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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投名狀】(1/2)

作者:王梓鈞
“我救什麼命?我只是個外地商人。”

趙瀚連忙搖頭拒絕。

佃戶們互相看看,又有一人跪地,接著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趙老爺救命啊!”

“趙老爺行行好,放咱一條生路吧。”

“趙老爺離開黃家鎮,黃老爺就不逼咱們做工了!”

“趙老爺……”

此時此刻,趙老爺都快氣死了!

前後謀劃二十多天,又醞釀了八天怨恨情緒。這些受到壓迫的佃戶,腦子裡想的居然不是反抗,而是請趙瀚撤資離開黃家鎮。

在他們看來,黃老爺兇殘暴虐,趙老爺心地善良。

所以,趙老爺更好說話,虧一千兩也不算什麼。

而黃老爺不好說話,咱們就只能忍了。

一種變相的欺軟怕硬。

趙瀚現在不想弄死黃遵道,反而想把眼前的佃戶給砍了。怒其不爭!

“皮子癢了是不是?”

幸好有可愛的工頭幫忙,這廝一鞭子抽出,呵斥道:“趙老爺心善,親自給你們送茶水來,你們就想著讓趙老爺賠本。一點良心都沒有,忘恩負義的東西。都不準吃茶了,快去幹活!”

監工們紛紛揮鞭,打得那些佃戶抱頭躲避。

他們挨著打,卻跪著不願離開,還想哀求趙瀚撤資走人,把全部的求生希望,都寄託於趙瀚的善良。

趙瀚還在挑撥離間,連忙拉著工頭:“這位兄弟,有話好說,別把人打壞了。”

工頭停手道:“趙相公莫要管,這些賤皮子討打,再打一頓便好。”

監工們頓時下手更重,佃戶們不敢反抗,卻又不聽話去做工,只是硬挨著跪在那裡。有人甚至受著鞭打,忍痛往前爬,死死抱住趙瀚的腿,哀求趙老爺趕緊離開黃家鎮。

看著被打得滿地亂滾,卻沒有反抗勇氣的佃戶,趙瀚的心態有炸裂趨勢。

都什麼鬼啊?

趙瀚似乎不忍見佃戶受苦,哀嘆道:“罷了,罷了,我便虧一千兩銀子。誰去把黃老爺叫來,我要跟他把賬結了。”

“趙相公,你可不能走啊。”工頭連忙勸阻,他還想繼續剋扣工程伙食費。

趙瀚怒喝:“快去!”

工頭只能派出一個監工,僅一炷香功夫,便把黃遵道請到河灘。

“反了,反了,都給我滾去做工!”

黃遵道呵斥佃戶兩句,又賠笑說:“趙前輩,你莫要聽這些人胡說八道,貨倉保證很快就能建好。”

趙瀚憂心忡忡:“得罪這許多佃戶,就算把貨倉建好,萬一他們哪個起了歹心,趁夜跑來燒我的貨物怎辦?算了算了,我認虧一千兩,便去隔壁鎮重新選址。”

“不至於,不至於,”黃遵道生怕趙瀚半途而廢,“有晚生看著,這些人不敢亂來,前輩儘管放心就是。”

趙瀚指著那些佃戶:“都把人打成什麼樣了?我哪裡放心得了!”

“我保證沒人敢燒倉。”黃遵道連忙說。

“你怎保證?”趙瀚怒氣衝衝道,“要不咱們立契,萬一哪天,我的貨被燒了,由你全額賠償。”

“這……”黃遵道頓時語塞。

趙瀚冷笑說:“你都做不得準,還跟我保證什麼?”

黃遵道沒法跟趙瀚交代,只能找佃戶撒氣,問道:“剛才是誰領頭鬧事?”

“老爺,是黃老實帶頭!”工頭指著最先跪地求救的佃戶。

黃遵道滿臉獰笑:“好啊,黃老實,你還真不老實,敢帶頭破壞老夫的好事!你家的田沒了,今年讓給別人耕吧。”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黃老實癱坐當場,傻傻看著黃遵道。

黃遵道又看向其他佃戶,威脅道:“誰敢再亂嚼嘴皮子,今後也別耕田了!”

