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幫御史也太不是東西了,要不是皇后在,魏王的生意估計也要被他們彈劾下來。”
許敬宗嘴裡嚼著羊肉沒說話。
李孝恭接著說:“現在生意有皇后的份,朝政也不好過多彈劾,再怎麼說也是皇后的事情,算是皇后孃家的家業,那些御史也不好多說了。”
張陽給李孝恭倒上酒水。
李孝恭一拍桌桉,“程咬金都被那些文臣彈劾,被罰了幾年的俸祿了,這老殺才是真的蠻橫,真正的漢子。”
“這些文官真不是東西!”許敬宗罵道。
“對!那些文官就不是東西,就該讓他們每天早上如廁竄不出來!”李孝恭灌下一口酒水。
張陽長嘆一口氣,心說咱們三個不也是文官嗎?
李孝恭疑惑道:“何故嘆氣?”
張陽看了看天色,“似乎要下雨了,家裡的被褥衣服都沒收。”
李孝恭也看了眼陰沉的天空,“趕緊回去吧。”
“哎。”張陽應了一聲便離開。
時不時有一陣陣的冷風吹過,幾滴雨水落下。
回到家中的時候,雨水傾盆而下。
兩位嬸嬸和李玥也急忙把剛剛做好的工作桌抬進了家裡。
“夫君,下雨了!”
聽著李玥的催促聲,張陽走入自家的屋簷下。
抬頭看了看天空,李玥用手接住一些雨水,“這是春季的第一場雨。”
張陽拿了一把小凳子坐下,“嗯,今年春雨來的有些晚。”
李玥也拿了把小凳子,坐在一旁,兩人安靜地看著雨水落下。
整個長安城好似就剩下了雨聲,下雨的剎那間就寧靜了下來。
兩位嬸嬸煮好了茶水。
捧著竹筒做的茶杯,看著雨水淋在院子裡,還會有幾滴雨水落在臉上。
李玥喝下一口茶水,“小時候就很喜歡下雨。”
院子中的搖椅就這麼被雨水拎著,花苗也在雨幕。
很快雨勢就變小了,成了綿綿細雨。
桌子搬到屋簷下,夫妻就一邊看著雨景,一邊吃著飯。
因為在外面剛剛和李孝恭吃了一頓,張陽吃得比較少。
李玥的胃口不錯,“夫君,你說父皇會不會造更多的熱氣球?”
張陽往碗裡盛了一些菜湯,“也不會更多,而且穩定性很差,承重也不行,太重的物品放不了,也沒了運輸的作用,倒是打仗的時候說不定可以給敵人一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但說起來還是老問題,會被人射下來。”
李玥嚼著醃蘿蔔,爽脆的蘿蔔很下飯。
“那父皇要這個做什麼用呢?”
“可能你父皇會有一些比較瘋狂的想法。”
“想要把人送上天?”
一個皇帝得到了一樣可以上天的工具,難免會做出一些異樣的舉動,利用他的人力物力,做出一個能夠有足夠火力的熱氣球,說什麼也想把人送上去。
在大唐這個資源利用率如此低下的年代,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
李玥小聲問道:“我覺得父皇可能真的會做出這種事情。”
“以你父皇現在的條件不可能把人送上天。”
李玥又咬下一塊醃蘿蔔,脆生生嚼在嘴裡嘎嘣嘎嘣的。
“就像你從一開始的試驗,用蠟燭做孔明燈,但你發現高度不夠,你就做了一個更大的孔明燈,然後你用了木材,換了一種燃料,甚至飛的高度比蠟燭更低了。”
李玥不住點頭。
“然後我們換成了煤,可煤作為燃料也很有侷限性,這種侷限性導致你越想要高度,煤就會燃燒得越快,這是一種成正比的消耗,除非換一種更高效的燃料,而這種燃料還要輕便。”
李玥小聲問道:“有這種東西嗎?”
