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擇撒刺並沒有率軍出擊。
因為那十來個附庸部落的將領和士兵們,為了點銀子,已經快瘋了。
哪怕昨天他們損失了三四萬人,可在耶律立隼的重金賞賜之下,他們從上到下都想要再博一把。
說不定這麼慘重犧牲三五天之後,敵人就沒有了那可怕的武器,從而城池被攻破呢?
擇撒刺很看不起他們,不過這並不妨礙他也等著大康守軍的木柄手雷用光,然後他就可以再次率領親軍攻城了。
他現在和耶律立隼他們站在了一里之外,看著上百架粗編爛造的巢車矗立在那裡,就像是一根根木樁一樣。
要是換作了昨天,大康人已經在用木柄手雷清除巢車弓箭手了。
結果已經過了一壺茶時間,他們居然還沒有動。
狗頭軍師堤明義就有點掛不住臉了。
他提議道:“殿下,讓他們再前進三五丈看一看?說不定就是因為他們木柄手雷數量不夠了,所以才這麼的不動聲色?”
耶律立隼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傳令兵命令下去之後,巢車再次向前移動了五丈。
結果還是一陣沉默。
鬆散的站在巢車旁邊的各族軍士們,也是一臉的不知所以然。
他們本來小心翼翼想要躲閃那種會爆炸的兵器,沒想到人家卻理都不理。
耶律立隼皺眉道:“堤先生,這是怎麼了?難道他們看破了?”
“不可能啊!”
堤明義疑惑的道:“除非他們有千里眼,不然咱們給草人都穿上了衣服,他們怎麼可能不上當?”
堤明義還真的說對了。
柳銘淇他們就是有了千里眼,才識破他們的計謀的,不然今天肯定至少要多損耗浪費兩三千枚木柄手雷。
迄今為止,柳銘淇的千里眼已經被朝廷採購了上千個,這些邊軍駐軍的將軍們,手裡是有不少的。
但無論是被攻破的錦州前衛城、右衛城,還是浙江和福建被攻破的城池,那些將軍們手中的千里眼,全都在犧牲之前就砸爛了。
因為只要是打仗的人,都會知道這千里眼對於行軍打仗的重要性。
倘若是千里眼落在了域外敵人手裡,從而被他們仿造出來的話,那真是整個中原的災難。
所以不僅僅是耶律立隼、堤明義等人們,就是東瀛的豐川真幸他們,都沒有能拿到一個千里眼。
資訊的不對等,就帶來了現在的尷尬。
祖蒲古茲在旁邊道:“殿下,不能遲遲不發動進攻啊,否則軍心也就散了,今天還怎麼打?”
打仗最忌諱的就是猶豫。
俗話說,一鼓作氣,二而衰,三而竭,就是講的這樣的道理。
耶律立隼聞言頜首道:“將軍說的是……傳令吧,繼續把巢車推進的同時,弓箭手開始壓制,步兵衝過去準備攻城!誰能第一個攻進去,賞賜黃金萬兩!”
“是!”
