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拿起一顆葡萄放入口中,新鮮的葡萄吃著感覺很不錯,他頷首道:“驪山種出來葡萄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王公公站在一旁回道:“那葡萄架子就在村口,想來驪山種出了葡萄這種事很多人都知曉了。”
見陛下沉默著不說話,王公公又道:“說是驪山還在種植其他的作物,還有不少瓜果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說完話,他微笑著低頭,等著陛下的反應。
李世民皺眉看著碗中的一顆顆葡萄,沉默良久才沉聲道:“告訴閻立本,讓他抽調人手給太府寺興建一個官邸。”
“喏。”
王公公躬身離開去傳旨意。
皇帝是個有野心的人,很多事情到了天可汗面前就變得不一樣了,原本葡萄只是葡萄而已。
太府寺的初衷是希望葡萄可以成為尋常百姓們都能吃得起的水果,不再是權貴和王侯才能吃得起的特例。
可天可汗見到了葡萄之後,當即召見了房玄齡,長孫無忌等人商議。
與太府寺不同的是,皇帝看到了葡萄,這件事便和朝堂態度有了關係。
若是中原有了自己的葡萄釀與葡萄,西域的價值便會降低。
關中的水果不再受西域限制,西域的進貢的葡萄與葡萄釀的價值便沒有這麼大。
天可汗需要好好考慮一下西域與大唐的關係,往後的朝貢也該不一樣了。
而身在驪山的張陽還不知道,因為葡萄這麼一種水果,在朝中掀起了什麼樣的風波。
現在太府寺還在為了大唐的水果蔬菜自由而努力,為了中原作物的多樣性奮鬥。
對張陽來說,這是正差事做一輩子都不會覺得累。
讓葡萄,胡瓜等作物成為尋常百姓都能吃得起的水果,人們所需的營養離不開水果,這就是現在上官儀與張陽共同的目標。
兩人站在葡萄架下,上官儀抬頭看著一顆顆小葡萄,“這些葡萄還是不夠吃,應該多種一些才是。”
送給皇帝一碗葡萄,村子裡的人都不忍吃,現在能夠種出來的葡萄不多,再採摘一些就沒多少了。
張陽拿著小刀,給葡萄做著嫁接,六月份左右給葡萄做嫁接是最好的,將嫁接的主幹拿起來,檢查砧木在較平的一邊從中間切開,再插上三兩個支穗,將其嫁接到比較粗壯的支脈上。
研究作物就要了解培植方式,嫁接法可以提高作物的收穫率,到了八九月應該還能結出不少的葡萄。
這是張陽第一次嘗試嫁接法,也不會能否成功,暫且試一試,避開雨季了,希望這些天都是晴朗天。
張陽將嫁接好的嫩枝用麻皮固定好,仔細打量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才放心。
“現在我們做的這些都還只是嘗試,往後等我們的培植的技術成熟了,就可以推廣下去了。”
張陽走出葡萄架子,又囑咐道:“那些乾燥的骨頭敲碎之後鋪在地裡,用泉水泥再蓋上一層。”
上官儀點頭,“這就去安排。”
葡萄不好種,主要是種葡萄太需要光照了,而且還需要土壤的肥力。
西突厥種出來的葡萄甜也是因為這個時節,在西突厥的光照充足中原都已經入夜了,西突厥西北一帶還是白日,還有光照。
地理位置決定了西突厥種植水果的優勢,緯度大,晴天多,日照強,給了得天獨厚的條件。
在中原自然沒有這麼好的條件,只能培植上下功夫,培植出適合關中土壤種植的葡萄。
張陽拿著一碗葡萄回到山上,看著媳婦還在為了將要出生的孩子做著織著布鞋,將一碗葡萄放下。
然後一手奪過她手裡縫到一半的鞋子,“等孩子出生了,要穿鞋子還沒到時候,吃點葡萄。”
李玥俏目先是不滿地瞪了一眼,纖細的手指拿起一顆葡萄放入口中,細細品嚐著,“新鮮的葡萄確實比葡萄乾的滋味好。”
給他收拾著桌案上的針線,張陽耐心地道:“葡萄乾更甜一些。”
“還是喜歡自己家種出來。”她吃著葡萄眯眼笑著,“往後我們中原要吃葡萄,都不用看西域人會不會送來了。”
張陽將線從針上取下來,低聲問道:“現在看針線還費勁嗎?”