張陽放下碗快,“目前還沒有。”
要是和別人說這些話,他們應該是聽不懂的,不過李玥學過基本的力學換算,她能聽懂。
雨水還在下,不斷有雨滴從屋簷落下。
李玥小手撐著下巴抬頭望去,“終究還是一種痴人說夢。”
張陽收拾著碗快,“但這已經是一種很大的進步了。”
長安城的另一邊。
上官儀還在教著這些壯漢識字,人已經換了一批。
這下又要從頭開始教,而且他們的悟性很差,教起來也很費勁,一下午勉強能教他們寫出一段完整的話。
收錢辦事又不能就此罷手不教,不然聖賢書算是白讀了,辛苦一點就辛苦一點,至少人家給的錢夠多,去哪裡找給錢這麼多的人家。
這些人聽課也很認真,而且都非常有秩序。
就連衛府軍中都沒有這種情況,大家坐得整齊劃一,還能在中途不說一句閒話。
雨還在下著,一直到了天快要黑了,上官儀這才疲憊地離開這裡。
這些壯漢一個個還非常禮貌的喊著夫子告別。
上官儀心中感動又想哭,這些人多好呀,實在是太禮貌了,明明一個個長得凶神惡煞,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長安城這是怎麼了?好反常呀。
細雨落在身上絲毫感覺不到冷,上官儀走在朱雀大街上,正要回自己在弘文館的住處。
在那裡睡覺雖然擠了一些,是一個又髒又亂的地方,好歹也是一個容身之地,等攢夠錢在長安城買個宅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上官儀心裡給自己打著氣,看著朱雀大街盡頭的皇宮,心中都是希冀。
這場雨下了五天,到了第五天的時候才結束。
今日有一件事震動了朝堂,剛出幽州不久的突利可汗果然在半道上病死了。
這對朝中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魏徵站出朝班,“陛下,如今突利可汗已死也是因為死在入朝的途中,臣以為朝中應該表以哀悼。”
中書省在突厥的佈局現在看來就要在突厥功虧一簣。
李世民心中很挫敗,沒想到這個突利可汗年紀輕輕就死了,“突利可汗到不惑之年了嗎?”
長孫無忌回話道:“今年二十九。”
昏昏沉沉睡著的張陽感覺到身後的許敬宗扯了扯衣角。
張陽提了提精神,原來是朝中說到突厥的事情了。
李世民沉聲道:“實在是可惜,年歲未滿三十,大業未成可惜了。”
“陛下,突利可汗的妻子是前隋淮南公主楊氏,其子阿史那賀邏鶻可繼承東突厥可汗之位。”
聽魏徵說完,長孫無忌又站出朝班,“陛下,突利可汗的孩子還太年幼,其實突利可汗還有一個弟弟阿史那結社率也可以擔此可汗之位。”
突利可汗的兒子太過年幼。
突利可汗的弟弟倒是正好。
這傢伙死得可真不是時候。
李世民的目光看向站在朝班上的張陽,此刻張陽低著頭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要講話的意思。
“突利可汗之死朕為他舉哀,朝中給他立碑,秘書郎岑文字撰寫碑文。”
“喏!”岑文字站出朝班行禮。
頡利的事情結束了,突利可汗早早收場,漠北一片大亂讓李世民很煩惱,“房玄齡,長孫無忌,魏徵,秦瓊,尉遲恭,來甘露殿議事。”
李世民猶豫了一會兒,再看看張陽,這小子還是入定一般地站著,掃興地揮袖說道:“退朝!”
群臣再次行禮。
這一次突厥的事情李孝恭一句話沒錯。
不出風頭苟住發育。
轉身跟著人群走出太極殿,張陽這才走出去三兩步就被李承乾攔下了。
“太子殿下,有什麼吩咐嗎?”
