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點頭惆悵著,“果然太子殿下也不信。”
李承乾疑惑道:“你為何會覺得孤會信我們活在一個球上的事情。”
古人對世界的思考是很多的,他們常常會想天外是一個什麼樣子,又或者他們思考大地的形成,尤其是中原人,在這方面的思考啟蒙非常的早,人們對世界的敬畏從鑽木取火的矇昧時期就開始了。
在《易經》中就有對宇宙的思考,書中將宇宙的理解為天地交泰,用太極和五行的原理來講述宇宙變化,又或者是老子認為,宇宙由道而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有時候又覺得只是說法不同,那時候的人們已經靠著自己的揣測摸索到了一些宇宙和天地的樣子。
張陽看著馬車外的風景臉上帶著笑容,“這些謎題以後都會解開的。”
“孤見過很多固執己見的人,他們一直堅守自己認為的才是對的。”
張陽斟酌了一番,落寞地低下頭,“那些堅守著自己心中那份真理而活著的人,他們一定很痛苦吧。”
李承乾沒有反對,只是淡然說道:“孤有時候也能明白他們的感受,每一次犯錯了就要面對父皇苛責,不論孤怎麼解釋,這種苛責與喝罵只會越來越大聲。”
看李承乾似乎在回憶以前,從表面來說自己比李承乾大了四歲,他還只是一個十七歲剛剛行了冠禮的少年,但從捫心自問,自己比他多活了一輩子。
張陽咧嘴笑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沒關係的。”
馬車內又安靜了一會兒,在東宮任職以來這算是以此真正意義上推心置腹的談話,當一個人把他最不想說感受說出來的時候,在他心裡你就是他真正的朋友了。
“說來也奇怪,真有這種能夠明悟世間模樣的人存在嗎?”李承乾皺眉道:“孤聽說曾經有人從關中走向北方,那是比突厥更北方的地域,那裡冰天雪地。”
張陽不解道:“他走了多久?”
李承乾回憶著,“據說是走了十多年,也沒有走到盡頭,回來的時候人已經瞎了。”
“原來是這樣。”張陽琢磨著,“他應該沒有帶指南針吧。”
“指南針是什麼?”
“沒什麼,那是我最近在做的東西和司南的道理相同,不足為奇。”
“太子殿下馬上就到了。”
張大安的話語從馬車外傳來。
李承乾提了提精神也向馬車外看去,驪山就在不遠處,在驪山前坐落著三幢非常顯眼的大房子。
馬車到了驪山村前停下,李承乾看著遠處,“孤聽說驪山村前蓋了幾間大房子,那便是了?”
李玥帶著小武走上前,“為了建設這三座工廠,我們花費了不少心血。”
幾人走向村子,李玥先帶著小武去見應國公,總要和應國公說說他女兒的近況,先要讓大人見見,也不能讓孩子對自己的父母太過疏遠。
張陽帶著李承乾在村子裡走著,上官儀和牛闖已經在組織人手準備開工事宜。
本是開工大吉的日子,眼下出現了一幕特別煞風景的一幕。
李泰這個小胖子和李孝恭倆人喝得醉醺醺的正在發著酒瘋。
放下了心事之後的李孝恭徹底進入了他的狂放日子,此刻穿著女人衣服跳著舞,李泰在一旁拍著手打著拍子。
張陽避開目光不去看他們,“太子殿下,我眼睛不太舒服,我們換個地方吧。”
一臉大鬍子的李孝恭穿著敞開的女人衣服,還露著濃密的胸毛,張陽深吸一口氣,有些擔心自己看了這些之後的心理狀況。
倆人非常有默契地嘆息,剛要轉身離開。
李孝恭跑步上前,攔著倆人,“太子殿下,不如與臣共飲一杯。”
面對眼前酒氣沖天的李孝恭,李承乾苦著臉,“孤只是來這裡看看,喝酒就不必了,還要回東宮處理事務。”
張陽咳了咳自己的嗓子,“那什麼我也要跟著太子去東宮處理事務,來看看開工事宜這便回去了。”
“慢著!”李孝恭又喝道,隨後他的嘴角瘋狂上揚,做著一個女人捻花的動作,“你們看某美不美?”