佃戶們全被嚇住,陸陸續續站起,拿著工具轉身去幹活。

趙瀚刻意挑起的矛盾,被黃遵道三言兩語就壓下。

土地!

土地!

土地!

黃遵道手裡握著田產,就等於握住佃戶的命根子。

予取予奪,不敢反抗。

難怪歷朝歷代,農民起事口號都是“均田地”、“不納糧”,土地和糧食才是成事的關鍵。

人人平等?

太虛幻了。

人人有地?

幹他孃的!

黃老爺當場給趙瀚上了一課。

趙瀚手握屠龍術,卻缺乏實操經驗,很多時候都想當然了,他太過高估群眾的覺悟。

或者說,他對鉛山縣的情況比較瞭解,但黃家鎮比鉛山縣封閉百倍,老百姓的忍受底線……已經沒有底線了。

換成鉛山縣,受到如此惡劣的對待,把佃戶大規模往死裡逼,根本不用趙瀚繼續挑撥,佃戶們自己就會揭竿而起。

鉛山縣計程車紳,只敢單獨欺負一家,不敢欺負一大片。

趙瀚對那句話領悟更加深刻:因時制宜,因地制宜!

“且慢!”趙瀚突然喊道。

不能放佃戶回去幹活,否則積攢的怒火會被澆滅。

黃遵德笑道:“前輩,你看這事不就解決了?”

趙瀚氣呼呼說:“屁的解決了。你是本地大戶,你這樣逼迫佃戶,他們自然不敢反抗。他們會把怨恨,全算在我頭上!”

“他們不敢。”黃遵德覺得趙瀚膽子太小。

“今天非得把話說清楚不可,”趙瀚大聲質問,“我給你一千兩銀子,為何不給這些人工錢?”

佃戶們頓時止步,一個個轉身看著黃遵德。

“我家的佃戶,做工給吃飯,已經仁至義盡,還要什麼工錢?”黃遵德覺得趙瀚不僅膽子小,而且腦子也有問題。

趙瀚大怒:“說好了的,每人每天50文工錢。你硬要降到30文,我也不好反對,怎的現在一文錢不給?”

“你不要亂說,什麼時候談過工錢?”黃遵道終於警醒,但還是不知道趙瀚想幹啥。

趙瀚轉身對佃戶們說:“大夥都評評理,做工是不是該拿工錢?”

佃戶們心裡向著趙瀚,卻迫於黃遵德淫威,沒人敢說一個字。

趙瀚又問工頭和監工:“你們也是有工錢的,工頭每天100文,監工每天50文。你們且說,該不該拿工錢?”

工頭和幾個監工,頓時面面相覷,才知道自己的工錢也被吞了。

“放屁!”

黃遵德急到跳腳,指著趙瀚大罵:“姓趙的,你他娘誠心挑事,快給老夫滾出黃家鎮!”

趙瀚怒火中燒:“你吞了大夥的工錢,還想吞我一千兩銀子?你不是欺負人嗎?”

一千兩銀子啊,眾人開始同情趙老爺,那黃老爺真是太壞了!

黃遵德雖然不知趙瀚想幹啥,但肯定有大問題。反正白撿一千兩銀子,自己也不吃虧,黃遵德冷笑道:“我懶得跟你再說,我也沒收過你的銀子。若再不走,我就把你打出去,這黃家鎮是我說了算!”

“你這個混蛋,”趙瀚氣得更兇,“我讓春耕過後再動工,你非要現在就做,把佃戶都逼急了。現在我的生意做不成,你連銀子也不還我!”

黃遵德沒法解釋,也懶得解釋,乾脆預設破壞春耕,指使家奴道:“給我打,把姓趙的趕走!”

佃戶們瞬間譁然,原來事情是真的,春耕期間急著動工,果然是黃老爺在使壞。

扣工錢他們能忍,耽誤春耕他們卻快忍不住了。

所有的一切,都為了救命糧食!

眼見家奴要動手,佃戶卻還在圍觀,趙瀚感到非常心寒。

趙瀚吼道:“有卵子的,就站出來,我給你們討還工錢!”

