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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六章 讓壞人來坐(1/2)

作者:張圍
許敬宗壓低著自己的聲音,“張尚書,下官是有苦難言呀,最近的日子實在是太苦了。”
“你說我在禮部尚書的位置也坐了有三年了,我時常在想要換誰來接任。”
張陽揣著手糾結道。
許敬宗湊近低著頭,“下官以為大象兄統籌全域性可以堪當大任,為人也正直。”
“老許啊。”張陽搭著他的肩膀,“我老師說大象兄為人太過周正了。”
“周正好呀,為人還穩重。”
張陽悲愴道:“老許,你是知道的,一個好人坐不穩咱們禮部尚書這個位置。”
聞言,許敬宗眉頭緊鎖欲言又止,沉默片刻低聲道:“那張尚書可還有其他人選?”
倆人低聲商議了好一會兒,張陽回過身微笑看向裴行儉與薛仁貴,“此去西域,老許你都交代清楚了嗎?”
許敬宗點頭道:“張侍郎放心,下官都囑咐過了。”
張陽點頭,“老許辦事我向來是放心的。”
裴行儉的目光瞧著,這個禮部尚書言語還有些輕佻,與朝中那些大臣感覺相差甚遠,穿著鄉野村民的衣裳,頭髮也很散亂,青色的鬍渣也很惹眼。
本以為是一個多麼高深莫測的人,至少也該有一股仙風道骨,不涉世俗的氣質。
此刻原本心中那白衣飄飄背對蒼生的形象破碎,留下的就是一個衣著樸素,談吐輕佻,還不修邊幅的樣子。
心中有百般疑惑想要問,可見到如此禮部尚書,他放在心中的話語又說不出口。
張陽雙手放在背後,“此番去西域心中可還有疑慮?與我說就好。”
許敬宗接過話語道:“西域的風吹草動外交院都有關注,如若需要朝中幫襯,必定第一時間給予馳援。”
裴行儉還愣在原地,他實在想不明白在長安城傳聞能夠平定西域,收復河西走廊的人怎麼會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太普通了,就像丟進人群就會找不到。
安靜了一陣,薛仁貴突然一拍腦門。
張陽詫異地看了看四下,“咦?有蚊子嗎?”
原本還嚴肅又沉重的氣氛,此刻被張陽的一句話打破,站在王玄策的兵卒沒忍住笑出了聲。
薛仁貴躬身道:“卑職失禮,還請張尚書見諒,只是想到兩年前在長安城外有過一面之緣,當初張尚書還問在下科舉落第之後作何打算。”
陣陣冷風吹過,張陽收緊打著補丁的舊衣衫,“這天氣還未轉暖,想來也不會有蚊子,沒錯!當初確實在長安城外問過你落第之後作何打算,你說回鄉種田,你當初的態度要是沒有這麼堅決,我就留你下來了。”
薛仁貴還是遲疑道:“張尚書當真認識家父?”
張陽緩緩點頭,“河東薛氏與裴氏都是望族,當年路過之時有過一番交談。”
薛仁貴長吁短嘆,真要問起來,家父也已經過世,算是死無對證。
張陽笑道:“在下確實與薛軌有過一段時間接觸,在襄城的時候我勸他給家中留一份家業,可他偏偏不聽。”
沒辦法當初薛軌襄城的守將,要說有過一段時間接觸,那也是自己剛剛來到了大唐時被當作山匪抓了起來,落在了他爹手裡。
此番話了,裴行儉越發驚疑薛大哥與張尚書還有淵源?為何從來沒聽薛大哥說起過。
說完心中困惑,薛仁貴“許侍郎吩咐要收攏原本散在安西四鎮的兵馬,敢問需要多少兵馬,有了兵馬是否有糧草?”
這麼多一支兵馬奔赴西域,又沒有糧草輜重,去了安西都護府安頓好自己都不容易,還要整頓西域兵馬?
