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炎熱讓山林的鳥雀都不再鳴叫。
張陽抬頭看天,天空湛藍沒有云彩,烈日把地面也嗮得滾燙,穿著草鞋在地面上踩久了直燙腳。
正是收麥子最重要的天時,驪山收麥子比其他郡縣都要早,要趕在秋季之前再種稻子。
在糧食的收成上,村民們不敢有任何的耽擱,大家都頂著烈日,趕著天時把一捆捆的麥子收上來。
在細碎的麥稈中尋找麥穗,兩手揭開,輕輕抖掉,麥穗飄零,這種場面光是看著就是舒心。
也在這天,草原上談成了一筆大買賣,用八千貫的價格買下來草原一萬三千頃牧場。
李玥和兩位嬸嬸坐在樹蔭下,看著眼前收穫的風景。
張陽坐在田埂邊聽著李泰的講述。
“姐夫,之後還有很多的羊群與馬匹送來,咱們要發財了。”
對草原上的牧民來說,他們的牧場好壞只能看天時,哪年凍死了牛羊,利益動輒折損大半,這對他們來說風險太大。
而承包給驪山,他們可以得到一份穩定的收益外,也可以避免風險,同時可以利用草原上牛羊來給驪山增加收入。
資訊的不對等讓他們不知道羊毛的價值有多大。
果然多讀書是有好處的。
按照現在的規模,驪山承包的牧場也足夠大了。
張陽看著李泰遞來的地圖,漠南以東一片最肥沃的幾個牧場也都到手了。
“這些事都是魏王手中的人辦的?”
“怎麼樣?是不是辦得很漂亮?”
“確實很漂亮,有點太漂亮了。”
聽著姐夫的話語,李泰又低下頭,“我就知道瞞不住姐夫,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
張陽收起地圖,“從奶粉生意開始。”
乾脆在河邊盤腿坐下,李泰惆悵道:“不瞞姐夫,其實草原上的事情除了魏王府自己的人,還有幾位宗室的親卷,早年前他們在父皇的秦王府辦事,自父皇登基之後他們便一直照顧著宗室中人。”
“自從肥皂生意被父皇發現了之後,父皇就把這些人交給我,我便將他們安排在了草原。”
李泰低聲講著,“肥皂生意開始,跟著本王的人都是魏王府中信得過的人,他們陪著本王長大,我待他們如親人一般,這些人都是信得過的,但我也不知道父皇對草原上的事情知道多少。”
李玥拿過賬目仔細看著,“就算是父皇知道,只要我們手中的賬冊沒有問題,便不用顧慮太多,好好做事便可。”
張陽思量著,“草原交給你的人打理,虧損是我們兩家的事,只要你覺得不會虧,就儘可能放手去做,若是有了變故這個虧也只能你自己吃下,就當是個教訓的,這點錢我們還是賠得起。”
李泰笑著點頭,“姐夫,皇姐放心。”
李泰掌握著一年上萬貫的買賣,經營能力要慢慢鍛鍊,現在這些生意有驪山照看,也能幫扶著他完成。
以後的買賣也只會越來越大,到時候不僅僅是一次數千貫的買賣。
見李泰離開,張陽看向媳婦,“要培養魏王我們家還要付出不少的成本。”
“青雀自小就很有才智,現在的他心氣確實高了,將來吃點教訓便懂了。”
李玥確認好賬目交給楊嬸,“麻煩嬸嬸去庫房拿八千貫錢出來交給魏王殿下。”
“喏。”
“家裡的銀錢又花出去一大半,這半年棉布生意的利潤就花完了。”李玥背靠著樹坐在地上,撫著自己的小腹眯著眼享受這個時候的清閒與涼快。
注意到夫君的目光,李玥抱住張陽的手臂,把身體的重量放在夫君的肩膀上,“夫君為何這麼看著我?”