“我看誰敢!”黃遵道掃視眾人。

佃戶們本來前進了兩步,被黃遵德一吼,瞬間又退回去。

趙瀚又看向被奪佃的農夫:“黃老實,你沒田耕了,全家都得餓死。你還忍得下去?”

“我……我我……”

黃老實雙眼通紅,抄起扁擔往前衝:“我給你拼了!”

黃遵道連忙後退,吼道:“打死他!”

“鏘!”

陳茂生腰上有刀,正是鉛山縣典史那把。

趙瀚拔刀而出,當即砍翻一個家奴,又衝過去砍向黃遵道。

黃遵道整個人是懵逼的,不是黃老實被激怒了嗎?怎麼趙瀚也動手砍人?

而且,只是財貨糾紛,一個秀才居然親手殺人。殺一個還不夠,竟要他殺黃老爺?

“啊!”

黃遵道剛剛轉身,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一刀砍在背上。這貨慘叫著倒地,忍痛大呼:“快救我,快救我!”

家奴們顧不上黃老實,紛紛朝趙瀚衝去,揮舞著棍棒亂打。

趙瀚今天沒帶長槍,兵器稍微有些不順手。他只顧往前衝鋒,一刀削掉家奴持棍的手指,搶身撞翻另一個家奴,持刀再闢中第三個家奴的手腕。

連續殺傷,場面血腥,嚇得其他家奴全部後退。

黃遵道已經爬起來,卻被黃老實的扁擔砸中。

黃老實瘋狂揮舞扁擔,已經失去理智,口中只是喊:“我跟你拼了,我跟你拼了……”

“好漢繞……唉喲!”

黃遵道掙扎爬起,卻再次被打倒,躺在地上直叫喚。

“快救老爺!”

家奴們見趙瀚兇猛,不敢上前硬拼,立即去尋黃老實的晦氣。

“別跑!”

趙瀚持刀砍殺家奴,在砍翻兩人之後,家奴們嚇得全部逃跑。他們想跑回去,給大少爺、二少爺報信,帶著更多家奴過來幫忙。

至於黃老爺,誰敢去救啊?

被削掉手指那個家奴,都不敢彎腰去撿,連滾帶爬就溜出好幾丈。

“殺……殺人啦!”

佃戶們驚叫一聲,集體退出老遠,卻又麻著膽子不走,想看著黃老實把黃遵道打死。

趙瀚指著一個佃戶:“你過來!”

佃戶戰戰兢兢上前。

趙瀚把刀塞到這人手中,指著黃遵道說:“去捅他一刀。”

“當!”

佃戶嚇得渾身發抖,握不穩刀落在地上。

趙瀚冷笑:“你不捅他,我就殺你。快點!”

佃戶又連忙把刀撿起,幾乎是被趙瀚拖著過去,在黃遵道身上象徵性砍了一下。

“都不許走,誰走我殺誰!”

趙瀚指著河灘上的佃戶。

這些佃戶都嚇傻了,居然真沒人跑,全傻愣愣站在原地不動。

或者,其實他們心裡,真的不願意走。

“你,過來!”趙瀚指向另一個佃戶。

那人連忙搖頭,不敢上前,也不敢逃跑。

趙瀚心裡鬱悶得不行,他還想宣傳造反思想,激起佃戶們的造反情緒,最後卻被逼得使用土匪路數投名狀!

“我來!”

突然一個佃戶站出來,對趙瀚說:“趙老爺,我家裡只有個老孃。你若願意帶我走,我便殺了這黃扒皮!”

“好!”

趙瀚大喜:“你叫什麼名字?”

此人說道:“我姓江,叫江大山,不是鎮上的大姓,留在這裡也是受欺負。”

“好漢子,去吧!”趙瀚把刀遞過去。

江大山手持利刃,推開還在打人的黃老實,一刀砍在黃遵道脖子上。

趙瀚下令道:“茂生,你立即回客棧,把先生和鐵牛叫來辦事!”

陳茂生立即行動,這次他看到殺人,總算是不害怕了。

至於小紅和小翠,遠遠躲在一邊,兩個客棧夥計早已逃走。

小翠比較害怕,小紅卻面帶快意,恨不得自己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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