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歡迎所有來廣州港貿易的朋友,但必須得守規矩。”
我的規矩就是規矩。
廣州牙城裡,衙門很多。除了廣州都督府衙,還有廣州市舶司,另外還有嶺南觀察處置使衙,
以及嶺南支度使衙、嶺南轉運使衙,
此外番禺和南海兩縣衙,也同在廣州城中。
而廣州還有清海軍鎮、廣州水師、廣州巡檢營、南海統軍府等軍府。
這諸多衙門很複雜,廣州都督就管不著市舶司,同樣也管不了支度使衙和轉運使衙,甚至清海軍、水師、巡檢營、統軍府等也都不完全由都督府管轄。
在所有這些衙門裡,真正統管諸衙的是武懷玉,他是欽差,是嶺南觀察處置使,還兼著都團練使、經略使,甚至還帶有一個屯田使、鹽鐵使頭銜。
嶺南軍政財稅司法他無所不管。
“明天,把廣州各衙的官員都約一下,一起碰個面,議一議。”懷玉道。
武懷義自然是點頭,懷玉不在的時候,他這個廣州都督遇到不少事,需要其它衙門配合,可他又不是人上司,免不了推諉拖延等,
有些事情就不好辦。
甚至有些事情都督府衙自己也辦不了,必須得是與其它衙門配合的,就比如懷玉剛說到對來廣州港貿易、定居的蕃胡們的管理來說,這一塊就很需要廣州市舶司的配合,
甚至需要轉運使衙、支度使衙的協助,也需要幾支駐軍的支援。
但武懷義的面子,人家未必就那麼給。
換成武懷玉就不一樣了,他面子大。
比如廣州市舶使張輔國,那是張阿難的義子,張阿難又是懷玉妻子樊玄符的義祖父,
轉運使是李績的弟弟李弼,支度使武君雅·····
都是跟武懷玉關係較熟較近的人,
第二天一早,
果然廣州諸衙的頭頭腦腦都趕來牙城使府議事,一個個還帶了禮物來呢,
李弼上來就擁抱,搞的好像他們真的非常熟一樣,其實武懷玉雖跟瓦崗系關係好,但較親近的還是瓦崗裡秦瓊程咬金他們這支,李績郭孝恪張亮他們那支的反而不是太親近。
“我還以為二郎去了長安就不回來了呢,可總算把你盼回來了,”李弼也不過三十出頭,但人家爹是國公兄長也是國公,嘴巴也甜會說話,刀槍騎射本事也不錯,
他來嶺南做轉運使,也還是武懷玉推舉的,本來這位子是給長孫衝留的,但長孫無忌直接給兒子求了個欽州刺史,
李弼這個嶺南道轉運使品級不低,差事倒不算重,主要就是負責稅賦錢糧的轉運,在嶺南沿線置倉、節級搬運,嶺南的糧、鹽、銅、鐵,以及海貿的香料、象牙、珍珠等輕貨等轉運進京,
這也是個油水很足的肥差,李弼還是比較念武懷玉的舉薦人情的,何況武懷玉這個嶺南欽使,可是能管他的。
武胖子來了後也是給了懷玉一個熊抱,“我家老爺子可還好?”
“今年又給你添了三個弟弟呢。”
武胖子也五十多歲了,自己都快花甲了,頭髮都有了不少染白,“老爺子這份本事我真是跪服,早晚有一天他會死在小妾肚皮上的。”
懷玉倒也是點了點頭,“確實,老族長現在都瘦成一把骨頭了,估計沒兩年了。”
這話讓嶺南道支度使武君雅愣了愣神,“真這麼嚴重了?”