“要放在以前拿出八千貫,以你的性子會跳腳翻臉的”
李玥低聲講著,“我們的家產有這麼多,將來要拿出來的銀錢肯定會更多的。”
張陽扶著她的後背,媳婦的後背其實很好看,從小時候她就有端坐和走路姿勢的教導,平時走路端坐都是挺拔著後背。
這讓她的後背很好看,背影也很直,肩胛骨和精緻的斜紋肌都很端正。
從小教出來的坐姿和站姿,長年累月讓她有了近乎完美的身姿。
這也是宮中教出來的生活習慣。
特別是當她束起頭髮時,那種端莊的氣質讓人很舒服。
“媳婦真開明。”
感受著夫君的動作,李玥抓著他的手,急忙摁住不軌的舉動。
張陽清了清嗓子,“那什麼既然我們以後要拿出不少銀錢,那麼我以後的零花是不是也可以漲一些?比如一天二十文。”
李玥當即板起臉,“不行!”
張陽琢磨著,“家裡沒鹽了,我打算去買,給我錢。”
“我讓嬸嬸去買了,不用夫君費心,家裡的錢還要為孩子打算,再說了新家也要用錢,採買傢俱要花錢,僱傭侍女要花錢,還有我們家那些木料也不好,要做傢俱的話還要去買上好的紫木。”
李玥一邊盤算著,講著,“先把這些銀錢全部攢夠,以後我和夫君慢慢花用。”
張陽不停搖著手裡的扇子,和媳婦討價還價是一件很不討好的事情。
到了她賬目上的銀錢想要再多拿一些,比登天還難。
夫妻倆又在河邊坐了半晌,直到魚兒咬鉤了,把釣起來的魚收入魚簍中,夫妻倆這才離開。
村子的另一邊,李淵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好,每天早朝和孫思邈他們打打太極拳,時常和孩子們玩鬧,也能和村子的老人聊天。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作為一個在皇位上坐過的老人家,李淵也很順利地成了村子中老人們的主心骨。
無論是身體狀況還是心理狀況,自從到了村子之後,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此刻李淵正在面對自己孫女的折磨,“皇爺爺,你就把這碗麥汁喝了。”
這麥汁去年就喝過一次,李淵不停擺手。
“皇爺爺要是不喝,我就不帶稚奴和小武來看爺爺了。”李麗質言語威脅著。
麗質這兩年也長高了不少,眼神與臉頰雖然還稚氣未脫,個子倒是拔高很快,談吐間有七分李世民的神韻。
聽到這番威脅,李淵嘆息一聲,拿起這碗綠色的麥汁閉眼仰頭一飲而盡。
李麗質拿過空碗欣喜道:“這才好。”
她牽著稚奴的手帶著碗離開。
喝了一碗麥汁的李淵又用了白開水漱口,去除嘴裡的草腥味。
張公瑾坐在一旁笑道:“一年就這個季節能喝,也不要辜負了小輩們的心意。”
李淵嘆道:“朕現在就想喝一喝麥酒,也不知道今年釀出來的有多少。”
張公瑾又看自己杯子中的茶水,“這茶水喝著確實寡澹。”
村子的另外一頭,李世民親眼看著李泰讓人將一箱箱的銅錢搬出去。
光是看著這些銅錢,做皇帝的心裡陣陣酸楚,宮裡用度都緊張成什麼樣了。
宮裡妃子們的用度都要靠她們孃家接濟。
看青雀讓人搬走這些銀錢,聽著八千貫確實不多,眼見為實,實在是嚇人。
楊嬸和李泰核對完畢,“接下來就交給魏王殿下了。”
李泰手裡也拿著一冊賬目,“嬸嬸放心。”
與嬸嬸交接好,李泰向自己的侍衛喊話道:“送到草原,要是少一文錢,本王砍了你們的手!”
