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京城裡面,這幾天最紅的人是誰?
那肯定是蕭素琴和錢英了。
梁山伯與祝英臺這兩個人物,透過話本、戲曲的這麼一呈現,風靡了無數男女。
哪怕是中年人、老年人,誰沒有過年輕的時候呢?
看到這樣悽美的愛情故事,無數人是潸然淚下。
就好像看書比不上看電影一般,哪怕裕王世子的話本寫得再好看,也沒有戲曲來得精彩。
可惜素老闆只會在過仙樓裡面演十場,然後再進宮演三場,接下來就會去江南巡演一個月了。
過仙樓每場位置也就是三百來個,相對於京城三百多萬居民,有錢人家起碼超過了一萬戶,怎麼夠?
有了苗炎的存在,他們肯定不敢用權勢欺壓的方式,而且大康朝從來沒有這樣的傳統,說出去都丟人。
所以通常狀況就是砸錢,找關係。
誰的錢越多,越容易買到票。
誰的關係越硬,自然也越容易得到票。
蕭素琴知道許多人自己都得罪不起,所以每天早上面對所有人售票,能提前排隊的就能買到。
而她自己概不見外客,專心的排練和休息,免得影響了演戲效果。
面對她這種光明正大的藉口,人們知道不好從她這裡下手,便紛紛到處去找人。
要嘛是高價收購別人買的票,要嘛就是找蕭素琴關係好的人,看看能不能拿到票。
柳銘淇自然是被騷擾得最多的,所以被惹煩了的她,乾脆邀請了巫夜霜,帶上了辜辰彥,在張勤的護衛下,一路往鬼門關而去。
鬼門關距離京城遠得很,足足有六百里路,已經越過了京畿地區,在安徽省的地界。
如果走陸路的話,再快都要花費七八天的時間,但是透過大運河的話,短短三四天就能抵達。
從運輸貨物來說更是便捷,一艘船通常能裝幾十萬斤的貨物,只需要幾十個船員便可以一路運送。
走陸路起碼都要幾百人、上千頭馬驢騾,還得供應一路人畜的吃喝等等,費用耗費起碼是船運是五倍以上,甚至是十倍!
由此可見大運河對於整個王朝的重要性。
大運河便像是大康朝的動脈一樣,支撐著大康朝的正常運作。
就現在來講,鬼門關本身有了碼頭加陸路倉庫的解決方案。
但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隨著時間的過去,隨著各種物資需求壓力的增加,兩處碼頭效率大大的降低,各種毛病層出不窮。
鬼門關的困局,彷彿動脈堵塞這樣的病症,如果越來越重,勢必會影響到整個大康朝的命數。
今年四十一歲的辜辰彥是公佈都水清吏司員外郎,官拜正四品,拿到地方上來便是一個知府。
出身於舉人的他,十七年來一直跟著巫愚做事情,主要就是幹治水的這一塊兒。
等著巫愚就任工部尚書,他自然也水漲船高,進入了工部,繼續幹自己最擅長的水務。
但這一次,表面上辜辰彥是總負責人,其實他也就是一個幌子。
真正當家作主的不是他,更不是初出茅廬的柳銘淇,而是巫夜霜。
只不過因為巫夜霜沒有任何朝廷官職,所以才要辜辰彥來領隊。
本身辜辰彥又和巫夜霜長期在一起輔助巫愚做水務,清楚巫夜霜有多少能耐的他,自然不可能有什麼異議。
一行人總計坐了兩艘大船,張勤帶著五十名千牛衛守護船上的柳銘淇、巫夜霜等人,另外的一百五十名軍士則是坐第二艘。
柳銘淇上輩子都沒有長時間坐過大船航行,除了剛開始有點搖搖晃晃的之外,年輕的身體倒也馬上適應了過來。
因為要使用大運河的緣故,大康朝的船隻技術已經非常不錯了。
柳銘淇乘坐的大船,一共分為了三層,最下面一層是貨物倉、生活物資倉,第二層則是船員划槳的工作場地,以及他們的休息間。