“嗯,都快油盡燈枯了,估計老族長心裡也明白,所以這次族人大會,他把族長之位讓給我阿耶了,”
武胖子苦笑了幾聲,“我阿耶今年七十七了,要是能再扛三年,那就八十了,也就大圓滿了。”
其實再過三年,武胖子也六十歲了。
或許對武胖子來說,他爹什麼時候掛他都早有心裡準備,甚至可能都準備了許久了,
對他來說老爺子什麼時候掛都沒啥影響了,他都這個年紀了,為父丁憂守孝三年,等孝滿,其實也到了致仕的年齡了,繼承他爹的宣城郡公爵位,在家享幾年清福吧。
廣州市舶使張輔國穿著緋袍到來,嘴唇上還粘著鬍子,若是不知底細,還真看不出他是個閹人。
據說明清之前,宦官閹割都是隻割掉蛋蛋,如果是從小閹的,那打小停止發育,但有些是成年後自己狠心一刀然後進宮的,這些往往其實不算徹底,甚至是還有一些功能的,
因此會有極罕見的一些可能禍亂宮闈。
張輔國據說閹的年紀就大點,所以他外表上看著很高大魁梧,又是跟著張阿難習武練劍的,貼上假鬍子還真很爺們。
或許這也是張輔國離開宮廷外放的原因?
畢竟他太不像閹人了。
論輩份,懷玉還得喊人家一聲義叔。
這位魁梧的宦官在廣州做市舶使,其實權力很大,不僅僅是負責市舶貿易,他其實還是皇帝在廣州的重要眼線,手底下有秘密監察人馬,可以直接向皇帝密摺奏事。
他是獨立於都督府外的,手裡有錢有船,還有一支人馬。
“阿郎今日議事,是要談蕃坊、胡商這些?你就說要怎麼搞,市舶司全力配合伱。”
張輔國很直爽,一來就先表明態度,不管你怎麼搞,他和廣州市舶司都全力支援,
這話他不會對武懷義說,但對武懷玉沒有保留。
懷義在旁邊看的其實有點羨慕,但也知道這種信任他是羨慕不來的。
等到眾人都到齊後,
懷玉起身,“我先宣佈幾個朝廷的新任命吧,主要是對嶺南軍將的一些調整。”
“賈閏甫任清海軍鎮守使,”
“戴義為廣州水師統軍。”
“吳師盛為廣州巡檢營統軍。”
······
賈戴吳幾員將領上前接受新調令,他們都是升職,
“恭喜幾位高升了,”
“末將一定盡心盡力,絕不敢辜負朝廷和武帥的厚望。”
這三支人馬原有的主將,也都升調他處,或是升刺史,或是入督府。
賈閏甫和吳師盛都算是瓦崗系的,賈閏甫父親賈務本,曾是張須陀副將,是秦瓊羅士信裴行儼他們老上司,後來與裴仁基一起上瓦崗投李密,賈閏甫就成了李密的謀士,
李密歸唐後又謀反唐,賈力諫不可,李密不聽最後身死,賈閏甫倒是逃過一劫。
吳師盛的老子吳廣吳黑闥,是瓦崗時就在秦瓊麾下的騎將,吳廣現在朝中任右武衛將軍,吳師盛跟著武懷玉來嶺南,也是立了功勞的,懷玉順勢推舉他統領巡檢營三千人馬。
唯有戴義,他原是杜伏威的舊部,後隨杜伏威入長安歸唐,杜伏威暴斃長安後,被誣參與謀反,剝奪官爵,籍沒家眷,杜死後也只有戴義為其收葬。李世民繼位後,也是戴義上書為杜伏威平反,以吳國公之禮安葬,令其子杜德俊繼承爵位,因年幼,也都是戴義監護,其忠義為世人稱讚。
他本別將,曾縱橫江淮,擅長水戰,武懷玉提拔他為廣州水營統軍,也是知人善用,用其所長。
當然,他也很看重戴義的忠義。
廣州是嶺南第一重鎮,武懷玉需要對廣州有足夠的掌握,廣州的幾支人馬,也是重中之重,肯定得換成自己的人才好。
清海軍使賈閏甫,掌握清海軍五千戍兵。戴義統廣州水師三千,吳師盛統巡檢營三千,
加上廣州府的兩府府兵的統軍,也早是他這系的人馬,
廣州的這一萬多正規軍,便基本在他控制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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