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彈劾張尚書私自拿住突厥牧民牟利,阿史那杜爾幾次狀告無果。”
李承乾躬身回道:“當初父皇在驪山避暑期間,阿史那杜爾幾次在承天門狀告,兒臣與房相查閱過,也問詢過一些突厥人,所謂草原承包也是為了牧民心甘情願。”
面對這麼多人的彈劾,這個小子還能站得這般鎮定?
李世民頷首道:“張陽,這件事你就不想說什麼嗎?”
回頭看了一眼彈劾的人,這些人都是有備而來,看來為了今天已經攢了不少的彈劾理由。
也不知道怎麼了,回頭的一剎那有一道目光冷不丁瞧了自己的一眼。
再想要搜尋這道目光的來源,也找不到了。
太極殿數十個文臣多數都低著頭。
屢次三番彈劾,早有預謀,文官中必定有聯盟,想要將自己這個大唐文臣敗類踢出去?
看向李世民,張陽回道:“確實是這麼一回事。”
“此事是張尚書所作,莫非外交院還有所參與,當年張尚書以權謀私,如今又要再犯嗎?”
回頭看了看講話的人,也不知道對方是誰。
改天讓牛闖去他家門口倒夜香出口惡氣。
清了清嗓子,張陽回道:“承包草場之事都是草原牧民心甘情願,雙手和睦達成的買賣,其次外交院除了我沒有其他人參與,再者是牧民主動來承包,並沒有威逼利誘。”
“最後,參與這場買賣也都是魏王與宗室旁系的宗親,這最多算是宗室買賣,還請諸位明白突厥自頡利之亂與薛延陀之亂後對大唐的態度並不好,如此做也不過是安撫突厥人心。”
“張尚書此話說得漂亮,敢問是想要在草原圈養兵馬也?”
張陽深吸一口氣,“突厥所得戰馬驪山皆賣給了軍中,李績大將軍親自驗收,我們驪山收了羊毛和羊群,便沒有其他事物,如何圈養大軍。”
被人彈劾總是渾身不舒服,這種打小報告之人也著實討厭,比那些舉著聖人典籍到處宣揚君子之道的人還要可惡。
張陽再是講道:“還請諸位彈劾我的時候查清楚事實,我張陽行的正,站得直,不懼爾等蠅營狗苟。”
“好一句蠅營狗苟,希望張尚書真沒有把柄落在我等手裡。”
張陽抬首道:“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難!我一身正氣,何懼你們千夫所指。”
李世民頓時來了精神,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好詩文。
太極殿甚至傳來了磨牙聲,有人恨得牙癢癢,這麼一個敗類,竟能當場作出如此詩文,老天瞎了眼。
“好一句別有人間行路難。”顏師古朗聲道:“敢問張尚書,是我等欺凌與你?”
張陽惆悵道:“難道你們這樣就不是對我一個新晉的中書侍郎的霸凌嗎,我告訴你們我不怕,有道是萬里戈鋋盡,誰堪此時雄!我一身正氣,我怕誰!”
“好,好一句誰堪此時雄,下官記住了。”
這樑子結下了,而且結死死的。
“河間郡王為維護驪山生意,私自調人保護棉花護送,是否擅用私權!”
“你放屁!”李孝恭向著這些文臣大喝一聲。
相比之下,李孝恭就不是文化人,也不會作詩文,話語幹練,三個字你放屁,鏗鏘有力。
顏師古又道:“敢問一隊隊兵馬從何而來,臣還聽說程大將軍的衛府兵馬也有參與其中。”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程咬金身上。
不得不說,程咬金是大心臟,當著這麼多的人面竟然站著睡著了,而且隱約有鼾聲。
】
牛進達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推了推他。
大將軍這才恍然而醒,他看了看四下確認沒有下朝,陛下還在坐在位置上。
回過神又發現眾人盯著自己。
“知節,他們說你呼叫衛府兵馬來護送棉花。”
“他放屁!”程咬金的大嗓門在太極殿如同炸雷,“那是某家部曲。”
“哦?大將軍的部曲都有戰馬?”
