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裡面關的人很多。
但也要分檔次和重要性。
那些宮女宦官們,純粹就是來湊數的,所以並沒有受到太多的照顧。
除了吃喝不愁之外,另外他們還得做點力所能及的活兒。
這樣也是防止他們一天到晚沒有事情做,反而會出毛病。
然後呢,裡面還關著兩個貴妃,幾個親王側妃。
這些人的待遇可就真的好了,除了獨門獨棟的房子,還有專門伺候的宮女和宦官當然這些宮女和宦官也不是她們之前的那些,而是另外派了人。
她們的一切用度,還是按照之前的來,連薰香、香碳、甚至是抽水馬桶都有!
這就比較霸道了。
還專門緊急從冷宮這邊挖了管道,做好了抽水馬桶,為的就是讓她們使用方便。
不過在貴妃、親王側妃之外,還有另一個女人,也享受了這樣的待遇。
她不是嬪妃,更不是宮女,而是一個很特別的囚犯。
凌煊一聽太后的意思,便曉得她問的是她。
“回稟太后。”凌煊小聲的說道,“她一切都很好,只不過表現得太冷靜了,讓去和她接觸的人覺得有些害怕。”
“能有什麼好害怕的?”
太后嗤笑了一聲,“走吧,帶我去看看她。”
“是!”
凌煊趕緊的在前面帶路。
緊隨他的還有一群千牛衛。
一行人左轉又右轉,沒多久便來到了一處相對靠邊兒的小院。
“開啟門,然後你們在外面等著。”太后淡淡的吩咐道。
“這怎麼可以!?”凌煊嚇了一跳,“太后您千金之軀,怎麼能和犯人獨自待在一起?”
那邊的千牛衛校尉也苦笑著鞠躬:“太后娘娘,卑職得到的命令是寸步不離,特別是在這冷宮之中,是萬萬不行的!”
太后皺了皺眉頭,旋即道:“這樣吧,其餘人都留下,你們派兩個人進去,站遠一點。”
“這個……”
“嗯?是不是哀家年齡大了,說話都沒有人聽了?”
“不敢不敢!”
校尉苦笑一聲,“那卑職帶著人進去吧!太后娘娘請保重!”
“我能有什麼事兒?她又敢怎麼樣?”太后冷哼了一聲,腳步踏進了小院。
隨著校尉他們也跟著進去,大門卻是沒有閉著。
凌煊沒忍住,小心翼翼的往裡面看,卻看不到什麼動靜。
他小聲的問站在一旁像是泥菩薩的白遷:“白公公,您說太后這是幹什麼呀?怎麼來您都沒有帶進去?”
白遷睜開了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這是在挑撥離間?”
“不,不不!不敢!”凌煊嚇得趕緊鞠躬,“我也就是說,為什麼太后弄得這麼神神秘秘的……那個姑娘……”
“閉嘴!”
白遷眼神中露出一絲戾氣,“你也是宮中的老人了,難道不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嗎?”
“是!是!”
凌煊討了個沒趣,只能自己走到一邊去了。
但他心中還一直有點疑惑,到底這姑娘是誰呢?
怎麼如此的神秘?
不知道身份,卻讓我不能怠慢,這一次甚至是太后都來了?
……
踏進了冷宮小院,太后踩在了雪上,並沒有感到溼滑,但旁邊的校尉趕緊上前,抬起了自己的手,讓太后給抓住。
院子裡什麼都沒用,再加上冬天的肅殺,讓這裡非常的冷清。
右邊就是兩間小屋,太后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從裡面傳出來。
校尉輕咳了一聲,提高聲音道:“太后娘娘駕到,速來迎駕!”
裡面卻沒有動靜。
校尉大怒,正待喊第二聲,太后卻阻止了他,“我自己過去!”
說著,她踏步走上了小屋的臺階,站到了屋簷下面。
正在這個時候,裡面的門輕輕的推開了來,露出一個穿著一身白衣的女人。
皇宮本來就是天下美女匯聚的地方,連宮女都大有漂亮的。
校尉看慣了美女,但在看到白衣女人的第一時間,眼睛就瞪圓了。
他後面的那個千牛衛,更是險些連眼睛珠子都瞪出來。
要想俏,一身孝。
本身女人穿白色衣服就是很漂亮的,更別說這個女人長得出奇的美,美到讓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哪怕是一件冬天穿的白色袍子,披在她的身上,都絲毫不顯得臃腫,反而是更加增添了一些楚楚動人的氣息。
不僅僅是他們,連太后看著都有些驚豔。
太后見她的第一面,便是在她嫁給仁王的新婚之夜、她用一把小刀,將太子身上捅得渾身是洞,還直接割喉之後。
那時候她衣裳上全是血,臉上也是,看起來妖豔又恐怖,太后也就沒有多看。
今天太后看著渾身白色的她,還有那乾乾淨淨的臉蛋兒,頓時一下子覺得,難怪我兩個孫兒都沉迷於她了,這個女人真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大美女。
白衣女人略微的行了個禮,然後就抬手道:“太后娘娘,我泡了一壺茶,你要進來喝一杯嗎?”
“好。”
太后邁步走了進去。
“娘娘?”
千牛衛校尉以極大的毅力,從魅惑之中醒轉過來,“請注意安全!”
“你們站在下面等著。”太后揮揮手,自己走了進去。
校尉擔心不已,卻又不敢違抗命令,只得退了幾步站在下面,卻一動不動的望著裡面,手裡刀柄都是握得緊緊的。
哪怕這個姑娘再怎麼美麗動人,保護皇太后仍舊是他最終極的目標。
她是一點都不怕,進屋之後坐在了藺草蓆上。
然後看著白衣女人在自己面前跪坐下來,從大茶壺裡面分出了茶。
面前的桌子很大,小香爐裡面燃燒著香片,剛才的一股檀香味道,便是從這裡出來的。
茶壺下面的一個小爐子裡是上好的羅敷碳,沒有什麼味道。
屋子的四周角落,還燃燒著蜂窩煤爐,即便是開著兩扇窗戶和門,也不會感覺到冷。
喝著茶,太后說道:“這是祁門紅茶?”