許敬宗解釋道:“不用擔心,在西域有很多很多糧食,而且河西走廊還有許多的糧食儲備,兵馬自然越多越好。”
數百萬石糧食足夠養活整個安西四鎮了,況且西域人口本就不多,糧食難以一下子賣空,建設一支安西軍來消耗糧草確實也不錯。
“……”
“張尚書可否借一步說話。”
薛仁貴還想再說什麼,裴行儉突然打斷道,猶豫了好久終於鼓起了勇氣,說出這句話。
糧食兵馬……這些問題裴行儉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他更在意眼前的這個張尚書。
這是從來到長安城之前就有的疑惑,現在這個疑惑就要解開了。
跟著裴行儉走入村中,與薛仁貴他們保持了一些距離。
張陽笑道:“有什麼話你現在可以說了。”
“喏。”裴行儉先是行禮而後道:“三年前,張尚書可是請當即鄭國公的夫人裴氏來河東詢問過在下。”
張陽點頭沒有否認。
裴行儉又道:“在下參與科舉之後,許敬宗來相見,並且讓在下寫出一份西域方略交給朝中,以此讓在下進入外交院,是否也是張尚書安排。”
“我是想要將你放入外交院,可其中過程全是許敬宗自己的安排,與我無關。”
十五歲的裴行儉很年輕,而且是自科舉以來入仕少有不足十六歲的,就連選擇尋常人入軍也要年滿二十歲。
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才學,怎會不讓長孫無忌等人眼紅。
就算不是宰輔之才,也是一員得力的幹吏。
“為何這般安排?”裴行儉終於說出這個疑惑,困惑三年了。
張陽乾脆在村口的石頭上坐下,“河東裴氏自北周起就是望族,本是將門家,你讀了六韜三略以外,酷愛兵書,當初跟隨薛軌將軍路過河東便聽說過你,所以心中這才記下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至於你能夠科舉入仕我才注意到你是個有才幹的人,不過你年紀稍小,要說入仕朝中三省六部自然沒有你的位置,你頂多在弘文館做個文生,苦熬三五年之後或許會有機會。”
“我……”
張陽又打斷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或許你想要寫個文章引起朝中的注意,以你的才學並不難,若不能入三省六部,在衛府做個寫文書的文吏還是可以的。”
裴行儉低下頭心中越發詫異,詫異的是這些情形自己當初確實想過,只是被人說出來感覺很不好受。
從來長安城科舉入仕之後就被人安排的感覺也很不好受。
他的神情多了幾分倔強,“張尚書此言差矣,下官會答應許敬宗留在外交院全是因為薛大哥。”
張陽撓了撓頭也不知道史書上是如何記載的,總之一股腦說出來,全靠瞎蒙的。
尷尬一笑,看著裴行儉又道:“此去西域你還有什麼疑惑嗎?”
“張侍郎,在下考慮過吐蕃雖有內亂,但外交院對此舉措並不多,反而大食與波斯的戰事眾人很是關注,此去安西都護府是要平定西突厥,實則目的是波斯,下官所慮可對?”
“我倒是沒有想這麼多,你博學多才想必心中已有韜略。”
就給了這麼一句輕描澹寫的話,或許還沒完全得到尚書的信任?也不會告知自己太多,這番思量著,抬眼再看張尚書的神情,順著目光看去,遠處正有一頭半人高的熊正在犁地,還有一個模樣胖胖的人,懶散地牽著繩子。
張陽嘆道:“把這頭熊養這麼大,沒有白養。”
這是一個看起來很安靜的村子,村中的道路很乾淨,房屋間沒有行人,就連小孩子都沒有。
偶爾也有三兩隻村子裡的狗懶散地走過。
“張尚書與朝中那些大臣不一樣。”裴行儉說出心中感受。
“如何不一樣了。”
裴行儉遲疑道:“不論是弘文館的人,還是六部官吏,大家所談皆是社稷,穿著談吐也得體可是張尚書就像個……”
“鄉野之徒?”
“下官只是好奇。”裴行儉面帶愧色頓時覺得這番話問出來有些不合適。
倒是張尚書倒是面帶笑容。
張陽搖著手中的蒲扇,“我這人出身鄉野,不是名門也不是望族,你知道鄉野之人和望族之間的區別是什麼嗎?”
