當作小孩子玩鬧時的笑談,說不定過些天她就忘記了。
可是當女兒三番五次說起之後,張陽覺得自己應該重視起來。
不過現在她這麼說了,張陽就放心了。
小清清又道:“爹爹,我想讓別人來長安城,幫我發財。”
搖著手中的扇子,張陽蹙眉翹著腿又陷入了沉思。
突然想到一家人來長安城,又沒有準備飯食,總不能一家人今晚就吃乾糧。
清理了一遍家裡的灶臺,張陽想到許久沒有去東市,順便去逛逛東市,可是走到家門口,又發現自己兩袖空空,錢袋子也沒有。
苦惱地扶著額頭,這才想到了自己身上沒有銀錢。
許久沒有花錢的感覺了,本想著自己在驪山從來都是不花錢的,也沒有花錢的必要。
突然多了一種需求,感到很不適應。
就有一種離開世間許久,這才回到了人間。
再看了一眼正在打掃屋內的媳婦,張陽拉了拉她的衣袖。
李玥好奇道:“夫君怎麼了?”
“那什麼,咳咳……”先是咳了咳嗓子,張陽看了眼門口正在忙碌的小武與徐慧小聲道:“我正想去買菜,我發現自己的身上沒帶錢。”
狐疑地看了眼夫君,李玥明媚一笑,“我和夫君一起去。”
稍稍點頭,張陽嘆道:“這樣也好。”
長安城的東市一直以來都很熱鬧,從貞觀四年起,到現在的貞觀十一年,東市幾度擴充,商鋪也變化很多。
夫妻倆走入東市的街頭,東市最熱鬧的時候已經過了,現在行人不多,滿地的狼藉,還有各種味道,羊羶味,血腥味,還有家禽特有的味道。
這種味道難得有一種熟悉感。
夫妻倆看著街道上的小販,李玥有了一個驚奇的發現,“這東市街道怎麼這麼長了。”
張陽打量著四周,“長安城的人口經過這兩年的增長,已經是百萬人的大城,人口多了維持城中的人生存所需要的資源就更多了,東市擴大也在意料之中。”
有經營驪山的經驗,李玥在人口與資源的用度上還是有了經驗的,長安城有百萬人口光靠一個東市是不能滿足東市的生產需求的。
長安城還有一個西市,說不定西市也擴張了。
這兩年這裡的變化很大,夫妻倆走在街道上感覺到一種陌生感。
這裡的商販也是一張張陌生的臉,張陽牽著媳婦的手走著,掃視兩側的街道,以前那些熟悉的嬸嬸與老大爺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李玥的神情不是討好,原以為東市還是和以前一樣,記得當初一起來東市的時候,還有一群叔伯嬸嬸打招呼,現在這些人都不在這裡。
物是人非,東市換了一個樣子,也換了一批人。
張陽注意到一張熟臉,便走到賣鴨子的攤子前,一個嬸嬸拎著一隻活鴨打算殺了。
“嬸嬸,麻煩來點鴨血。”
聽到這話,對方先是一愣隨後抬頭見到眼前的夫妻久久說不出話來。
而後她麻利地將鴨子割喉,將它倒置過來放血。
嬸嬸笑道:“小張,你很久沒來了。”
張陽回道:“這些年一直都住在驪山,其他人呢,賣豬肉的和賣米麵的怎麼都不在了。”
嬸嬸裝了一壺鴨血遞上,神色無奈道:“年頭變了,那些人都走了,謀個生計都不容易。”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見現在也沒什麼客人,嬸嬸一邊給鴨子拔毛一邊道:“在這裡做買賣,一天要交二十錢,入市每天還要再給五錢,大家都交不起這錢,一天就要二十五錢,嬸嬸還算好就住在東市裡,別人就更不容易了。”
隨著這兩年長安城繁榮了,東市的地頭也換了。
寸土寸金的長安城內,物價自然也高,更不要說東市的租子了。
古人在這方面的謀算上不比後世的人差,這麼重要的東市一定會有很多人盯著。
張陽好奇問道:“這些銀錢都是誰在收。”
嬸嬸將鴨子剝開,“是官府的人,有坊長,里正,還有地頭,這長安城的人多了,我們的日子卻沒好到哪去,坊長要收二十錢,里正也要收每個商販三文錢,還有地頭來了也要給銀錢。”
她語重心長道:“只要給了銀錢我們才能在這裡有個位置,當然了,我們要是每天都交錢,就不會有人跟我們爭搶,可這天天都要交,以前只要五錢,現在要二十錢,哪能堅持。”
對尋常人家來說一月六百錢,那也不是小數目。
如今在這裡的商販,都是有點家底的大商販。
張陽帶著媳婦又買了一些芹菜這才回家。
家裡都已經收拾好了,楊嬸在家裡撒了一些石粉用來驅蟲,在家裡的邊邊角角掛上了一些藿香與艾草。
家裡的晚飯很簡單,一碗鴨血湯,再炒一盆芹菜,一人一盆捧著一碗麵條就這麼吃著。
張陽吃著麵條,低聲道:“小慧,飯後去長安城看看你爹孃。”
徐慧稍稍點頭,“也好。”
飯後帶著小清清,李玥抱著女兒一家人就出了門。
小慧與小武走在前頭,徐孝德的家不遠,就在老地方沒有動過。
路過崇德坊的時候,張陽看到這裡很是熱鬧,多看了兩眼,便跟著來到了徐孝德家門口。
門就敞開著,說明主人家就在。
“爹,娘!”徐慧入門喊道。
一個老婦人匆匆走了出來,看到門前的客人行禮道:“見過縣侯,見過公主殿下。”
李玥抱著孩子也回禮道:“見過徐夫人。”
“公主殿下快快請進。”徐夫人親切地拉著李玥與小清清走入家門,徐慧也帶著小武走入。
天色剛過了黃昏,現在正昏暗,這片街巷人來人往的,張陽揣著手道:“之前看這處巷子沒這麼多人的。”
徐孝德點頭道:“這兩年來的人越來越多了,這長安城也擠,張尚書去家裡坐吧。”
索然一嘆,張陽笑道:“就在門口坐會兒,多看看這些人。”
徐孝德尋聲看去,目光所及也是路過的行人,他低聲道:“大安兄弟也快回來了吧,照理說遼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高句麗都拿下了,聽禮部的奏報說大安打算在新年開朝之前帶著高句麗王來長安城。”
張陽頷首道:“許久不過問朝中的事了,最近身體如何?”