老年人都喜歡喝一點茶,這樣不但養身,而且能消除疲乏。
只不過太后已經過了喝綠茶的年齡,平日裡喝點烏龍茶和白茶,冬天就只能喝更溫暖的紅茶了。
這個祁門紅茶比她平日裡喝的要差一些,但也是上品。
白衣女人點點頭:“這是之前他們送過來的,想來本來是要給各位娘娘的,不過因為我的身份特殊,他們又不知道我是誰,所以順便給了我一份兒。”
她說話的聲音很淡,很好聽。
不過話音裡面卻沒有一點生氣,像是整個人都空空蕩蕩的,沒有靈魂一樣。
太后笑了笑,“沒事兒,你生活得好一點,自然是可以多說一說話。”
“能說的我都說了,沒有半點隱瞞。”白衣女人給她又倒了第二杯茶,自己也小口小口的喝,“現在他們還沒有找到證據,找到人?”
“沒有。”
太后有些皺眉。
太后平日對朝政沒有半點興趣,但對於怎麼找到李帆,怎麼找到朱平川,怎麼找到“鐵雀子”,她卻是非常上心。
因為這裡麵包含著她兩個孫子的命。
能否知道其中的來龍去脈,那是至關重要。
太后的執著,讓本來壓力就大的高敬頗為緊張,哪怕是在秋冬季節,西北環境一片惡劣的情況下,他仍舊是派了無數的精兵強將前去。
甚至於他還去用了怡王府的關係,去小部落聯盟那邊找人詢問。
然而還是沒有什麼用,迄今為止完全沒有什麼有用的訊息。
高敬不斷的捱罵之餘,太后的心情也不好。
“那就沒辦法了。”白衣女人頜首道,“倘若沒有另一方的當事人在,哪怕是有我爹的信件和信物,那也是不足以蓋棺定論的……所以你們就還得再養活我一段時間了。”
太后又皺眉:“你為什麼一心求死呢?難道你不想活?”
“不想。”
白衣女子搖搖頭,“我無親無故,大仇得報,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太后活了大半輩子,在宮中也過了幾十年,對於人心還是很懂的。
她自然能看得出來,一個人說的是真話還是言不由衷。
白衣女子說的自然是真的,她那渾身上下的空靈,便代表著一切。
太后沉默了一下,問道:“那你想不想活呢?”
“沒什麼好活的吧?”白衣女子詫異的看著她,“太后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今天您專門過來,是想要放小女子一條生路嗎?”
太后沒說話。
白衣女子沉吟著說道:“您應該很恨我殺了太子才對。不過我看你的眼神中並沒有這種厭惡和憎恨,反而還有點探索的興趣。
再加上了您剛才的言語試探,我猜想的話……該不會是因為柳銘淇吧?”
太后瞳孔驀的一縮。
這個女人瞞過了所有的人,最後殺了仁王,心機果然是了得!
她望著白衣女子,“仇香,一個女人太過聰明瞭,可不是一件好事兒。”
說了半天,白衣女子正是殺了仁王柳銘宇的仇香。
自從案件發生以來,她一直都被關押在冷宮,旁人無從見到。
連高敬想要提審一下她,都必須得到皇帝的首肯才行。
仇香輕笑了一聲:“請叫我張悅香,這是我的真名字。自從報了仇,我也不會姓‘仇’了。”
人家一直稱呼她的是“裘”香,卻根本不知道她的“仇”乃是報仇的仇。
由此也可知道她有多麼的處心積慮。
太后沒有理會她的話,“你都一點不喜歡銘淇,為什麼還要讓他陷得那麼深?明知道自己乾的是全家處斬的忤逆大惡,為什麼還要他牽扯進來?”
這話倘若是別人來講,或許仇香也就相信了。
但奈何說話的是太后娘娘。
上次她和太子、柳銘淇一起聊天時,太子曾經說過,自己根本用不著去求皇上,給柳銘淇降罪柳銘淇之前在西邱村殺傷了兩三百人,差點被苗炎給斬了。
為什麼?
因為柳銘淇是太后的心頭肉,無論出了什麼事情,太后一定會保他。
她記住了這話,所以並沒有擔心自己會連累柳銘淇。
因此她也不相信太后現在說的威脅話語。
可仇香也不會露出任何口風:“其實我和柳銘淇,並沒有什麼太深的糾葛。他是一個好孩子,但卻太天真了,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做世情險惡……呵呵,他真以為太子對他很好,就是真心的?功高震主這個道理都不懂!太子要是繼位了啊,呵呵!”
“放肆!”
太后一拍桌子,“不許挑撥離間!”
“太后你不相信也就算了。”仇香淡淡的道,“反正啊,在皇室裡面,允許出庸才,允許出荒誕的子弟,但是如同柳銘淇這樣,可以改變天下走勢的人,能不被忌憚嗎?”
“閉嘴!”
太后望著她,眼神閃過一絲冷意。
仇香以為她是在對太子不爽,卻不曉得太后心中想得更多。
心亂之下,太后站了起來:“既然事情還沒解決,你就且活著吧!”
說完,她轉身就朝外走。
本來太后是有很多話想要問仇香,想要試探她的,可現在卻已經完全沒了心情。
外面臺階下一直盯著這邊的校尉和千牛衛,趕緊上前來把她給攙扶了下去。
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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