“某家有錢買得起!怎麼了?”
這些文官彈劾誰不好,彈劾程咬金。
一場罵戰在程咬金與顏師古的罵戰中展開,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脫了鞋子丟向程咬金,沒砸到其人,倒是砸中了正發呆的李大亮。
鞋拔子甚至在腦門上留了個印記。
再怎麼說也是剛剛征討吐蕃回來的將軍,心氣正高,李大亮也不是好欺負的。
罵戰逐漸擴大,眼看就要動手。
張陽欣賞著這一幕,文臣武將一個個如此有活力,看文武雙方罵戰,這才是最好看的風景。
再看那隻罪魁禍首的鞋子,一個人趁著文武雙方動手的時候把鞋子給撿了回來。
撿鞋子的人正是唐儉的兒子唐觀。
對方也注意到了目光,面色赫赫乾笑著。
張陽報以感謝,轉移火力。
唐觀拱手錶示不用客氣。
直到李世民看不下去了,這才喝止這場亂戰。
眾人不再動手,也好不狼狽。
程咬金手裡抓著一把頭髮,也不知道從誰頭上揪下來的
等文臣不再彈劾,朝堂又安靜下來,這才開始早朝的正常流程。
李世民又掃了一眼眾人這才下朝。
走出太極殿,許敬宗拱手道:“張尚書一句別有人間行路難,道盡了我們外交院的處境,還請尚書放心,我們一定會堅決站在尚書這一邊,為了社稷,為了外交院。”
張陽點頭,“為了大唐富強。”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對,為了大唐富強。”
李百藥也是義憤填膺,眾人熱血燃起來了。
看張陽一臉惆悵走著,許敬宗好奇道:“張尚書之魄力我等應當作為榜樣,不知為何現在愁眉不展。”
張陽揣著手一路走著,“許久沒上朝了,好不容易上朝一次,就被霸凌,換成你你會開心嗎?”
“我等一身正氣何懼蠅營狗苟。”
不搭理許敬宗的這番熱血,張陽走向唐觀,“剛剛多謝唐兄出手相助。”
唐觀拱手道:“不客氣。”
“能夠上朝了,這是升官了?”
“下官剛剛入戶部,也是父親讓顏師古安排的,有秘書監的監正提拔自然無礙。”
張陽揣手繼續走著,“既然是顏師古提拔,為何也要將禍水引向他,我可看到你撿鞋子了。”
唐觀黑著臉道:“心裡氣不過,我雖說寫不好字也就罷了,自認沒有學識,他顏師古安排一個不識字的人取代了下官原本在秘書監的位置。”
“有這事?”張陽很是訝異,按照唐觀的意思他已經夠差了,顏師古竟然還安排更差了的人坐在他坐過的位置上,這不是他笑話人嗎?
明裡暗裡多少有點欺負人的意思,什麼貨色都能去我坐過的位置。
大概是這個意思。
唐觀咬牙啟齒,“為此家父送了不少古玩予他,真是可惜了。”
張陽又道:“這樣的人留在朝堂遲早是個禍害。”
“嗯,確實是個禍害,秘書監因為他烏煙瘴氣,不識字的商賈子弟都能進,實乃我朝堂敗類,有生之年必除之。”
“慢著。”張陽疑惑道:“顏師古舉薦你,你還要除了他,唐兄這是……”
唐觀撥開額前的髮髻,臉朝天空又晃了晃腦袋,擺出一副很瀟灑的模樣,“其實在下志不在為官之道,此生必要寫出如紅樓這般的書籍。”
“唐兄壯志凌雲,在下佩服。”
“張兄面對千夫所指未有退讓,實乃我輩楷模。”
“過獎過獎。”
“彼此彼此。”
張陽糾正道:“唐兄還是要多讀書。”
唐觀聞言點頭,“那是自然。”
“既然唐兄父親送去這麼多東西,唐兄又另有志向豈不是浪費?”