李承乾笑道道:“張侍郎,近日父皇忙著造出來的東西如今已經有結果,不妨一起去看看。”
李孝恭遞來一個眼神,意思似乎在說謹慎行事。
張陽稍稍點頭。
看向一旁打著哈欠的李泰,張陽說道:“魏王殿下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李泰冷哼道:“本王沒心思。”
小胖子邁著狂妄的步伐離開。
李承乾嘆道:“孤的這個弟弟實在是……”
張陽接過話語,“很有個性。”
“個性?”李承乾又是一陣搖頭嘆息。
“有個性是好事,一個人若是沒了個性就失去了色彩,魏王就是一個不願被抹殺個性的人。”
李承乾低聲說道:“不多說了,孤帶你先去看看,誤了時辰就看不到了。”
走出朱雀門一路來到長安城南城門的城牆上,順著李承乾的目光看去遠處就已經準備好了十多個熱氣球。
“父皇是沒日沒夜讓人造出來的。”
張陽注意到在忙碌的人都是一些太監。
李承乾又問道:“張侍郎,孤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太子殿下請問。”
“你之前說這個東西還不完善,如果這些東西是完善的它們能上天嗎?”
“在下也不是很清楚。”
“你當真不清楚?”李承乾狐疑道。
“我若是清楚了,我就已經上天了。”
李承乾笑了笑,“說來也是。”
隨著下方太監們的驚呼聲,熱氣球緩緩上升了,每一個籃子中都站著一個人,裡面的人不停推拉著風箱。
相比和媳婦造的熱氣球,李世民的這些熱氣球大了不少,皇帝可以窮盡很多資源造出這個東西,可光有資源也沒用,就算是李世民坐擁天下,他也是一個被有限的知識束縛的皇帝。
他的登天也只能存在夢中。
這些熱氣球上升得並不快,有幾個熱氣球剛剛上升才不到半米就落下了,因為火焰太高,燒到了上方的燈籠。
倒是有三四個熱氣球平安的升空。
站在籃子中的人不斷把沙袋拋下來,熱氣球上升的速度更快了。
已經掠過的城牆,慢慢達到了百米的高度。
為了上天的嘗試,這些人的性命想必也不會留著了,他們還在用盡力氣推動著拉桿。
有人從籃子中摔了下來,當場倒地不起。
因為太過著急丟了沙袋,導致籃子內失去了平衡。
到最後天空中只剩下了一個熱氣球。
李承乾的神情很緊張,他目不轉睛地看著。
最後的這個熱氣球已經有了百米高度,從城牆看去那個熱氣球飄在遠處只有拳頭大小。
終於在人們的注視下,唯一的熱氣球也失去了平衡,從高空墜落。
這就像是一個魔咒,深深打擊著所有人。
登天這個夢在心中破碎。
李承乾收回了目光了,“看來是不可能了。”
“或許將來能夠辦到的。”
“或許吧。”
李承乾的神情滿是失落,“想必張侍郎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了。”
“當初我也勸過陛下。”
“總歸是見到了此生沒見過的景色,孤也知道這會是大夢一場。”
“一切都是從夢開始的,以後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
李承乾躬身道:“你說得對,一切都是從夢開始的。”
張陽還禮道:“下官就先告辭了。”
“慢著。”李承乾走上前一步,“父皇讓張侍郎和玥兒去國子監聽課為何一直不去?”
“太子殿下你也是知道的,下官又是禮部侍郎,又在中書省任職實在是太忙了。”
說完之後張陽便離開,就讓太子殿下在那裡接著傷春悲秋。
現在朝中知道了突利可汗已經去世的訊息,還要回禮部和李孝恭交代接下來的安排。
至於怎麼上天這種事情,就讓李世民自己去折騰吧,嘗試不會只有這一次,以後也還會再有。
重新走入朱雀門,張陽聽到來來往往的官吏都在討論著突利可汗的死訊。
漠北會更加混亂。
朝中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突厥繼承人。
薛延陀的叛亂會加劇。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