傳令兵去了。
不一會兒,戰場上就傳來了震耳欲聾的聲音。
特別是那些有望殺進城池裡面的步兵們,更是叫喊連連。
緊接著,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千上萬的軍士開始了奔跑,蜂擁著從四個方向撲向了城樓。
巢車緊隨其後。
堤明義很期望巢車越來越近的時候,大康軍隊會因為忍不住而扔木柄手雷,但最後他還是失望了。
緩慢行進的巢車就跟沒人理會的孩子一樣,孤零零的。
耶律立隼本來是很期待攻城戰役的開始。
可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兒。
因為許多戰士跑著跑著就停了下來,許多人還直接倒在了地上。
慘叫聲也逐漸的匯聚起來,遠遠的到處都能聽見。
無緣無故的倒下的同袍們這麼多,讓那些沒有踩中三角釘的戰士們,都下意識的放慢腳步停了下來。
他們驚恐的看著四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麼一遲疑,速度自然就近乎於停頓,頓時方便了城牆上面的弓箭手。
最遠只有一百來米的距離,對於長期訓練的弓箭手們根本算不得什麼。
他們迅速的拉開了弓弦,將弓箭給射了出去。
本身就是近乎於不動狀態的附庸部落軍士們,就好象是固定的靶子一樣,瞬間被射中,一片片的倒在了地上。
如此詭異的情形,不僅僅只出現了一次。
當後面的將領們催促士兵們繼續前進,然後第二次也近乎團滅之後,他們終於是停下了腳步。
此時,附庸部落的軍士已經死傷了五千人以上。
肉眼可見的在錦州城外永久的躺了下來。
片刻之後,就有傳令兵把幾枚三角釘捧了上來。
看著擺在木板上面的這些鏽跡斑斑又帶著泥土的三角釘,耶律立隼都能想象得到戰士們踩在上面有多疼。
“畜生啊!”
旁邊的擇撒刺惱怒的道:“到底是誰這麼陰損?竟然弄出這麼卑劣的東西來?有種堂堂正正的幹一架呀!!”
陳苦振倒是沒有生氣,他提出疑問道:“殿下,我覺得這裡面有很大的蹊蹺!之前三皇子統帥的時候,他們錦州城守軍根本沒有這樣的東西!什麼木柄手雷、什麼這種歹毒的武器,根本都沒有!
可現在好了,不僅僅是錦州城,寧遠城也有了木柄手雷,這種情況怕是有點不妙啊!”
耶律立隼臉色陰沉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祖蒲古茲道:“會不會是他們之前還隱藏著,現在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了,所以不得不用?”
“有這個可能,但是不像。”堤明義也醒悟了過來:“錦州城三大衛城,直到被攻破的時候都沒有用任何的木柄手雷!依照它們的重要性,不可能不給配備!我感覺是不是上一次他們羽林衛衝進來的時候,動了什麼手腳?”
“你放屁!”
擇撒刺勃然大怒,指著他罵道:“我們辛辛苦苦的去追殺了他們,雖然最後功敗垂成,但他們怎麼可能突破這麼多防線,送到城裡?你當這麼二十萬軍隊是木頭人嗎?”
堤明義不敢回應他。
事實上,堤明義也覺得不可能。
但這無疑是甩鍋給三皇子耶律飛揚的好機會。
否則這種一上來就慘敗的罪責,不是自己的主人擔當了嗎?
耶律立隼也明白自己謀士的意思,實際上他也向著讓耶律飛揚背鍋的。
可堤明義的說法太過詭異了,誰都不容易相信。
況且上次組織追殺羽林衛的,除了面前的擇撒刺之外,還有大元帥兀離軫,要是把火兒扯到了兀離軫身上,那軍方肯定對他的意見大得很。
到時候還怎麼爭取軍方的支援,獲得大統的位置?
所以耶律立隼馬上搖頭,“堤先生,你這個臆想太匪夷所思了!還不快跟擇撒刺將軍道歉?”
“對不起!擇撒刺將軍!是我唐突了!”堤明義趕緊低頭認錯。
“哼!”
擇撒刺根本不想理會他,不過也不好當眾發作,給耶律立隼難堪。
祖蒲古茲也不想他們發生衝突,便岔開話題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要不我們鋪上木板,讓軍士們不用踩在地上?”一個謀士提議道。
“放屁!”
耶律立隼罵了一句,“這麼大的地盤,你得鋪設多久?光是砍伐都得一天!這耽擱的時間怎麼算?”
“不行不行。”陳苦振也搖頭:“木板可是燃燒物,要是我們軍士殺得正興起的時候,大康人用他們的火油點燃了木板,那是什麼樣的場景?得死傷多少?”
