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水,包容一切。
武懷玉終於進入賢者模式,靠在榻上心中一片清明,阿柳身上一身細密汗水,就算她擅各種樂器也通多種舞蹈,可剛才那騎乘賓士,也是累的不輕。
兩人都不說話。
武懷玉是難得享受這一刻,而阿柳則嘴角帶著笑容依偎在他懷裡,她很享受這一刻,甚至浮想聯翩,她腦中幻想著這次懷上了,十月懷胎後生下一對雙胞胎,男孩跟武國一樣英俊且聰明,女孩兒跟她一樣漂亮,
甚至幻想著兩孩子健康快樂的成長,很快長大,男孩高大英俊且還能騎擅射,甚至還會做詩,跟他父親一樣是個詩人,還年輕有為,三十不到就成為紫袍高官,女兒也是長的美貌聰明,嫁給了長安的一位功勳貴族家的嫡子,成為貴婦人·····
她想著想著,突然就沒忍住笑出了聲。
懷玉撫著她的秀髮,被這笑聲拉回思緒,“笑什麼呢,很開心的樣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講了,“好像醒著做了個夢,一輩子都在夢中,那麼幸福。”
黃梁一夢麼。
懷玉笑笑,
“我過幾天要回長安了,”
阿柳突然就心跳劇烈,呼吸急促起來,她驚慌的坐起身子,“阿郎要走了?”
“嗯,”
“那奴怎麼辦?”
“你可以先回邕州,我給你在那置個大宅子,你和伱獨孤老師一起住。”
阿柳哭泣起來,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可這姑娘卻是真的愛上了懷玉,一開始可能只是慕強,他是在嶺南可以執掌無數人生殺大權的貴人。
後來接觸後,是仰慕他的才華,他是這般多才,再後來則喜歡他的溫柔,哪怕她身份這麼卑賤,他也從沒有看輕,兩人相處的時候,總是能讓她那麼高興。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離不開他了,一顆心完全被俘獲。
她甚至都已經為兩人的孩子名字都想好了,未來幾十年似乎都已經想好了,
可現在他突然要走了。
她失魂落魄,
好似終於從夢中醒悟過來,自己原本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寧氏樂伎,被贈送給武相國後,雖得了這段時間的寵愛,那又如何?
終究是個賤人,
哪怕相國給她放免為良,但她現在身份也僅是武相公僱傭的樂師,連個別宅婦的身份都算不上。
她嚶嚶的哭泣,淚流滿面。
武懷玉倒是有些驚訝了,
也有些可憐。
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我只是有急事暫回長安一趟,最多離開兩三月,很快就會回來的。”
阿柳臉露驚喜,卻又不敢相信,“相國定是哄奴的,”
“我這趟有急事,所以也沒法帶著你,但我確實很快就會回來的。”
阿柳臉色稍好些,不再抽泣,卻還是不安,她怕被拋棄,這裡到長安數千裡之遙,太遠了。
也許就此一別,再無相見可能。
“帶上奴吧,奴也會騎馬,不會妨礙相國的。”
“你一弱女子,長途奔波太辛苦了,我捨不得。”
這話一出,她又哭泣起來,這次卻是覺得心中幸福。
好容易安撫好她,讓她相信還會回來,阿柳破涕為笑,卻又還是不捨懷玉即將離去。
她十分大膽的纏上來,
再次主動。
這一次,不僅僅是溫柔,還帶著幾許瘋狂,似乎帶著一種萬一這是最後一次,也要留下不滅的記憶。
又或許,她想要一對雙胞胎。
·······
次日,清晨醒來,她居然又主動要了一次。
懷玉要進京,卻也還需要皇帝的同意,奏疏已經快馬送出,卻也還需要時間。好在他也還有不少事情要安排。
早上起遲了,
人倒是仍很精神,或許這就是年輕的好處,二十五的年紀,最是強壯之時,
帥帳。
黃承和龔興二降將已經等候多時了。
兩人接受了許久的改造,如今倒是挺恭順,一個是思同州刺史,一個是籠州刺史。
不過現在武懷玉要把這兩州改為正州,改土歸流,兩人的刺史之位就不保了。
但兩人也沒敢不滿,因為現在這兩地都是朝廷大軍駐著,他們手下的兵,雖還是獠蠻,卻也都是降兵,而且還已經不完全是原來自己的部下,是經過整編過後的,各種摻沙子,
他們的控制已經不強。
再說,經歷了這段時間,兩人的心態也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再不復當初之時了。
反唐?
