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時間已經到了八月。
天氣已經漸漸轉為涼爽了。
錦州城裡面倒是有各種設施,可以擋風遮雨,城外的室韋軍隊卻有些吃苦。
晚上的話,帳篷裡面還需要關嚴一些,不然會感覺到冷。
不過在他們看來,形勢還是挺好的。
現在經過了足足兩個多月的瘋狂攻擊,錦州城的城防已經到了一種破敗之極的地步,就算是他們的人再怎麼拼命,也抵擋不住這種物資匱乏、各種軍械不斷減少的趨勢。
在這群普通計程車兵以為中,最多也就是十天半個月,他們便可以踏入錦州城,殺光一切可惡的大康人,掠奪他們的財富和女人,好好的回到黑山白水之間,過上一個肥年。
但坐在中軍帳篷裡面的一群室韋高層們,卻並不這麼想。
事實上,他們還非常的憂心忡忡。
原因當然是最近的戰況。
不是他們,而是江南的糟糕戰局。
豐川真幸在撤退的時候,還不忘給他們發出了信鴿,告訴了室韋人東瀛的失敗撤離。
本來你說這事兒吧,室韋人大概也是猜測到了,可是等到結果這麼一出來,他們還是大為失望。
“這個驢日的豐川真幸!”祖蒲古茲忍不住就罵了起來,“這是什麼意思?拍拍屁股走了,就把爛攤子給我們?然後讓我們繼續和大康人死拼?”
“他不就是這個意思嗎?”韓沐冷哼了一聲,“不然他怎麼會這麼好心?”
“豐川真幸就是一個王八蛋!”猛將擇撒刺也跟著點頭,“還是盟友呢!草!大康軍隊有木柄手雷這種恐怖武器都不告訴我們?我們的精銳將士冤枉死了多少啊!”
擇撒刺不說還好,一說之下大家臉上都很難看。
大康軍隊在後方登陸,然後五千羽林衛一路燒殺搶掠,破壞了他們無數的糧草和軍械基地,害得室韋人只能暫停攻擊,等待著資源的繼續補充過來。
耶律飛揚當然是很生氣的,他命令停留在這邊的大元帥兀離軫率隊去絞殺這群羽林衛,不要讓一個人逃脫。
當時打頭陣的就是率領一萬石林軍的擇撒刺。
結果沒有想到,他們一上去就遇到了羽林衛的反向衝擊。
當時大家都覺得他們瘋了!
石林軍雖然不是室韋國第一的精銳,但是卻也絕對排名前十,即便對面是大康的精銳,也不可能比他們厲害。
如今戰力對比是一比二,他們還敢反衝鋒?
擇撒刺衝向羽林衛的時候,臉上不禁寫滿了殘忍。
你們想要死?
那就成全你們!
這個念頭剛剛轉過,他就看到對面的羽林衛齊齊的甩出了一個個黑色的東西。
還沒等到他反應過來,這些在空中飛著的、冒著黑色的東西就飛入了石林軍的隊伍之中。
“轟轟轟……”
一陣陣劇烈的爆炸聲音過處,整個兒石林軍的隊伍就一下子混亂起來。
慘叫聲中,死傷的駿馬和軍士,直接還阻擋了後面衝起來的騎兵的步伐。
也只有擇撒刺這群幾百人才殺入了羽林衛的陣中。
擇撒刺遇到的是一個非常雄壯的大漢,兩人比拼之下,他不僅沒有佔到便宜,反而是因為剛才爆炸的影響,還有點落了下風。
但擇撒刺並不蠢,他一見第一時間不能殺掉這個敵人將領,所以虛晃一槍就衝向了後面。
他要殺穿整個大康軍隊的陣型。
而他的親衛們也緊緊的跟隨了上去。
結果那個和他對殺的大漢也沒有來追他,同樣的奔殺向前,顯然是和他打的一樣的主義。
避開了這個大漢,擇撒刺這一路可謂是所向披靡,等到他殺穿了大康的軍陣,被他殺掉的大康軍士就有三十多人。
可他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因為對方也殺穿了他的軍陣。
並且一路殺,他們一路丟擲那些可怕的會爆炸殺人的秘密武器!