“都挺好的,這兩年御史臺也很忙碌,鄭公接受了禮部教化之事,如今無心顧及御史臺,都是下官在安排。”
“好事呀,你也能擔當大任了。”
徐孝德神色帶著一些憂慮,“朝中的事情更多了,人也更多了,當初陛下在驪山避暑說了關於教化西域之策,許多教化之策我們都看了,只是趙國公一口反對了縣侯之策。”
“後來呀,鄭公對此很是惱怒,倆人在甘露殿爭吵不休,還是房相出來圓場,說是一邊看看吐蕃的形勢,至於安西回鶻與薛延陀就按照趙國公的安排去辦事。”
一邊聽他說著如今朝中發生的事情,三年不去朝堂,這朝堂之上的變化很多。
朝中長孫無忌的權勢更大了,鄭公辦事也越發有心無力了。
徐孝德雖然沒有明說,話裡話外不過是在說,你是不是得罪長孫無忌了,為什麼他這麼針對。
張陽心裡也很苦惱,從根本上來說,長孫無忌也是一個一心為社稷的人。
至少他現在是這樣的。
樹敵長孫無忌更是無妄之災,就算是大家有矛盾,應該坐下來好好談,好好聊,互相取長補短,這才是人與人的相處之道。
再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皇帝是個心理扭曲的,他不希望朝堂一片和氣,不然群臣聯合就會威脅到皇權。
所以朝堂需要有敵人,就算只是一個太府寺卿,也需要有敵人。
皇帝比很多人更早地明白鯰魚效應。
只不過這種事情難免會讓人覺得皇帝是個心理扭曲的人。
小慧這些天可以住在家中,李玥與徐夫人聊了很多關於茶葉種植的事情。
兩家人約定往後的茶葉生意驪山佔三成。
媳婦在這種事情還能談成生意,徐慧與父家做出割捨之後,現在一切都是她的母親家的親眷在打理。
而徐慧只是遙領,更多時候都是徐慧的母親在安排。
還打算叫一些來長安城,借用驪山的商道將茶葉賣到關外去。
本來兩家人應該和和睦睦的,徐慧難得回家不該是談生意。
談完之後,天色也已經完全入夜了。
小武提著燈籠走在前頭,她低聲道:“師妹一定可以種出很多茶葉,賣很多錢。”
張陽頷首道:“你的天賦也不錯,等到驪山書院建設好了,你和麗質一起管著。”
“當真?”
“嗯,需要有人看著。”
聽到師父的安排,小武很高興,她覺得自己將來有事業可以奮鬥了。
兒子在襁褓中睡得很沉,每每當他睡得香的時候,張陽覺得今晚又要不好受了。
回到家中,楊嬸又把家裡收拾了一番,甚至將驪山的被褥送來了,這樣一家人睡著的還可以暖和一些。
不出所料,剛躺下不久,兒子就開始啼哭起來。
張陽只好穿上外衣,點亮油燈讓屋內亮堂起來,給他換上尿褲,這才停止啼哭。
在床榻上的李玥稍稍睜開眼,又接著酣睡。
雖說媳婦的身體有了起色,但元氣還未完全恢復,尤其是夜裡需要多休息。
張陽睡眼惺忪,坐在搖籃邊給他搖著,這才讓他重新安靜下來。
之前女兒剛出生時還算好,現在這個兒子確實太過鬧騰,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睡一個整覺了。
神情麻木地看著兒子,一手撐著下巴,緩緩地搖著他的搖籃。
等他不再鬧騰了,張陽也昏昏欲睡,眼皮子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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