借他們十個膽子,現在也不敢。
懷玉進帳,
兩人立馬起身,快步上前迎接,甚至都直接跪拜,
“拜見相國大人。”
兩個粗壯的漢子,在獠蠻中都以勇武著稱,一個是曾經黃家垌十三郎,一個是籠州少垌主。
但現在,他們卻跪地喊懷玉爸爸。
大人這個詞,在中原大唐,基本上就是稱父母的,
一般唐人,再沒節操,也是對別人喊不出大人這稱呼的。
這兩位不是不懂,而是很清楚才故意這般喊的,反正他們對外甚至都公開自稱武相國的兒了。
只是武懷玉卻是瞧不起這兩個兒,他現在有九個義子,並不想胡亂收義子,尤其是這兩人身份,年紀比自己還大上許多,收他們做義子,很不合適。
嶺南補選使權知讓和監南選的侍御史張蘊古二人,估計都會馬上參他一本。
“起來吧,”
懷玉很平淡的對二人招手,
他取來茶葉,燒水泡了壺茶,給倆人倒上一杯,兩人一直很安靜的坐在那,沒敢出聲打擾。
“瀼溪最近很亂,諸溪垌混戰,亂成一團,這樣可不行啊,本相國希望安穩,這樣大家也都能過好日子,打打殺殺,終究不好。”
兩人恭敬接過茶,連忙稱是。
“欽州刺史長孫衝,派了鎮將寧師京率欽州團練和子弟進了上思平亂,已經誅滅原叛亂的上思刺史,我也已經按事先承諾,表奏寧師京為上思州刺史了。”
兩人連說寧師京勇武云云。
懷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緩緩道,“本相之前上表朝廷,請求將籠州分置崇州,並將思同州、左州、籠州改土歸流,升為朝廷正州,此事朝廷已經同意了,”
兩人心中一震,心裡發苦,卻不敢說什麼。
“崇州、左州、籠州、思同州四州改土歸流後,朝廷很重視,所以第一批刺史等官,朝廷會直接從吏部選調能官幹吏前來。”
“不過你們放心,本相國也會好好安置你們的,”
“黃承,本相給你一鎮人馬,你去瀼州平亂,事成後便授你為瀼州刺史,世襲。”
“龔興,本相也給你一鎮人馬,你去思明州平亂,事成後也授你為思明州刺史,並許世襲。”
世襲刺史,就意味著仍是羈縻土州,不是朝廷正州,這是一塊子孫相傳的地盤。
瀼溪流域的瀼州和思明州,說來當然比不過左溪幹流上的籠州和思同州,但是現在那兩州改土歸流,武相國還能給他們一個土州,他們已經是極滿足了。
不過,前提是他們得能誅殺原來州的刺史土酋,還得能壓的住下面那些垌主。
“謝相國大人。”兩人激動的再次跪謝,對於去打兩州,兩人倒是有些信心的,畢竟他們也不是單打獨鬥,後面還有武相國和朝廷,光是那面朝廷大旗,就很管用了。
“你們兩人南下征剿,要互相配合,守望相助,好好幹,這可是世襲兩州,事成了,可就是給子孫千百年的基業。”
這話也帶有幾分警醒,打不下來,那這好處過了這村也就沒了那店了。
各率一鎮,一千五百的降卒整編成的協從軍,就是他們最大的本錢了,當然,武懷玉也說了,你們要是能夠自己從原本垌寨家族中招些子弟部曲從徵什麼的,他也是不干涉的。
反正他這邊會給兩人各一千五百人的裝備,以及三個月的糧草。
除此外,那就都得自力更生了。
能誅殺刺史,你們就是新刺史,能站住腳,地盤就是你們的,要是打不過站不住,那就啥也不用說了。
但只要能夠乾死原來的刺史,那他們扯著大唐的虎皮旗,還是有很大可能坐穩位置的,到時要錢要糧,都可以徵收。
兩人對這安排很服從。
黃承提了一個請求,“末將願率一鎮人馬為朝廷平定瀼州叛亂,但請求相國大人能夠給末將多派一些行營軍官來任職,”
“末將還想再徵召三個營子弟協從征討,承諾討平瀼州後解散他們,”
他願意自費這一千五百子弟部曲的開支,但請求武懷玉能賣他們些裝備武器,他願意自掏腰包購買,甚至可以加價。
那邊龔興一聽,也趕緊表示他也有這樣的請求。
一鎮協從軍才一千五百降兵,數量太少,要去瀼溪征討,人少了怕打不過,所以兩人願意再自費招募一千五。
不是招不到更多,而是怕招多了武相國不滿,
三千青壯,也算是有了起碼的底氣,若是能夠再採買些朝廷的精良武器裝備,那信心更多。
至於主動提出讓武懷玉多派些朝廷軍官,到他們軍中任職,這也是必須的,這就好比土狗主動向主人躺平露出肚皮一樣,這表示的是忠誠。
當然,朝廷行營的武官加入,也能大大增強他們的戰鬥力。
被俘以來,上了那麼久的課,兩人還是學到不少真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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