“家父不懂我之志向,實屬無奈。”
“下官倒有一個辦法,既能從此離開朝堂一心鑽研,還能除掉顏師古。”
“什麼辦法?”
張陽一字一頓道:“舉報他。”
唐觀深吸一口氣,“與張兄一番話,在下如醍醐灌頂,用完午飯便去中書省遞交奏章,看來以後便不能在長安城住了,會被家父打發回鄉種地,少不了一頓毒打。”
“無妨,總有人間行路難,只要不放棄。”
唐觀重重點頭,“受教。”
張陽也拱手,“有勞。”
與臭味相投的人聊天就是格外愉快,尤其是唐觀這種有志向的人。
回到家的時候,李玥正在揮著手中的橫刀,一下下噼著木柴,心情都寫在臉上了。
張陽拿過她手裡的橫刀,“這刀很鋒利,不要輕易拿出來比劃。”
“聽聞今天又有人彈劾夫君了。”
“小事情,習慣了。”
“要不要讓楊嬸去教訓他們一頓,嬸嬸的身手很好,深夜潛入揍完再回來,保證沒人發現。”
張陽苦笑道:“那倒不必,我打算讓牛闖去他們家門口倒夜香,這比揍他們一頓解氣多了。”
“也好,就按夫君說的辦。”李玥寫好一份書信讓嬸嬸交給蘇氏,安排曲江池見面。
第二天的早晨,天剛剛亮,長安城的街頭傳來一聲尖叫。
有好幾戶朝中文臣家的家門被人倒了夜香。
張陽站在太極殿聽著眾人議論,紛紛在講這件事誰幹的。
見有人看向自己,張陽站得筆直,“看我做什麼?不是我做的。”
“那是誰做的。”
“呵,我怎麼知道。”
眼下他們有兩個懷疑物件,除了張陽另一個是程咬金,全長安都知道程咬金不好惹。
要說張陽好歹算個文官多半作不出這種事情。
文官都喜歡謀定後動。
等李世民來了,早朝開始,就有十多個文官站出朝班,大家意見一致指向程咬金,“陛下,臣等家門口被人倒了夜香,必然是程咬金所為。”
大殿內安靜了一會兒。
程咬金先是把手中的板子交給一旁的牛進達,緩緩捲起袖子,面色漲紅怒聲道:“呔!老夫和你們拼了!”
李世民剛想說住手,程咬金已經大步流星衝向這些文官。
張陽入定般站立,牛闖辦事很效率,就是太效率了。
本來只有三五個文官彈劾,他愣是潑了十多戶?
看程咬金以一敵十數人,竟然不落下風。
李世民痛苦地扶著額頭,張陽不上朝期間朕的朝堂好好的,怎麼他一來朝堂就不太平了,邪門了。
“來人,將程咬金帶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一群侍衛衝進來架住了程咬金,奈何對方力氣太大,捱了好幾下拳腳之後總算是制住了。
就要被拖出大殿,程咬金還踹了對方兩腳。
一群文官在地上痛苦翻著身,李世民額頭青筋直冒,“讓太醫署的人看看他們有無大礙,罰程知節十年俸祿,撤去他右驍騎職權。”
唐觀應該向中書省舉報了才對,眼看早朝正常開始了,陛下一直沒有動靜。
有唐觀本人可以作證,這件事應該可以坐實才對。
秉著不做出頭鳥的原則,先按兵不動,再看看事情變化。
一直到下朝,也沒見李世民提起顏師古的事情。
“唐兄,你舉報了嗎?”張陽小聲問道。
“舉報了,我親自送到中書省的。”
“那為何?”
唐觀一拍腦門,“昨晚一時興起喝多了酒水,該是送錯了,回去再看看。”
“是……是嗎?”
看唐觀腳步匆匆,張陽再一次懷疑這人或許辦不成事,他連字都寫不好,他能寫舉報奏章嗎?
掃了一下三三兩兩下朝的眾人,張陽尋到了一個人,這件事讓河間郡王去舉報?
想想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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