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長安居
懷遠坊。
陳興駕著馬車停在門口，懷玉牽著陳潤娘下車。
“以後在長安期間，我們便住這裡，前庭會客後院生活，中院可以住僕役以及做廚房和倉庫。”
五畝的廊院，前中後三院相連，帶一個養馬停車的外院。
潤娘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小院，雖在西城，更遠不及平康坊永康公府，可這小院也有五畝大小，廊廡相連，綠樹成蔭。
她知道懷玉有本事，但卻沒想到早上才出門，結果在黃昏閉坊前將她帶到這，並給了她一個大大驚喜。
“這院本是我從兄武參軍的，本來他把此院拿來入股與我合夥做丹藥生意的，不過我們現在打算直接在東市租鋪開藥肆，我跟從兄買下這裡。”
武胖子半賣半送，只收懷玉五十貫錢，這是他九年前入手這小院的價格，那時天下還大亂，如今是幾倍也不止的。
而且這五十貫錢，也並不需要馬上付，胖子讓懷玉等年底分紅後再給。
羊肉也是武胖子叫人送來的，送來一腿十斤羊肉，燉了一鍋，又蒸了幾籠黃面蒸餅。
坐在院中廊下吹著晚風，聊了會天，最後各自散去回房歇息，因為坊門已關，所以今晚大家都只能住在這裡，否則亂竄犯了宵禁後果嚴重。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東市看看。”懷玉沒急著表態，從長遠角度考慮，肯定要買個鋪子合適，但他們這藥肆跟普通藥肆不同，現階段肯定是主打幾味中成丹藥賣，所以也不需要太大地方，不用收購藥材、加工炮製、問診賣藥這些，地方小些也可以。
“翼國公送我的一百匹絹我也放倉庫裡了，宿國公今也給了我一百匹絹，讓我再配些至寶丹、飛龍丹、聖愈丹、九轉丹、烏梅丸等，一併放倉庫裡了，這是倉庫鑰匙，以後你來掌管。”
“市署和藥行都是沒問題了，只是現在藥肆鋪面尋了一圈，沒尋到合適的，僅有幾家出租的，都是鋪子太小，不符咱們千金堂。還有一二家倒是鋪面不錯，可他們要麼只肯高價出售，要麼就是猶豫不決。”
陳潤娘依在他懷裡。
懷玉笑著將地契交給潤娘，“你把地契收好，長者賜不敢辭，收下吧。”
“我來的時候，大娘子已經讓我阿兄把給你的三百匹絹都一併帶來了，另外我陪嫁的絹錢還有衣服首飾等也都讓我帶來了，三原的二十畝地契也一併給我了，牛、騾到時從莊上牽便是。”
院子房間多倒不是問題。
前院廳堂點起燈，院裡那對老僕夫婦，也被胖子把奴契給了懷玉，他們給做了一頓晚餐。
“這是地契？”
武士恪被請到主位，胖子次席。
武士恪開吃前，問了潤娘一些家中情況等，對這次子新納妾侍還是很滿意的。
這院子本來也是說好入股千金堂的，現在打算直接在東市開業，他把這院子直接送懷玉，也沒減少他千金堂股份，也沒額外掏錢。
“這可是新昌坊的地，不比城外之地，尤其這塊現在種的都是梨樹，每年梨、梨花蜜、梨酥膏可都很有名，甚至每年新昌坊秦家梨園梨花綻開也成為一景，能跟新昌坊青龍寺千樹櫻花盛開相比。”陳潤娘說那塊地，一畝起碼值一金，這還沒算上那地上的梨樹，還有年年出產的梨花蜜梨花膏。
如今這羊肉價貴，老武家也是難得吃一回，僕役們就更難得了，至於武胖子，他向來胃口好，看他那幾乎快能跟程咬金一拼的肚子，就知道這傢伙多能吃。
一群人，除了武希玄吃飯很斯文，其它人都很猛，胖子吃的稀里譁拉，老武狼吞虎嚥，懷義也是風捲殘雲。
武懷義也挺喜歡這院，“我不當值的時候就住屯營裡也行，不過這院確實很好，五十貫錢，大兄真是白送你的。”
胖子道：“得選個大的鋪面，才符合咱千金堂身份，那小店小鋪不行，租也行，但得籤長約，免的中間節外生枝。若是有合適的買倒也行，就是價格不能太高。”
懷玉倒覺得缺了點蔬菜，要是來個小炒就更好了，或者說來個涼拌黃瓜，又或是糖拌西紅杮，又或者做個槐葉冷陶也好。
看著潤娘拿著蒲扇在屋裡到處拍趕蚊子，懷玉想著這倒是個問題，之前在三原住，窯洞比較涼快，好像蚊子也少些，而且鄉下，每到傍晚，武家便會開始在院裡燒些草燻煙，那草有艾草、蓼草等能散發驅蚊煙氣。
蒸的蒸餅雖是糜子黃面的，味道也還不錯，沒後世饅頭那麼宣軟香甜，但卻也有雜糧那特有的筋道香味，微微帶點老面酸味，就著羊肉倒是讓眾人都吃的很滿意。
