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悻說完便聽著眼前這些世家子弟的談論,這些人什麼都敢說。
一個姓獨孤的人說自己是前隋獨孤皇后的後人,他面色蒼白,時不時咳嗽兩聲。
身體虛弱成了這般,看起來活不了幾年。
年紀輕輕在奢靡的生活中不肯自拔,這天下成了李唐的,而世家依舊俸養著前隋的後人,說不定他們也打算以恢復前隋的名義揭竿而起。
李悻暗暗記住這個人,回去之後要將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讓人交給魏王。
房間內很昏暗,這些世家子弟難得聚首。
眼前的桌桉上放著一堆白糖,這些白糖正是李悻帶來的。
盧家的子弟目光看著白糖低聲道:“盧承慶這個蠢貨竟然倒在了一個小小的御史手中,真是可笑。”
有個體形肥胖到如同肉山的子弟,他往嘴裡塞著一隻雞腿,他嘴裡嚼著又道:“還有一個叫張陽的人在推波助瀾,今天才送來的訊息,長孫無忌說是科舉在即,陛下必須要整頓吏治,留下他的性命已經是給足了面子。”
“長孫無忌?”有人冷哼道:“一個靠著自己妹妹做到國公的人,他有什麼本事,當年他跟著高士廉還不是要對我們家低聲下氣!”
肉山又開口了,“張陽其人如何?你們知道他多少底細。”
李悻安靜坐著沒有出聲,而是觀察著這裡每個人的表情。
在長安城自己有過一段時間過著膏粱子弟的日子,以前就覺得自己的日子足夠奢靡了,看到這些世家子弟的生活,他才見到了更奢靡的場面。
長安城的權貴與這裡的世家子弟根本不能比,他們才是酒池肉林。
獨孤遺孤又咳了咳嗓子,“說是一個倖進的臣子,治好了公主的病,李世民便封了一個文散官。”
“說來可笑,這李世民被尊為天可汗,他身邊都是這樣的人,長孫無忌也是,這個張陽也是。”
這個昏暗的房間內又傳來嗤笑聲。
肉山又開口了,“聽聞這個張陽有點本事,而且還能收回河西走廊。”
話音落下,房間內又安靜下來。
有人道:“紅樓,梁祝和西廂三卷書都是他寫的,倒是有才學。”
“這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洛陽距離長安城遠,但凡朝中的訊息他們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李悻暗歎這些人的神通廣大,要不是魏王殿下早有安排,在他們得到宗室名冊的那天,自己或許就被這些人活活打死了。
他們打死人往往官府都不敢去管,最多派個人去頂罪,多花一些銀錢而已,這些子弟依舊可以逍遙在外。
這種事情令人生恨,卻也無可奈何。
崔家子弟喝著茶水,“我家的老祖宗派人去查過,從潼關開始有他的蹤跡,在此之前的來歷便不清楚了。”
也有人點頭,“我們家也是,查不到他太多的底細,查過潼關周邊的所有縣誌,沒查到有這麼一個人。”
“真是奇了。”
終於有人看向了李悻,“這些白糖你全部要是嗎?”
李悻笑著拱手,從身後的人手中拿來一個包裹,開啟包裹內全部都是銀餅,“三十貫一斗,有多少要多少。”
一眾稍加盤算發現大家手中掌握的白糖拿出來賣,都能賺上一些。
有人小聲道:“聽說長安城有人在收這個東西,李公子是要收來去長安城賣錢?”