這就使得一萬的石林軍直接崩潰掉了,四散而逃。
由此大康的軍隊揚長而去,根本沒有人敢去追趕他們。
一向很粗暴的擇撒刺在重新聚攏隊伍之後,出人意料的沒有去責備他們,更沒有砍掉這群將領的頭。
因為哪怕是他,也被那種可以爆炸的神秘武器給嚇著了!
這要不是當初他衝擊得快,越過了這些神秘爆炸物的範圍,恐怕倒下的就是他了。
如此的陰影,一直跟隨著擇撒刺和室韋的將領們。
大康軍隊並不是只用了這麼一次,在一路南逃的過程中,他們一直在使用這種神秘武器。
可惜室韋軍隊沒有抓到活口來拷問。
哪怕是重傷落馬的大康軍士,也會在敵人靠過來的時候,引爆這種像是木柄一樣的東西,和室韋軍士同歸於盡。
無論擇撒刺怎麼痛恨這群大康軍隊,但也因此對他們有了不小的敬意。
他們已經稱得上是自己的對手了!
當然了,之後他們還是在一些大康的馬匹上面,發現了這種神秘爆炸物,可卻一直不知道是什麼。
直到後來大康軍隊撤回了去,那邊豐川真幸的鷹隼才遞來了訊息,說明了“木柄手雷”這種東西的存在。
可想而知,當時在耶律飛揚的大帳裡面,有多少的將軍髒話脫口而出,想要和豐川真幸的母系發生不道德的關係。
即便是現在提起來,大家仍舊是恨得牙癢癢。
眼看著大家的情緒不對勁兒,耶律飛揚搖搖手,“好了,過去的事情不提了。豐川真幸這傢伙,我們遲早一天要找他算賬!現在還是說一說,該怎麼應付大康即將來臨的援軍吧!
根據我們的各方情報,還有豐川真幸的說法,應該是虎賁衛,驍騎衛,還有苗炎的那群神秘兇悍的漕卒,都會前來。
如此的話,現在聚集在山海關周圍的大康禁軍都都有三支,其餘的熊文慶和苗炎的隊伍還有五六萬,對兀離軫元帥他們,可是一個極大的壓力!”
耶律安翔說道:“皇兄,其實這些軍隊不可怕,我們的軍力還可以阻擋住他們!但是如果他們都配上了木柄手雷、地獄雞尾酒這樣的武器,恐怕情況就難了啊!”
耶律飛揚擔心的正是這個!
他微微皺眉:“你覺得我們該怎麼辦呢?”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錦州城先給拿下!然後我們兩支軍隊合在一起,前去寧遠城那邊找他們決戰,那就不怕了!”耶律安翔獻計道。
“拿下錦州城的難度,恐怕比拿下寧遠城的難度要大吧?”謀士高渡不贊同,“現在我們的軍械和糧草都不充足,強行的攻城並不會有好效果!而敵人至少還剩下三四萬,加上壯丁能拼湊出五六萬人!他們都是硬骨頭,可不好啃啊!”
“陳烏……”
耶律飛揚轉向了自己的後勤大將,“明明這兩天就該有一批軍械和糧草過來,怎麼還沒到?你催促了嗎?”
陳烏站起來道:“回稟殿下,我已經和他們多次聯絡了,他們都說快到了快到了,卻一直沒來呀!”
“哼!真是大膽!敢拖沓軍機大事?”耶律安翔怒了:“等到他們到了,我非要叫他們好看不可!”
耶律飛揚心中有種不妙的感覺,可又說不出來為什麼。
搖了搖頭,他把念頭丟擲腦外,重新說道:“先不管這些了……我今天叫你們過來商量,實際上也是受到了豐川真幸的啟發!
你們說,這一次倘若來援的虎賁衛和驍騎衛他們,真的隨身攜帶了木柄手雷,我們還能防止他們的突破嗎?”
“殿下您這話說得不對!我們室韋軍隊也不是好惹的!”祖蒲古茲瞪著眼睛道:“決定戰爭的還是我們的騎兵,他們哪怕有這些小手段,難道還能翻了天不成?”