十一人。
既豐盛又簡單。
懷玉也拿出了幾樣東西。
這禮直接拒收就顯生份了。
在幾個院裡轉了一圈，陳潤娘非常滿意。
“半天不見，你在長安都買宅院了，還這麼大。”老爹進院子左瞧右看，滿是驚訝。
潤娘頭次見公公和大伯，她在旁邊站著伺侯，老武倒也習慣，在龍橋家中，妾侍王氏就是這樣守規矩，吃飯的時候，就得在邊上伺候著，端飯倒水，最後服侍吃完了，才能去廚房吃。
就連趙信、陳信、錢伯他們蹲一邊啃著骨頭，都是如餓虎撲羊。
武懷玉爺四個，武胖子和兒子希玄，然後潤娘，潤娘兄長陳興，胖子小妾兄長趙信，加上老僕錢叔夫婦。
“嗯，南城新昌坊的二十畝地，就在青龍寺旁。”這塊地是秦瓊送他的，他在城南新昌坊青龍寺邊有塊地，佔地二十畝，原本是計劃修個別院，不過後來因為城南新昌坊太偏遠，那邊除了青龍寺，基本上都沒人煙，只有農田菜園。
秦瓊把這塊地直接送給了懷玉，又送了他一百匹絹，算是給他的診金謝禮。這禮遠超診金，畢竟秦瓊還送了懷玉一把忠勇鐧，那可是他為兒子懷玉所制。
“阿耶，我想著以後可能要經常來長安，在這邊有個落腳地方也好，何況阿兄如今是屯營百騎，又兼北門長上，要長期在屯營當值，不再是五番輪宿，現在是當一休二，這不當值的時候，便可來這邊住，也十分方便。”
羊肉湯加和蒸餅。
懷玉還是有些心疼潤娘站在那幫公公、丈夫切羊肉、掰蒸餅的，但看陳潤娘那滿臉紅潤，她卻好像既緊張又幸福。
很快，武士恪也跟懷義帶著懷良坐著侯三的馬車，趕在懷遠坊門關閉前到了。
中院的倉庫裡，還堆著白天收到的鄰居樊大娘的四百二十匹絹。
燉羊肉挺好吃，錢嬸也只是清燉，也沒有放胡椒這等貴重香料，只放了點薑片、鹽，最後撒點蔥，燉了一個多時辰的羊肉卻是很美味。
陳興、趙信、錢叔幾人身份低微，也沒上桌，懷玉也沒有刻意的搞什麼不同，入鄉隨俗。
趙信下午東市跑了一圈，有武家這招牌還是挺好用的，東市署和東市藥行的行首、行會，對於他們要在那開藥肆，都表示支援。
後院臥室，潤娘在拍打蚊子，“二郎明日去東市，順便買些驅蚊的香茅艾草回來，要不晚上雖有蚊帳，這些蚊子也是要吸人血，擾人睡眠。”
不多會，大家吃飽，羊肉、蒸餅也幾乎吃完了，這時潤娘和錢嬸收了碗筷，才在廚房吃飯。
大家埋頭吃飯，都是食不言寢不語。
“我明天再約他們好好談談。”趙信把情況告訴懷玉和胖子，詢問如何決定。
老武對兒子的這買賣沒插手，他相信懷玉能做好，畢竟懷玉這鋪子還沒開，已經先從對面樊家接了幾百匹絹的訂單。
不過這樣一來，選擇餘地倒是不多。
而懷玉給李家配藥，直接賺回來三百匹絹，加上一個漂亮婢女，還帶著份不錯的陪嫁，這充分說明二兒子有本事，用不著他操心。
這是很大的人情，但懷玉並不覺得是佔便宜了，其實有時就算是親戚，也需要這種往來，當然懷玉不是白佔便宜的人。胖子這個人情他當然清楚，其實胖子也不是白送他院子，懷玉拉著他合夥，胖子很清楚就算他出的本錢多，其實也是佔懷玉很大便宜的。
懷玉沒見到武家人用過蚊香，也不知道唐代有沒蚊香，更不知道有沒有驅蚊的花露水，他打算明天在東市探訪一下，如果沒有的話，到時千金堂的產品目錄上不僅可以把澡豆麵藥手膏這些顏容清潔產品添上，也還可以再開發些花露水、蚊香這種夏日必備之物。
長安城裡的廓院比起三原窯洞倒是更熱些，好在有美人相伴。
“好多蚊子，討厭！”
外面月色霜白，如水銀洩地。
這塊地的價值他當然清楚，但他最後還是收下了，以後好好幫秦瓊調理身體，甚至其它方面還回去就是。
這修別院計劃擱置，這塊地後來便乾脆種上了樹，成了一片梨園，每年不僅能產很多梨，甚至還養蜂採梨花蜜，年年還做酥梨膏，反倒成了翼國公府送客贈親的好禮物。
陳潤娘見遞過來的鑰匙，怔了一會。
“男主外，女主內，你以後便是我的賢內助，幫我打理家中。”
陳潤娘聽到這話，臉都通紅了。
“娘子，天色不早了，咱們也別在這裡說這些勞什子話了，莫要誤了春光啊。”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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