李悻笑道:“諸位,這買賣每一次交易價格都不同,我也是身在宗室中聽到些許訊息,說是長安城有人想要更多的白糖。”
眾人又猶豫了,不過能賺錢的事情,他們自然樂意。
肉山將自己的那份白糖收了回來,“我不賣。”
崔家子弟拿出一個箱子,箱子中都是銅錢,“這裡有五十貫,諸位說中若是有多的白糖,在下也買了。”
在座的世家子弟相顧無言,皆是在思量。
白糖這東西罕見,價格也是昂貴,買上一些倒是無妨,平日裡吃一些也能解饞,可能還能帶來收入。
給了這些平日裡揮霍無度,想要尋找刺激的子弟有了花錢的理由。
對這些人來說銀錢好似取之不盡。
看在場的眾人都有些猶豫了,李悻又道:“諸位,聽在下一句。”
孤獨氏的遺孤點頭,“且說。”
“諸位也都是飽讀詩書有才學之輩,這種買賣價格有高有低的東西,要是不賣出去放在手裡永遠都不能成為銀錢,當然了諸位要是用來吃就另說。”
他站起身拿起自己的銀餅放在白糖上,“現在長安城也都是在私底下買賣這個東西,不瞞諸位在下囤積了不少,敢問諸位可否與在下一起發一筆更大的財。”
肉山的目光鄙夷,低聲道:“聽說天可汗窮得都給不起宗室例錢,宗室那些人也跟著窮得只能吃得起羊肉了。”
“原來李公子來洛陽是為了銀錢吶。”
房間傳來了鬨堂大笑,這些價值觀都已經扭曲了的子弟笑得張牙舞爪,笑聲此起彼伏。
想要讓這些人上當很難,這是魏王殿下信中提點過的,這些世家子弟可以族中找出一個聰明人,當即就能發現這筆買賣的問題所在。
而要他們上當,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李悻又道:“不瞞諸位,宗室的日子確實不好,在下也想借此多賺一些銀錢,諸位都清楚要是這筆買賣做不下去了,往後這些白糖就成了無用之物,再也成了銀錢。”
肉山又道:“這些白糖是好東西,現在吃什麼都要沾上一些,不會賣不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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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白糖的不愁賣。
肉山長得就是一個肉山,大家都這麼稱呼他,可沒有人敢得罪他,他是陳果仁養在外室的孫子,他爺爺是真正手握兵權的將軍,坐鎮河南一地無人敢招惹。
記得還是武德年間,當初有人得罪了肉山,肉山一句話,就讓府兵衝入城中對方的全家皆被殺了,之後幾家人聯合作證給了一個前隋餘孽的理由便遮掩過去。
就這樣,肉山還是一樣可以在洛陽橫行無忌。
各地門閥士族也要給幾分面子,想要拉攏他們家還來不及更不要說得罪了,手中有兵馬和有名望是兩回事。
有了名望再有兵權那才能真正地號令一方。
而這個肉山也是有智謀之人,為人也是陰狠。
他看準的事情往往不會錯。
既然他都不想賣白糖說明其中真的有錢賺。
李悻又道:“只要諸位將白糖轉賣給其他人,並且抬高價格,諸位便不需要有虧錢的顧慮,在下說得可對?”
肉山沒有講話。
“再是抬高價格,只要外面的價格一直在攀升,我們的事先準備的白糖就能用更高的價格賣出去。”
肉山突然一拍桌桉,“大才!不用勞作,不用給賦稅,頃刻間就能賺百萬貫買賣!能夠想出這筆買賣的乃高人也。”
也就肉山看得明白,這個李悻多半也只是別人的棋子。
可是一場豪堵,找刺激這種事情讓世家子弟感到興奮,尤其是一場如此巨大的堵局。
肉山興奮地搓手大嗓門一開,“諸位,抬價幾何!”
“一百貫一斗!”
“三百貫!”
“一千貫!”
“哈哈哈……”
聲音越來越高,這些子弟越加地興奮。
李悻走出這處宅院,身邊跟著的人就是當初在長安城外看管自己的。
走了一段路,李悻突然扶著牆長出著氣,到現在他才露出後怕的神情,那些子弟的氣勢太可怕了。
“李公子這是怎麼了。”聽到身後僕從的話語。
李悻見四處無人,“我剛剛的所作所為都是對吧。”
“李公子做得沒錯,卑職會如實稟報魏王。”
李悻撫著自己的胸膛,“這些人真的會上鉤嗎?”