“翻天不至於,你就說我們的傷亡會不會多增加三五萬吧?”耶律飛揚反問他道。
祖蒲古茲一下子就焉了。
他可不敢放狂言,畢竟之前大康羽林衛的前車之鑑就在面前。
倘若那群羽林衛有三萬人,恐怕此時錦州城外又是另一幅景象了。
而即將奔赴到山海關以東的大康禁軍,數量可不是三萬,而是至少五六萬啊!
再加上之前熊文慶、李南淵率領的軍隊,又有木柄手雷的話,兀離軫元帥說不定也扛不住。
耶律飛揚四處望了一遍,道:“所以我們不能這麼坐以待斃,還要想一些辦法才行。”
在場人裡面,雖然粗魯的將軍居多,但也絕對不缺乏聰明人。
韓沐從他的話語開始琢磨,再聯絡到之前耶律飛揚的感嘆,不覺得出了一個讓他驚訝的結論:“殿下,您不會想要用豐川真幸的那一招,去坑乞顏、西羌和回鶻吧?”
“對!”
耶律飛揚哈哈一笑,“阿沐你猜對了!我就是想要借花獻佛,讓乞顏、西羌和回鶻也嚐嚐這種被人欺騙的滋味!”
“可是咱們不就變成了和倭奴一樣的人了嗎?”一旁的擇撒刺脫口而出道。
耶律飛揚聽了也不生氣,“這也要看他們怎麼對待我們的!東瀛就不用說了,坑了我們多少次,大家都恨得牙癢癢的吧?
除開了東瀛,乞顏是東西嗎?他們最先跳出來,引發了戰爭後,卻嘎然而止,開始渾水摸魚,看著我們和大康廝殺,這不是典型的坐山觀虎鬥嗎?
還有西羌和回鶻,足足有四十萬的軍隊啊!打了一個多月,竟然連大康的甘肅都沒有突破,連陝西的邊兒都沒有挨著,你們覺得他們是用心了嗎?”
說到了這裡,看著大家若有所思的表情,耶律飛揚提高了語氣道:“不!他們沒有!他們和乞顏、東瀛一樣,都在等著我們來流血,等著我們去和大康死拼,最好是兩敗俱傷之後,他們才來收穫漁翁之利!你們說,這樣的冤大頭,咱們能傻乎乎的去當嗎?”
“自然是不行的!”
耶律安翔想也不想的道。
這個世界因為法家和墨家都存在的緣故,儒家培養出來學子並沒有那麼的死板。
特別是他們又是室韋人,天生就崇尚弱肉強食。
無論是什麼儒家學說,不過是他們包裹在自己的兇殘外表下的一層皮罷了,只要有了利益衝突,那麼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撕開這層皮,露出野蠻的真容來!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耶律安翔選擇什麼樣的方式,那是顯而易見。
連耶律安翔都這麼說起了,擇撒刺和祖蒲古茲立刻也閉了嘴。
廢話!
一方面是自己在這兒打生打死,另一方面卻是那群王八蛋在看戲,你說天底下有這麼噁心的事情嗎?
關鍵大家是約好了和大康死乾的呀!
結果我們來了,損失了這麼多人,你們卻做個樣子,坐看我們打生打死,看著我們消耗實力,這是何等險惡的居心?
“既然大家都能想明白,那就好了。”耶律飛揚道:“我已經準備好了給他們的信件,想來他們收到之後,也會多出一些力氣的。”
這邊的韓沐趕緊道:“殿下,您別把木柄手雷和地獄雞尾酒的事情告訴他們!”
耶律飛揚啞然失笑道:“那是當然!我難道比東瀛倭奴還要笨嗎?放心好了,這一次他們受的苦,一定不比我們少!”
聽到這個,在場的人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祖蒲古茲和擇撒刺都大笑出了聲。
他們此刻能體會到東瀛人坑自己時的心情了。
很爽!
“咦,大家有什麼高興的事兒啊!?”
忽然之間,帳篷布簾被人給掀開了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句笑侃的聲音。
笑聲嘎然而止。
在場的人,都驚訝莫名的望向了他。
耶律飛揚更是眼光閃爍,臉色驀的陰沉了起來。
來人穿著一身幹練的室韋傳統武士服,臉狹長,雙眉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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