最上面一層便是船長室、貴客們居住的場所。
通常船隻都會有自己的標識,比如官府的自然就能得到優待,許多時候可以優先透過狹窄的流域,漕運衙門一般也不會找茬。
最關鍵的是,那些神出鬼沒的水匪,也不會找上門來。
像是禁軍九衛就更不怕了,漕運衙門都不敢惹他們,更別說那些水匪。
一旦惹毛了這群帝國最強大的軍事力量,跑到深山老林都逃不脫追殺。
這一次張勤比較低調,打的是繡衣衛的牌子。
不過依照他謹慎小心的態度,卻也是提前和繡衣衛衙門打了招呼的。
不然若是亮出了千牛衛的旗幟,恐怕會惹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畢竟誰都知道,千牛衛乃是皇帝親軍,出門肯定有大事兒。
站在了船首,柳銘淇眺望著大運河兩岸的風光。
此時已經是農曆的十月,天氣已經漸漸轉涼,可是來往的船隻仍舊非常多。
少年有點好奇,就問旁邊的巫夜霜,“霜姐,大運河到了現在還如此忙碌?那六七八月該多麼繁華啊?”
柳銘淇來自於現代,深知對女人就要嘴巴甜,甭管她們嘴上怎麼傲嬌,但心裡還是喜歡聽好話的。
所以上船的時候他就改變了稱呼。
巫夜霜性格比較淡,對他這樣明顯拉關係的稱呼,並不覺得有什麼。
她只是注意到了柳銘淇的問題,“其實除了最繁忙的夏天,最忙碌的便是枯水季節的前後兩個月了。
前面是為了儘可能的搶運多的物資,送到京城或者更西北;後者是因為斷航了兩三個月,急需物質補充。”
“咱們這兒的冬天,枯水很嚴重嗎?”
“看老天爺。”巫夜霜道:“有時候是一個月,有時候是兩個月。歷史記載,最多的時候是四個月。”
頓了頓,她又道:“不過枯水的地方也就是北方這一帶,南方還好,尋常時候,江南河一年四季都是水量充足,不耽擱他們的耕種和生活。”
柳銘淇點點頭。
這倒是和現代一樣,否則也不會有南水北調工程了。
只不過現在北方還沒有達到“開採地下水”的地步,畢竟人口沒有那麼多。
“咱們大康朝的船,倒是種類各式各樣,大小皆有之啊。”柳銘淇再問道,“江河之船都如此,那我們的海船怎麼樣?”
大運河行駛的是江船,以速度和裝載貨物為主要功能,依照功能不同,形狀和特點也是各不一樣。
比如說現在柳銘淇看到的,不但有三層樓高的大船,也有兩頭尖中間寬的運客船,還有更小一點的,只在幾十裡範圍內運營的舟船。
海船當然不一樣,它最大的考量只有一個,那便是安全。
能經受狂風暴雨的海船,才是最好的海船。
保不住船體,其餘的一切都是虛幻。
如今大康朝最好的海船在福建、廣東兩省,杜立峰的侍衛回國去取紅薯,坐的就是廣東的海船。
“前朝海船最高四丈五尺,長約二十餘丈,可以容納六七百人,攜帶數十萬斤貨物。”巫夜霜道,“但我朝卻更進一步,如今最大的海船,最高五丈七尺,長二十五丈,寬五丈二尺,六桅八帆,無論是在近海還是在南洋諸島,都是縱橫無敵的。”
柳銘淇換算了一下單位,這最大的海船也有一千六七百噸左右了,比三寶太監的最大海船都大。
“最大的海船,是我們水師掌握著的嗎?”少年又問道。
“自然不是。”巫夜霜搖搖頭,“最大海船耗費巨大,我們的水師又不出去做生意,用不著這麼大的船,所以都是民間所有。
不過水師也不用擔心,他們再怎麼的實力強大,也不可能不回家,所以還是得乖乖的繳納稅賦。”
這倒也是。
在如今沒有強大外敵的情況下,沒有大批殖民地的情況下,維持一個規模龐大的海軍是不現實的,完全沒有必要。
而那群做海商買賣的商人們,在國內的日子過得那麼舒坦,怎麼可能就因為不想繳稅,直接去了海外安家呢?
