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靖家吃了頓便飯,跟李德獎說好一起下嶺南。
李德獎倒是很願意去嶺南的,他現在離開了六扇門,在京領一閒職,閒的都蛋疼了。
他並不要求去嶺南有什麼好差事,隨便武懷玉安排,主要是也想去嶺南湊熱鬧。
武懷玉回到家,晚上跟妻妾們一起吃飯,看著一眾兒女們,他笑著道,“我這次下嶺南,打算在嶺南也置點產業,”
“這個阿郎你安排就是。”樊玄符對此並不在意,她老家荊襄安陸,都被人稱為蠻子了。那五嶺之南的地方,有啥好在意的。
“我有個想法,咱家現在兒子也多,以後各地都置些產業,然後讓他們抽籤,誰抽到哪,就讓哪個將來分哪塊的產業。”
他現在有十八個兒子,嫡長子自然是要繼承宗族家業的,那其它諸子,武懷玉覺得可以各分一道。
然後其它嫡子繼承中原核心點的產業,比如嫡次子繼承河南道的,嫡三子繼承河東道的,
其它的就抽籤,抽到嶺南就繼承嶺南,抽到安南就繼承安南,抽到南中就繼承南中,抽到黔中就繼承黔中,抽到劍南就繼承劍南。
這樣兒子雖多,但開枝散葉,各在一方發展。
對整個家族長遠來說,也免的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狡兔還有三窟呢。
就好比他馮盎家族,當年北燕南渡投宋,不也在嶺南發展的很好?再比如雲南的爨氏,也是當年漢代時南遷的漢人大戶,
武懷玉把他的想法跟妻妾們說完,
結果大家都愣愣出神。
良久,還是樊玄符先出聲,“虧你想的出來,讓兒子到什麼交州、洱海、伊吾、遼西這些邊荒之地另立門戶,安家落戶?這不跟流放一樣?”
“這怎麼是流放呢?我這做老子的,哪還能流放自己兒子,我會給他們置辦產業,田莊、商鋪,也會有莊園、奴僕等,錢帛糧食等更不用說。
當然就算是去各道,也不是說去蠻荒,比如說分到嶺南東,那就落戶廣州。要是分到安南,那就落戶交州。
那也是大城。
分到劍南,落戶益州。分到江西,落戶洪州······”
話雖如此,可一群女人聽著都覺得難以接應,特別是看著身邊那麼點大的孩子,大點的現在也才三歲多,小的甚至還在吃奶呢。
就算武懷玉說現在開始準備,等將來他們婚後再到那邊去生活,可當孃的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他們將來也要讀書,長大也要做官的,幹嘛要分散諸道?”
“讀書做官也跟這不影響,將來他們年老致仕,也可回去嘛。”
“阿郎這怎麼想一出是一出,人家都是往京師擠,京師乃天子腳下。怎的阿郎,卻要把自己兒子給分散到邊邊角角的蠻荒,”
武懷玉心裡想的是諸子分出去,各立門戶,既能減少內鬥,還能在外發展,更何況還多個保險,免的萬一出點啥事被一鍋端掉。
唐初的這些頂級勳戚,說句實話,並沒有幾家真正傳下去了。
比如房玄齡、杜如晦、李靖、秦瓊、裴寂、李績、長孫無忌······這些頂級勳戚,可都倒在了政治鬥爭中,牽連整個家族的。
如李績因他孫子造武則天的反失敗,害的他的棺材都讓挖出來了。
京師雖繁華,可離天子越近,其實越不安全。
反倒是那些在邊邊角角的南遷豪族,往往能夠在那些小地方,當土皇帝幾百年。
晚唐時遷到播州的楊家,從晚唐一直到明末,土皇帝當了七百多年。
而爨氏,也統治了南中四百多年。
就連明朝的沐氏,那也在雲南統治三百年。
武懷玉讓拿來一迭紙,撕了十七張紙條,在其中三張上分別寫下嶺南東、嶺南西、安南,
其餘十四張空白,
全都迭起來,打亂。
他讓兒子們的生母替兒子們抓。
只有嫡長子武承嗣不需要抓,其它兒子一人一張。
一群女人不情不願的上來抓。
“開啟吧,看誰抓到了。”
武懷玉看著大家,
這相當於武家的分封了,第一次分封嶺南三道,
樊玄符生了兩個兒子,長子不用抓,她也還幫老七抓了張,在懷玉催促下,樊玄符心情緊張的開啟那張紙條。
“空的。”
樊玄符看著空無一字的紙條,心裡終於長鬆口氣。
懷玉讓高惠安開啟她的紙條,她是武二郎的生母,她很緊張,開啟紙條時手都一直在顫抖。
好半天都沒開啟,結果武二郎承業在一邊倒是等不及,居然搶過了紙條,很麻利的就打開了。
上面有字,但他不認識。
高惠安看到上面的字,哎呀一聲,差點都暈了過去。
武懷玉從二郎手裡拿過紙條,上面寫著安南。
“阿耶,這上面寫啥?”