張陽上下打量了一番,衣裙下那茂密的腿毛讓人不忍直視。
李孝恭又擺了一個女人動作,“這樣美不美。”
“美。”張陽閉上眼倒吸一口涼氣,“太美了,有一種不顧他人死活的美。”
“哈哈哈!”後方的李泰捂著肚子痛笑著。
李承乾站在原地不做所措。
隨著工廠前一聲大喝,一群村子的婦人和男人進入工廠幹活,帶著太子來到工廠前,張陽先是定了定神先是揮去李孝恭在腦海中的模樣。
“孤想進去看看。”
將李孝恭要人命的模樣從腦海中揮去,張陽帶著太子走入工廠。
上官儀大聲地安排著一道道工序,工廠特別大,每一次指揮幾乎都是嘶聲力竭喊出來的。
終於在上官儀的指揮下,拉棉線的輪子終於開始轉起來,按照之前的試驗,將棉線從棉花中拉出來之後要捆在一個個捻子上。
張陽向李承乾解釋道:“這些捻子上的棉線讓村子裡的婦人們拿回去,她們可以拿去織布,除了這裡的酬勞她們平時閒散時也可以織布,透過勞動給她們帶來一些收入。”
“甚善。”李承乾點頭,“如此大機關組合,孤平生第一次見,精巧龐大,孤現在有些懷疑伱的老師那位秦嶺老人還是機關術的傳人。”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張陽笑道:“這都是以前跟著父母學的機巧手藝,他們都是手藝人也是在別人的工廠裡勞作的,靠著手藝掙來的銀錢來養活我。”
“父母含辛茹苦養大你,你確實也該繼承他們的手藝。”
“臣的父親手藝特別高超,擅長修理五金器械,甚至還能自己製造一些奇巧之物。”
“你與孤一樣,孤也很崇拜父皇。”
“那時候為了學業手藝上沒有學得太精,有些事物自己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現在也是一邊摸索一邊來做。”
張陽帶著李承乾在另外兩個工坊也看了看,上官儀指揮另外兩個工坊也是靠喊話來指揮,生產線的每一個環節同步進行,指揮起來特別麻煩。
上官儀往嘴裡灌著水,顯然嗓子都要冒煙了。
在沒有擴音器的年代,還是需要一個大嗓門的人來指揮的。
三個工廠開工,有了生產就有了財富,不論是棉線棉布,還是肥皂印刷,這都是長安城獨有的,也是獨一份的買賣,不愁賣不出去。
李承乾看著印刷廠的印刷效率,隨著幾個滾筒轉動一次次往下撞,一張張的紙隨著一條樹皮履帶傳送,一張張印好了字的紙張落下,不一會兒就有了厚厚一疊。
“崇文館的那本課外讀物是否也能拿到這裡來印?”
“當然可以了,太子所著之書,肯定有人買,也有人看。”
李承乾搖頭,“此書誕生孤也糊里糊塗的,還是大安編撰而成,孤當不起這個虛名。”
張陽解釋道:“不如就在書上面印著,太子總領,臣擬大綱,張大安編寫,這樣如何?”
“能有此書都是你和大安的功勞,如此自然更好。”
“那就這麼說定了,只不過要收錢。”
“當然也不能讓這裡的村民平白忙活。”
看李承乾神色尷尬,太子怕是拿不出多少銀錢了。
“太子殿下,每月印一百冊我們這邊可以免費給太子殿下印書,只不過有一個條件,只要太子殿下答應,以後我們這裡每月讓出一百冊的份額免費給太子。”
看李承乾還是面露難色。
張陽又道:“半個月之後,太子殿下幫我們宣傳我們的棉布與棉線,還有肥皂的好處,太子幫我們宣傳,我們給太子免費印書,如此一來互惠互助如何?”