裴行儉沉默著沒答話。
瞧著遠處的幾畝水田,張陽解釋道:“人與人之間為何不開心,因為大家都讀著自己的書,談話的內容往往大而空,空談社稷,聊一些很遠的事情,他們之間很難做朋友,也一直帶著一副面具。”
“這人與人之間想要交朋友,想要真誠以待就不能光有空談,有時候少了這麼幾個與你一起聊家長裡短的人,人就會鬱鬱寡歡。”
“所以張尚書覺得朝堂是太虛偽?”
“不,朝堂不虛偽,朝堂是很真實的。”
“下官現在沒有疑問了。”
張陽起身帶著裴行儉走回到人前,“都準備好了,不要耽誤了時辰,抓緊出發。”
眾人齊身一禮,便策馬帶著隊伍離開了。
張陽揣著手道:“老許,北面的情況如何了?”
許敬宗發愁道:“情況有些混亂,已經派出了使者前去詢問,現在還沒有回覆,不過回鶻的使者已經在路上了,李績大將軍也被召回。”
“我思來想去,這個禮部尚書的位置還是要一個壞人來坐,老許你以為呢?”
“張尚書,朝中吏治清明,大家都為社稷為朝政以身作則,為人剛正不阿,正氣浩蕩。”許敬宗滿臉惆悵道:“這朝中哪有壞人呀。”
“我最近在研究新的發財之道,就不留你了,你自己請便。”
“這……”許敬宗欲言又止,見張尚書人已經進了村子,站在原地愣神好一會兒,帶著滿腹的不解與煩悶離開了。
全村都很忙,只有自己一個人很閒的時候也很痛苦,張陽回到驪山上,李玥坐在華清池邊,雙腳放在池水中泡著。
她手中拿著書卷,正悠閒看著,收著裙襬雙腳在池水中晃著。
可以安靜看書的時光,對她來說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有了女兒之後,生活多了煩惱,至少保持著這種清閒與自得。
張陽也脫了草鞋,將雙腳放在池水中,坐在媳婦身邊,“剛剛見了裴行儉。”
“嗯。”李玥目光看著書點頭應了一聲。
“也不知道鐵匠坊的琉璃能不能燒出來。”
“家裡最近不缺錢。”
李玥翻過一頁仔細看著,“我將虞書重新抄錄了一遍。”
虞書講的是夏朝之前的堯舜大禹的故事。
坊間對這些故事改了許多,李玥手中的這卷是當初從皇帝手中拿來的。
算是比較完備準確一冊,越是古老的書籍留存世家的孤本也就越少。
張陽側目看了一眼書中的內容,再看媳婦的面容,她的皮膚一如既往地好,在晨光下透亮的肌膚像是在發光。
好一會兒李玥合上手中的書卷,雙手放在岸邊,低頭看著池水,“你說我們在池中養一些魚如何?”
張陽攬著她的肩膀也低頭看著池水,“不太好。”
李玥抬眼看著自己的丈夫,倆人靠得很近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呼吸,“有些魚也能多一些生機。”
“媳婦呀,我們家那頭熊喜歡吃魚。”
“嗯?”她沉吟一聲,腦海中浮現出那頭熊不停下水捉魚上岸的場面,本來在水中歡快遊動的魚,在岸上就只能不停地打挺。
她嘖舌道:“是我考慮不周,忘了它喜歡吃魚。”
“你看看那幾只小熊。”
李玥聞言抬頭看去,五頭小奶熊正在池邊扭打在一起。
張陽耐心道:“這也是生機呀。”
她後背靠著一座四不像的凋像,將雙腳從池水中收了上來,看著新家痴痴笑著。
這座新家來之不易,為了這裡付出了許多心血。
離開長安了之後,李玥的心情更好了,她第一次感覺到天高地闊,不再是活在高高城牆上一個弱者。
現在她是整座驪山的女主人,坐擁如此龐大的家業,還有一個女兒。
“以前我覺得自己很弱小,與父皇抗爭過,與病痛抗爭過,一年又一年……”她光潔的雙腳踩在石板鋪成的地面上,雙手抱著膝蓋,抬頭看著新家的屋簷,“這些年總算是捱過來了。”
幸福地笑著眯起了眼,此刻沒有誰能夠體會她心中這份喜悅與滿足。
自小被病折磨,從小在深宮中痛苦掙扎,從清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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