“喏!”一群侍衛大聲回話。
一箱箱的銅錢裝滿了兩架馬車,李世民沉默地注視這個場面,要是放在以前朕還是天策上將,就把這箱銀錢給半道劫了。
二十個侍衛護送,兩架馬車就離開。
等李泰走回來,李世民又問道:“張陽就這麼放心你把錢運出去。”
李泰收好賬目提了提自己的褲腰帶,模樣還顯得憨憨的,“父皇放心,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李世民抬首看著遠去的兵馬,“朕覺得二十個侍衛護送八千貫未免太過兒戲,到底是你們覺得大唐真的沒有山匪可以夜不閉戶了,還是說張陽就算是丟了這八千貫也不會心疼。”
李泰尷尬地笑著,“到現在倒還沒有出過事,驪山能夠賺得的銀錢越多,父皇的賦稅也會越多。”
這話說得沒錯,驪山的銀錢越多,朝中得到的賦稅也越多,去年就嘗過了這個甜頭,正等著秋後再算一筆賦稅。
“那兒臣就先制麥酒了,今年又特意多準備了,屆時父皇喝了麥酒再回宮也不遲,在驪山多住幾日。”
李世民稍稍點頭。
把賬本揣在懷中,李泰快步走向村子,和父皇沒說的是護送銀錢當然不只是這二十個侍衛,每一次這些銀錢送出去也都有程處默的人手在暗處保護。
只是遠遠地跟著,如若出了意外,也可以及時救援,一前一後都有人保護著,看似相距很遠,但只要前面的人馬察覺到不對,也能及時告知後方。
這些護送的壯士多數都是遊俠,他們也是拿報酬的,西域還有棉花是河間郡王的人手在護送。
以長安城為中心,東西兩邊分別是處默的紅燒肉幫與河間郡王的老部曲們。
也不知道姐夫說過的運輸業是什麼樣的。
李泰的腳步很快,趕著這個這個時節把麥子收上來做麥酒喝。
村子的羊毛棉布第二次做出來,婦人們將棉布交給了王嬸,村子裡的婦人們也都聽著兩位嬸嬸的安排。
到了夜裡,這一尺布到了李玥的手中。
張陽一邊飯食聽著楊嬸的講述,小武這些天都在家裡住,小熊也跟著她,倒是清淨了不少。
王嬸小聲講著,“先前用羊毛作絨嘴做出來的織線看起來線頭很粗,可以要是細了的話,羊毛做出來的織線比絲綢細,容易斷,她們用棉線做芯再用羊毛作絨,羊毛和棉線混在一起,這樣一來又有了羊毛的綿軟,也有了棉線的堅韌。”
李玥打量著這塊布,“嗯,布料看起來確實比棉布舒服,給那些婦人獎勵一貫錢,以後但凡能改善手藝與織布方式,都獎勵銀錢。”
說完這話,李玥又補充道:“讓她們作出羊毛棉線混合的最好配方,屆時就按照這個方式來織布。”
“喏。”
李玥心滿意足,把這尺遞上。
張陽接過羊毛棉布,仔細感受著布匹確實順滑很多,棉布沒有這麼順滑,“其實技術上還要解決紡紗的環節,這些都是她們手工做的吧。”
“嗯,要做到這個地步,她們也挺不容易的。”李玥倒上一壺茶水。
這兩塊布比之後世的織物差一些,更像是一種手帕,還更粗糙一些。
張陽思量著,“紡紗的階段還要再調整一番,看來要再建一個織布廠了,棉布出線所用的器械不適合給羊毛用,明天一早我便去工廠看看。”
李玥捧著茶杯點頭。
家裡的飯菜也很簡單,一碟炒菜和一碗魚湯。
吃完飯食,夫妻倆便坐在家中,各自一本書捧在手中看著。
這些天李玥一直都在看著天文相關的書籍,現在她正在看著的是一卷天文數,是當年漢時大名鼎鼎的張衡所著,這種書在坊間難尋,說不定都是孤本。
也就前隋的藏庫中能夠找到。
張陽的目光看向家裡牆角的一個箱子,這箱子的書也看了大半,等看完了還要去宮裡找尋合適的書籍。
“都說觀星象知曆法,當年張衡編撰曆法之時,他是怎麼根據天象推測出來的。”
張陽放下手中的書卷,“這要了解日月星辰的移動規律,以及四季交替每個日夜的察覺,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記述工程,通常需要數年如一日來記述,比如一個太陽年分為多少個節氣,與第二年做對比,年復一年。”
李玥坐正看著手中的書卷,對張衡肅然起敬。
最近媳婦也不再專研導數了,導數一類的題目本就費心思,以李玥現在的境界要推測明白也很難。
就像是距離大成境界就一步之遙,但就是邁不出去最後一步。
張陽皺眉思量著,按說之前媳婦的推算步驟前半段都是正確的,後半段卻都是錯的,是她在什麼地方理解錯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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