李玥稍稍點頭,“嗯,不好看清,還是東陽幫我的。”
“你這是看書久了。”
“那我不看書了,會不會好點?”
張陽看著她已經收起了笑容,一雙眼眸眨了眨的,“我去做個視力測試表。”
“那是什麼?”
“一種測視力的方式,讓我看看嚴不嚴重。”
李玥閉著眼仰頭躺下來,放鬆著眼睛。
張陽又道:“你最近看書看賬目,距離書卷就有點近了,可能你自己都沒有發覺。”
一旁的王嬸講道,“朝中很多上了年紀的朝臣眼神都不是太好,有些老人家都認不清人。”
近視是一種不可逆的症狀,更不要說在現在的大唐。
家裡很安靜,弟弟妹妹們正在午睡,小清清也躺在寬敞的熊背上睡著。
她已經將熊背當成了第二張床。
也都是被這頭熊給慣。
安靜的華清池邊,將原本的溫泉池改造成一個溫泉瀑布,砌了一道石牆,石牆是斜著階梯的向上的,水流從石縫中流出來,就成了一個小瀑布。
家裡安靜下來的時候,聽著水聲也是不錯的。
嬸嬸的視力向來不錯,張陽也覺得自己的視力最近越來越差了。
一個山字從上到下,從大到小依次往下寫,以嬸嬸的視力做基準就能對照出媳婦的視力。
等李玥休息了片刻,見夫君已經畫好了視力表,“這要如何使用。”
張陽指著圖表上的小數道:“你看這個標註,自上到下從三點零到五點一。”
她又是端詳了片刻,“如此一來就能知道我的近視程度了。”
指著遠處的一條橫線,張陽笑道:“你站在那兒,矇住一隻眼,來辨認圖示上山字的方向。”
李玥聞言,按照這個方法看著辨認。
張陽拿起一根細竹竿,指著四點二那一列,“記住了,看不清就是看不清,不許瞎蒙。”
見媳婦點頭,張陽指著一個字,“朝哪邊。”
李玥伸手指了指右邊。
看著公主殿下視力不好,本來不算是一件好事,但看夫妻倆這番試探,兩位嬸嬸一邊收拾家裡滿是笑意,這種遊戲很是有意思。
反覆試了一遍,李玥右眼確認在四點七這個範圍,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張陽冷哼道:“竟然不說自己看不清,當真是瞎蒙,無妨我多試幾遍也能猜出一個大概,接下來就是左眼。”
“夫君也試試。”
夫妻倆就這樣互相測視力,一直到弟弟妹妹午睡醒來,孩子們也是有樣學樣,互相測試著。
夫妻倆的視力得出了結論,李玥的右眼在四點七,左眼在四點二。
“夫君的視力竟然還能保持這麼好。”
張陽笑道:“因為你最近睡前總是看賬目與看書。”
以夫妻倆現在的視力來說,影響日常生活倒是說不上,不過造眼鏡需要提上日程了。
驪山如今的玻璃製造還停留在當初造琉璃頂的時候。
近視眼鏡需要更高的透光度。
“姐夫,這個南瓜怎麼還沒長出來。”李治看了一眼苗床又走了回來。
弟弟妹妹剛睡醒都坐在華清池邊,一個個無精打采。
這些天只能聽課了,孩子們也自由了許多,因為李玥懷孕到了最關鍵的階段,隨時都會臨盆。
“晉王殿下不要著急,說不定再過半月就會長出來。”
南瓜本來就種得晚,只能耐心等待。
等孩子們休息了小半個時辰,張陽拍手對弟弟妹妹說,“今天我們練游泳。”
“姐夫我想學騎射。”高陽第一個開口。
這高陽在驪山都快成問題兒童了,張陽苦惱道:“等你們十五歲之後,才能練騎射。”
高陽掰著自己的手指數著,一年又一年,她距離學騎射還差五年,拉著一張小胖臉很不開心。
讓宮女給弟弟妹妹換上了泳衣,泳衣是絲綢與棉布做的。
小清清也想去游泳,正要擱下手中的筆偷摸上前,卻又被熊給叼了回去。