“可是……”
張陽又道:“太子放心,如今生產的都是廉價肥皂,至於有香味的肥皂如今還不好批次製作,都是手工製作,只要幫我們宣傳廉價肥皂和棉布即可,平時穿我們的棉布,用我們的肥皂。”
“孤明白,就只需……”
“對,只需要這樣。”
“此等印刷之術若是可以在中原推廣,中原將會多出多少書籍。”李承乾先是感慨又道:“孤明白這都是你的家業,父皇也絕對不會做出奪人家業之事,你可放心。”
帶著李承乾在村子裡走著,張陽和他講述著驪山將來產業園的規劃。
聽得李承乾一知半解,他從來沒聽過這種規劃。
張陽解釋道:“我們最大的優勢就是資源共享,我們整個村子不管是人力和管理都是共享可以互相取長補短,大家齊心辦一件事效率會高出很多。”
“因為此地是公主封地,田畝開墾都可以讓公主來做決斷,就有了自己的決策權,再者技術支援,我們可以培養出屬於我們自己的一批技術工人,在我們現有的基礎上做出技術攻關,提高生產力。”
李承乾問道:“所以你讓上官儀給村子的人教書識字。”
張陽點頭,“村子裡早已成家的人可能起步有些晚了,勤能補拙,我們村子的文化課除了老年人幾乎是人人都要參與的,忙碌完一天來聽上官儀講課都是必須的。”
“之前一直都是上官儀教書,現在有了武士彠,他身上的擔子可以輕鬆一些。”
孫思邈和張公瑾正帶著一群孩子在村子裡打著太極拳,動作整齊劃一看著非常地賞心悅目。
“如此規劃能否用在別的地方?”
聽李承乾這麼一問,張陽解釋道:“如今我也在嘗試,如果情況好的話也會和太子商議。”
天色黃昏的時候,李承乾回宮了。
他帶著在驪山的見聞回到宮中,先中書省見了房玄齡。
現在的房玄齡還在中書省看著各地的糧冊。
李承乾站在一旁說著現在驪山的情況,“房相,現在的驪山村已經換了模樣。”
房玄齡點頭道,“太子殿下說的驪山村以前叫作下山村,據臣所知那裡原本是個窮困的村子,短短兩年就可以讓這窮困的村子換了模樣,確實少見。”
“看來張陽還是有才能的。”
“驪山村之所以能夠翻身,是因為有幾份買賣在,張陽先是招攬人來治理,再是將整個村子的壯勞力都聚集在一起用他的買賣來爭取銀錢,為驪山村取得一個良好的底子,這些都沒什麼。”
房玄齡講著話放下手中的糧冊,“只不過張陽讓上官儀教授那些目不識丁的人讀書,是為了更長遠打算,確實是個會盤算的人,而且上官儀此人……”
話語頓了頓,房玄齡皺眉道:“臣看過他的文章,起初他就是在弘文館,也不知道為何去了驪山,還是說這個張陽看人有獨道的眼光。”
和房玄齡有了一番談話,第二天李承乾心中有了更多的疑惑,聽著鄭公把課講完,張大安回稟道:“太子殿下,張少師託人帶信來說是今天又要請假。”
“又請假!”李承乾來回踱步,“因為何事請假?”
張大安遞上一張字條。
看了字條上的內容,李承乾無奈道,“還是為了幫孤整理課外讀物印刷之事。”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接受了張陽的好意之後,李承乾反倒沒有心思去找他了,頹廢地坐下無奈道:“大安。”
“臣在。”
“你與孤說說這個產業叢集究竟是何意思?”
張大安思量了一會兒,便回話道:“臣以為是張少師將所有的家業聚集在一起,專人管理,專人運作,並且培養出屬於自己的人手。”
“自古以來生意離不開東買西買,商人最在意的便是價格高低,往往在收購過程中會因為價格掣肘。”
“臣昨日看了驪山村,這是要驪山完全獨立於原本的貨物流轉之外,張少師想要一手把握物資來源,一手抓住自己的實力,從而讓驪山不會被其他勢力左右。”
李承乾訝異地看著,好似眼前的人不是原本老實木訥的張大安,他以前不像現在這樣能說這麼多。
“很多時候,大多數的商人行商往往背後會有權貴勢力,他們也會依賴權貴來坐穩自己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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