要知道,現在的海外可不比前世的二十一世紀。
現在的南洋島嶼和國家,到處都是蠻荒一片,各種蚊蟲、海風、瘧疾等多不勝數,根本不大適合人們居住。
特別他們又是有錢人,有錢人不找個舒服宜居的地方,跑到那兒去受罪幹什麼?
前世下南洋的國人們,全都是過不下去才不得已跑去的,現在大康朝日子還能過得下去,極少有國人跑去那邊定居生活。
於是,只要把控住他們回家的港口,就如同捏住了他們的七寸,收稅也就容易了。
況且越是大型的海商,他們的船隻就越是不能隨意找地方停靠,擱淺了觸礁了那可不是玩兒的,所有貨物和人直接餵了海龍王,豈不是損失更多?
都是長期做生意的人,這點分寸他們還是有的。
“既然霜姐你說得這麼好,但為什麼我們的海貿商稅卻不高呢?”柳銘淇沉吟道:“我記得北方和南方的海貿商稅加起來還不到一千三百萬兩?”
“因為他們這些海外蠻夷很窮啊。”巫夜霜淡淡的說,“北方的還好一點,有馬、有人參、有海貨等等。南洋有什麼東西?不過就是一些香料和笨重無比的木材,值不了多少錢。”
呵呵。
不值錢?
柳銘淇樂了,南洋的那些國家,可一個個都是寶盆啊。
優質的各種礦產不計其數,金銀礦都有不少。
另外他們那裡最適合種植糧食啊。
透過海運把糧食給運到大康來,那麼廣東、廣西和福建這三個多山的省份,不就不缺糧食了嗎?
這麼多年的海貿了,難道大家都沒有想到做這些生意?
不不不!
柳銘淇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定有。
只不過沒有在官方的賬目上出現,或者是他們用各種手段隱瞞起來了。
偷稅漏稅又不是現代才有,古今中外多了去了。
巫夜霜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柳銘淇,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有些事情,用不著太過深究。我們大康的重心在江南、在京畿地區、在兩湖。最重要的通道是大運河,防禦的重點在西北,在東北。
東南的這些地區,能自給自足,而且還能繳納稅賦,不給朝廷拖後腿,這就已經挺好了,水至清則無魚,你這麼聰明會不懂?”
咦?
柳銘淇愣然的看向了她。
原來沒有幾個人是笨蛋啊!
原來大家都懂其中的道理,只不過在某種程度上,朝廷也是一種默許。
畢竟東南多山地少耕地,民眾們生活起來不容易,如果逼得太緊,讓東南也是亂起來,帝國能得到什麼好處?
現在多好?
每年有差不多一千三百萬兩的海貿商稅,可以養活幾個省份的人,也可以給中樞結餘一些送去。
只要不是遇到特大的災害,他們通常都能自給自足,不麻煩朝廷從江南、兩湖不斷送糧過來。
恐怕這樣的想法,就是朝廷大佬們的用意吧。
但柳銘淇還是覺得可惜了。
南洋就是一個大寶藏。
裡面有著無數的資源和寶藏可以供我們開發利用。
現在的那些海商肯定做的都是一些很基礎的貿易,要是用現代的經營理念來,說不定要不了一二十年,這裡就會成為整個帝國的膏肥之地,反過來可以供應整個帝國!
別說是一億五千萬的人口,就是三五億、七八億人口,都完全不會有壓力!
等一等吧!
柳銘淇下定了決定。
等到紅薯推廣開來,等到大家的溫飽問題都解決了,他就去忽悠景和帝,大開海貿的方便之門。
整個南洋成為了中原的原材料供應基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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