她滿臉的委屈,雙手無力地垂著,雙腳無力晃盪。
先帶著她們做游泳前的準備運動,熱身完畢。
張陽打了一聲呼嘯,弟弟妹妹齊齊下水遊著,她們一下水就精神了許多。
在池邊放好一張椅子與一張桌案。
爐子點好,將一壺水擱在上方,煮著開水悠閒坐著,一邊盯著弟弟妹妹游泳。
哪一個潛下去沒有浮上來,張陽就要當即下水將孩子撈上來。
游水半個時辰,在驪山的教學中,游泳是一樣必須要會的技能。
那頭小熊也想去華清池遊,小清清抓著它的耳朵拎了回去,她不能下水游泳,也不許這頭熊下水。
以至於小熊只能趴在女主人的腳邊幽怨著。
李玥習慣地將雙腳擱在它的背上,閉目養神。
等孩子們的游泳結束之後,便是自由活動的時間,她們不是在踢藤球,就是在跳繩或者打羽毛球。
張陽挑揀著家中的玻璃,這都是當初用來蓋琉璃頂的玻璃。
家裡的灶臺內還燒著,張陽推動幾下風箱要讓火燒得更大一些,火光通紅。
汗水滴答滴答地流著,張陽將玻璃又燒了一遍,看著軟化的玻璃,用兩根鐵棍拉長,拉薄之後便晾著。
玻璃冷卻之後,有不少的溝壑,想要做出厚鏡片是不可能了,做一些比較薄的鏡片倒是可以,透光度儘可能好一些。
第二日早朝,張陽從地鋪上坐起,舒坦地伸了一個懶腰,早早去看自己晾好的玻璃。
玻璃的透光依舊不好,看來光是反覆煅燒來去除雜質,現實給了當頭一棒,燒來燒去沒有變化。
心中合計之下,打算用硼砂試試。
每天先去看看苗床中作物的長勢,再是回家照顧弟弟妹妹,陪陪媳婦,便是自己一天的流程。
南瓜到了抽蔓期,張陽拿著刀裁去一些發軟又長勢不好的枝蔓。
將營養不好的枝蔓剪去,如此一來能夠提高果實的收穫率,還有坐果率。
再給南瓜施了肥,接下來就等著南瓜長出來了。
嬸嬸送來了朝中的訊息,“縣侯,朝中有訊息說,閻大匠帶著人要給太府寺修建一個官邸。”
張陽頷首揣著手嘆道:“陛下會錯意了呀。”
王嬸不解道:“縣侯,太府寺能夠種出葡萄,得到了朝中很多的讚譽。”
嬸嬸今天去長安城採買一些物資,還帶來了許多訊息。
這些訊息都有些片面,太府寺種出了葡萄,除了好的聲音,一定還有不少的議論,壞影響也是有的。
比如說朝中的人擔心西域人會多想,會讓天可汗對西域人的態度變差,人家也不會坐視這種事情發生。
就怕因為葡萄引發戰事,這該如何是好。
可就算是這樣,誰也不能阻止太府寺發展作物。
李玥疑惑道:“為何說朝中會錯意了?”
張陽解釋道:“太府寺要在群眾中生存,發展作物離不開的是鄉野間的老農,反而與朝中沒什麼關係,太府寺的做事章程總不能一直坐在官邸中,而是要走進山間田頭,多與群眾交流溝通。”
“要是整日在官邸裝裝樣子,還如何培植作物?”
見媳婦一臉不解地看著自己,張陽又道:“現在需要的就是田地分配的便利,各縣為了自己的成果,在糧食上一直在內卷。”
“著力開墾田地,卻不考慮民生,太府寺所需要的就是用作物,用蔬菜水果來改善民生,田地分配才是我們太府寺的需要,而不是一味追求糧食產量,從而將菜地,樹林挖了去種糧食。”
現在中原的糧食已經到了一種飽和的地步,糧食多了,人口增長依舊緩慢,糧價一直在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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