眾人聽到他的話,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們還真沒想到有這麼一點。
想了想,覺得很是毛骨悚然。
耶律立隼很慶幸自己有這麼一個聰明的謀士,不然他說不定想要趁著夜晚試一試鋪設好木板。
連擇撒刺也多了一分鄭重,他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沒有多餘的辦法,也沒有時間慢慢的清除,只有靠他們用雙腳去破掉一切的阻礙了。”陳苦振道,“大康人心思歹毒,拋灑的範圍又大,數量又多,急切之間根本沒有別的辦法。想要更小損失的解決,就需要花大量的時間,而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啊!”
他望向了天空:“再有一個多月,冬天就要來了!”
冬天這個季節,無疑是草原上的人們最討厭的季節。
寒冷到無法動彈不說,牛馬羊也會成批成批的死亡,各種損失大得不得了。
經常因為冬天的損失,他們不得不拿起兵器,去和武裝到牙齒的大康人廝殺,以獲得活下去的糧食和物資。
要不是如今室韋人建立了四座都城,做了一些農牧的改變,恐怕如今的室韋人,是絕對沒辦法成為東北區域的霸主的。
所以陳苦振一提及這個,擇撒刺便轉頭對耶律立隼道:“殿下,就請命令他們前進吧!受傷了就下來養傷,用金錢、糧食和物品的刺激,讓他們去拼命!”
幸好附庸部落的將軍們沒有在這裡,不然他們就得被氣死。
但在場的所有室韋人,都忍不住連連點頭。
在這個時候,金錢一點都不重要,破城了之後,什麼的損失都能拿得回來。
“好!”
耶律立隼也不是優柔寡斷之輩,他頜首道:“來呀,去提五十萬兩白銀到前線去,每個衝擊的勇士都有獎賞!告訴他們,他們戰死了之後,我會再拿出兩倍的銀子,送給他們的家人!我以室韋五皇子的尊嚴發誓,任何人都不會鯨吞這些撫卹金!”
“是!”
……
“噢噢噢……”
柳銘淇忽然聽到室韋聯軍們震耳欲聾的嚎叫聲音。
剛才因為連續死了幾千人的恐慌,一下子就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旺盛計程車氣。
然後這些軍士就扛著一架架的雲梯,不顧一切的衝了上來。
他們並沒有走那些空地,反倒是能踩死去軍士的屍首就踩,這樣便能減小被刺傷的機率。
沒一會兒的功夫,地上便是無比悽慘恐怖的一幕,一具具屍首全都被踩得面目全非,到處都是血水。
大康守軍並沒有因為這悽慘的場景而心慈手軟。
跳躍著跑就意味著步伐不穩,就意味著速度不會快,就意味著摔倒的機率同樣要高不少。
而他們不可能一點空地都不踩,所以同樣也有被三角釘給刺傷倒下的軍士。
於是大康的弓箭手們越發能從容的射中他們。
相比之下,還沒有辦法到位的室韋聯軍弓箭手們,卻沒辦法能在很遠的地方射箭入城裡——弓箭從上往下、從下往上的力道是不一樣的。
所以才有巢車這樣的攻城器械,讓攻城的弓箭手能俯視城裡的弓箭手,這樣威力更大。
所以終究還是大康的弓箭手們佔了便宜。
就這麼一百來米的距離,附庸部落聯軍們又付出了數千人傷亡的代價,才得以抵達城下。
城下雖然也有三角釘,但這也沒辦法阻止那些已經即將抵達勝利彼岸的軍士們。
幾乎是一壺茶的時間過去,雲梯全都被架了起來,軍士們迎著守軍的石塊、金汁、弓箭等,兇狠的衝了上去。
“殺呀!”
“攔住他們!”
“快,快!爬上來了!”
“別慌,我來了,死吧你們!!”
“……”
城牆牆頭上面,叫喊得兇一點,實際上這才只是一個開胃菜而已。
有人或許不理解,敵人的雲梯架在城牆上面,城牆上的人把雲梯給推翻了,不就什麼都好了嗎?
事情當然沒有這麼簡單。
首先雲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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