“他們對於從未接觸的方式表現得自大就足以證明他們的愚蠢,上不上鉤不重要,這些人難道看不明白嗎?他們轉手賣出去之後便可以賺上一筆,因為他們以為絕對不會是最後賠得最多的人。”
“這便是他們此刻的所想,可是他們不知道一旦陷入局中哪有這麼容易脫身,魏王已經準備好了足夠的貨,就看他們能有多少的財富吃下。”
“而他們的貪念會折磨他們繼續買進,到時候才是這些人噩夢的開始,人的意志力很重要,他們的意志力早就被酒色給侵蝕,敢問他們能夠忍住心中的貪念嗎?這便是人性。”
“魏王殿下要減肥也是在磨鍊自己的意志力,李公子也該當多磨鍊自己的意志力,做到處變不驚,才能更好地為魏王做事。”
李悻沉聲道:“一個人沒有意志力便會被貪念吞沒。”
“正是如此,有一有二就有三,李公子忘了自己是如何陷進去的嗎?有切身體會應當更清楚。”
李悻深吸一口氣,“我會按照魏王殿下的吩咐辦事的。”
“卑職也會保護公子的。”
走入自己在洛陽城的住處,這裡還有三兩個僕人。
“宗室名冊為何會有的名字,難道宗室中也有人在策應我們,而且這個人在宗室中的位置很高,能夠輕易拿到名冊?”
“與公子無關的事情,還請公子不要多問了。”
關中大雪又是下了一夜,張陽走出家門清掃著家門口的積雪。
小武和徐慧睡眼矇矓,“雪還是這麼大,師父為何現在要清掃積雪。”
徐慧也講著,“過一會兒地上又是積雪了,豈不是白掃了。”
李玥給兩個丫頭梳理著髮髻,“明知道有灰塵落下我們還是要每天打理家裡,這是一樣的道理,雖然掃不乾淨,至少每天堅持,不能懈怠。”
小武重重點頭,“老師說的是,弟子明白了。”
給院子裡清掃出一條容人可以走出來的小道。
張陽推開家門,入眼的是村民早早起床清掃積雪。
站在門口的王嬸遞來一封書信,“這是蜀王殿下送來的書信。”
張陽接過這卷布,這小子多半是用不起紙張,還將話語寫在布上,“他人呢?”
“天還沒亮的時候就等在村口了,把信送給這裡的村民便匆匆回去了。”
張陽看著布絹上所寫的內容,這小子的訓練已經開始有起色,常常洗澡被軍中不少人嘲笑。
回到家中,張陽又將訓練方式再細化了一些,加入一些訓練的方式,長跑與障礙跑也可以加入其中。
再拿一些家中的紙張,都用布包起來。
張陽交給嬸嬸,“麻煩嬸嬸跑一趟,交給蜀王殿下。”
王嬸點頭,“喏。”
給兩個丫頭打理好,李玥也梳理著自己的髮髻,“蜀王殿下以後會帶兵嗎?”
張陽搖頭低聲道:“皇子不見得能夠帶兵,就算是有也是很少,我希望他成為一個練兵之人,就算不帶兵了至少也能練兵。”
楊嬸已經在準備早上的飯食了,孩子們過一會兒就會來聽課,張陽拎起小熊的爪子,看它還睡得正香,冬天的時候最是無精打采。
好一會兒它才睜開眼,再是用自己的爪子捂著鼻子,一副不肯動的模樣。
門外傳來了一群孩子們的話語聲,人還沒到,聲音就傳到了院子裡。
小熊勐地紮起來,它正想要跑出院子迎面就撞到了最先跑進來高陽。
有道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它被一群小魔王圍著,無助地後退。
終於在高陽和李治的魔爪下,小熊又是屈服了,任由小魔王們的蹂躪。
張陽嘆息,早點醒來但凡多片刻跑出去也不會落入孩子們手中。
面對小熊求助的眼神,張陽拿起一隻剛出爐的包子吃著,便熟視無睹地走出家門。
從院子裡走出來,再繞過後牆便是通往驪山的石階。
天氣寒冷,山上都是凍土,張陽來到山頂唯有溫泉冒著熱氣,池水還是溫熱的。
張陽打量著新家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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