懷玉掐了下他的臉蛋,“安南,二郎,阿耶給你在安南置業,將來伱長大後,你便在安南的交州另立門戶,
以後你這支,就叫武氏交州房。”
高惠安面色慘白,交州啊,那太遙遠了。
武二郎哪裡曉的交州在哪,小孩子倒是覺得很有意思,連連說好,這位池陽縣男,跟長孫無忌女兒訂婚的武二郎,拿著那張紙條在兄弟姐妹中歡呼跳躍,得意洋洋。
五郎承佑的母親樊五娘,幫他抽到了嶺南東,以後落戶廣州另立門戶,這小子也舉著紙條,跟著二郎一起跳著叫著。
“廣州房,我以後是廣州房。”
第三個抽到的是巴努,她替兒子十三郎抽到了嶺南西,將來落戶桂林。
其它女人都鬆口氣。
高惠安、樊五娘、巴努三個則垂頭喪氣,
武懷玉只得安慰她們,“只是給他們在那邊置產業,又不是現在讓他們過去,”
說了好些好話,但她們似乎還是不太難理解武懷玉的想法。
“我給他們三,一人在嶺南弄個萬畝田地,給他們開礦山弄鹽場,給他們建莊園、買商鋪,我給他們買奴僕······總不會虧了他們,都是我兒子!”
樊玄符倒是不在意這些,雖然她兒子是嫡長子,但給其它兄弟們分些家產也是應當。
“阿郎,”
婢女稟報,說石守信在外面有急事通報。
武懷玉來到前院。
“阿郎,嶺南快馬急報,竇州獠蠻舉旗造反,
羅州獠蠻舉旗造反,
辯州獠蠻舉旗反,
義州獠蠻舉旗反,
禺州獠蠻舉旗反,”
嶺南雲開大山,五州獠蠻聯合舉旗叛亂,二十餘縣皆反,獠賊號稱眾二十萬,
“竇州五縣,連同州城,皆已陷落賊手。”
武懷玉聽完,並不驚訝。
“還以為他們要等到開春之後才能竄聯起來呢,這折騰大半年,這反旗終於舉起來了。”
獠蠻攻佔了竇州,武懷玉並不慌。
反正這個竇州,也就是之前的南扶州,自陳龍樹設立以來,就沒真正穩定過,先前就已經被獠蠻攻佔,扶南州不得不寄治瀧州數年。
羅竇諸垌蠻一直在串聯要舉兵,根本不是啥秘密。本來陳龍樹是打算聯合李光度和侯君集,要出兵進剿。
但是朝廷把南尹州都督府廢了,把都督李光度要調入朝中,陳龍樹這個南扶州刺史要調任容州都督,
甚至南扶州也要劃到高州都督府,侯君集更是要調去邕州做都督。
原來的那套計劃已經作廢,
第二天,
皇帝召武懷玉覲見。
“羅竇垌反了,”
“臣也聽說了。”
“你覺得該如何解決?”
“可以先傳旨侯君集,他還在廣州,讓他立馬去瀧州,調瀧州陳氏之兵,入竇州平亂。
然後讓在京的馮智戴立馬返回嶺南,回高州調兵進剿。”
“臣這邊也馬上集結兵馬,待人馬集結完畢就下嶺南。”
李世民想了想,“侯君集能否調的動瀧州陳氏兵馬?”
“可讓陳龍樹寫封信隨聖旨快馬送去廣州給侯君集。”
李世民想了想,
“算了,還是讓陳龍樹和馮智戴立即快馬加鞭南下,各自調兵,陳龍樹負責平定義州、禺州叛亂,馮智戴負責平定羅、竇、辯三州獠蠻。”
這次朝廷要調到嶺南的兵不少,
主要就是六都督府的六軍鎮,三萬人的一半一萬五,然後十二個統軍府一萬四千四,後續還有水師和沿海巡檢。
“朕給你先調三萬人,原計劃改一下,六都督府的六個軍鎮,就不必從嶺南本地改編一半了,全都從關隴調過去,
十二個統軍府的一萬四千多人馬,則稍後調去,這些府兵,就在淮南道江南道山南道點選,點齊後連同家眷一同南下。”
皇帝問武懷玉,“先給你三萬人,能夠穩住嶺南形勢嗎?”
“有三萬人足夠了,”
李世民笑笑,“這三萬人是關隴河南府兵,在嶺南戍滿一年便要換防回來的,你可得好好愛護。”
“水師也要從江淮江南點選,還得打造戰船,等船隻造好,這水兵也訓練的差不多了,到時便乘船出海,沿海岸下嶺南,”
君臣兩個說著這些,
卻都是很風清雲淡,嶺南雲開大山五州獠蠻一起舉旗叛亂,兩人卻誰也不慌不忙。
皇帝對武懷玉是非常信任的,三萬中原府兵抽調給他南下。
這三萬府兵下嶺南,其實並不是奔著羅竇垌等獠蠻去的,這些精銳府兵是去盯著馮寧陳冼等俚帥豪酋的。
五州獠蠻叛,這亂還得先讓高州都督馮智戴和容州都督陳龍樹去打。
各自平定轄下叛亂,
這是他們要納的投名狀!
等武懷玉帶著三萬中原府兵到了嶺南,若是他們還沒交出那投名狀,到時事情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叛軍號稱有二十萬眾。
但誰又會把他們當回事。
“既然他們自稱二十萬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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