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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殺人越貨】(1/2)

作者:王梓鈞
麻五不明其意,老實回答:“侯爺住在碼頭西街。”

趙瀚繼續打聽:“那是你們蓮花會的老窩?”

麻五搖頭:“蓮花會的老窩在南街,就在城牆根下。以前發大水,北城牆塌了一截,好多房子也砸壞了,蓮花會的弟兄都住在破房子裡。”

趙瀚再問:“侯爺家裡有多少人?”

麻五說道:“就他一家子。”

趙瀚沒好氣道:“我是問你,侯爺家裡有幾個人。男的多少,女的多少,老人孩子又有多少!有沒有家丁護院?”

“沒有護院,只有煮飯的婆子,”麻五想了想,數著手指說,“家裡有侯爺,有他兩個婆娘,還有幾個孩子。孩子是三個?還是四個?也可能是五個。”

情況已探明,似乎可以一搏。

“站起來,帶我過去!”趙瀚呵斥道。

“去哪兒?”麻五有些拎不清。

趙瀚說:“去侯爺家!”

轟隆隆!

雷聲更響,閃電更亮,雨勢更大。

來到西街時,趙瀚兄妹倆,渾身上下都已溼透。

“就是這家。”麻五指著院門。

趙瀚命令道:“再看清楚些!”

麻五定睛看了看,他有夜盲症,哪裡看得清楚?只糊弄說:“我閉著眼睛都不會認錯。小祖宗,地方我帶到了,能不能把我放了?”

趙瀚扯下這廝的腰帶,將其手腳捆好,又扯破布堵住其嘴,塞在門簷之下,對妹妹說:“等我出來,不要亂走!”

趙貞芳點頭說:“二哥,我曉得。”

院牆不高,但淋雨之後很滑,趙瀚又年幼矮小,失敗好幾次終於放棄翻牆。

他回去檢視院門,發現門縫狹窄,若想頂開裡面的門閂,必須用極薄的刀片插進去。

場面有點尷尬,趙瀚下定決心殺人,卻連別人家的院牆都進不了。

被大雨淋得全身溼透,冰冷的雨水拍打臉頰,趙瀚的思維變得愈發冷靜。他繞著牆根仔細探查,想要尋找院牆低矮處,來來回回走了十多遍,竟然看見門檻旁邊不遠有個小洞!

這玩意兒叫狗洞,貓狗可以進出,其實真正的作用是排水。

此時此刻,院中積累的雨水,正從狗洞快速往外流。

洞口非常狹窄,成人無法透過,但小孩子卻可以。

狗洞是豎著的長方形,趙瀚嘗試了一下,發現趴著根本進不去。於是,他又側躺著往裡蹭,高度寬度都剛剛合適。

從狗洞湧出的積水,衝得趙瀚難以睜眼和呼吸,中途差點被卡在那裡無法動彈。

好不容易蹭進去,衣袖已被刮破,兩臂也被磨出血條子。

這是一棟小四合院,只有正房(北房)和東西廂房,並沒有建造什麼倒座房(南房)。

院中有顆大樹,還有一個石制大水缸。

趙瀚快步奔至北房屋簷下,捅破一格門欞紙,趴在那裡靜靜等待閃電。

閃電再次來臨,趙瀚藉著微弱光亮,勉強看到屋內情況。

裡面有桌椅板凳,明顯不是臥室,而是古代民居的堂屋,他立即折身往旁邊的房間走。

將左側房屋的窗紙也戳破,趙瀚貼耳一聽,裡面隱約傳來呼嚕聲。

孩童手臂小巧,剛好可以伸進窗欞格子,趙瀚很快摸到裡頭的窗閂。不過由於個子太矮,只能用手指尖往上頂,沒頂幾下就把木閂給頂掉了。

“嗙當!”

窗閂落地滾動,發出不小的聲音,嚇得趙瀚連忙矮身躲藏。

屋內之人並未醒來,只是翻了一個身。

趙瀚小心開啟窗扇,從窗戶爬進房裡,躡手躡腳走到床邊。

床上只有一個男人,隱約可見其頷下的長鬍子。

趙瀚感覺有些不對,因為從麻五口中得知,“侯爺”家中一妻一妾,按常理來說不應該獨睡。

他用矛尖頂住此人的喉嚨,一隻手按住其口鼻。

很快,這人就呼吸困難,猛地睜眼醒來。他下意識驚慌掙扎,被矛尖頂得頸部生疼,恐懼之下不敢再亂動,害怕自己被戳破喉嚨。

“不準叫喊,聽話就用腳捶兩下床鋪。”趙瀚低聲道。

“砰砰!”

這人連忙抬腳,用腳後跟捶打床面。

趙瀚慢慢放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多大年齡?”

這人能說話之後,並沒有回答問題,而是驚慌哀求:“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趙瀚將矛尖下壓,再次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多大年齡?”

這下終於老實了,答道:“我叫張春才,今年五十一。”

果然找錯了人!

趙瀚隨口胡謅一個名字:“李建國的房子在哪邊?”

“什麼李建國?”張春才迷糊道,“我不認識啊,這附近就沒有叫李建國的。”

趙瀚終於露出微笑:“很好,你沒有隨便指個去處把我支走。侯爺住哪兒?”

“侯爺?”張春才猛地反應過來,連忙說,“好漢是找叫花頭子鄧貴?他不住這裡,還要再往東走兩家。”

趙瀚害怕又走錯,問道:“鄧貴家的院牆怎麼認?”

張春才仔細思索,說道:“他家的鋪首是獅子,我家的鋪首是蝙蝠。”

“鋪首是什麼東西?”趙瀚提出了一個幼稚問題。

張春才愣了愣:“鋪首就是用來掛門環的。”

趙瀚又問:“還有沒有別的?”

張春才又仔細想了想,說道:“我家的狗洞是方的,他家的狗洞是圓的。”

趙瀚再問:“你換下來的衣服呢?”

張春才說:“在床邊上。”

趙瀚摸到一堆衣物,先用褲帶將其雙手反綁,又胡亂把一團破布塞入其口。

“唔唔唔!”

張春才奮力掙扎,卻是塞嘴的物事,是他自己的裹腳布。

趙瀚沒有立即離開,留在屋裡翻箱倒櫃,不多時便尋到一件武器——剪刀!

他回到床邊,將張春才的衣物,剪成許多細長布條,又用布條搓成幾根布繩。將布繩綁在竹矛上,復將剪刀拴在腰間,大搖大擺的開門出去。

麻五被綁在門簷下,不時發出聲響,希望趙貞芳能給他鬆綁。

小姑娘不理不睬,只蜷縮在簷下,半邊身體被風吹雨打。

“嘎!”

院門突然開啟,趙貞芳驚喜道:“二哥!”

“不要說話,不要亂跑,等我回來。”趙瀚叮囑說。

“嗯。”趙貞芳乖巧點頭。

趙瀚又走到麻五身邊,毫無徵兆的踢出一腳,然後拔掉塞嘴布問:“侯爺家的狗洞,是方的還是圓的?”

麻五迷糊道:“圓……圓的吧?”

趙瀚用剪刀頂著此人喉嚨:“再問一遍,方的還是圓的!”

麻五帶著哭腔說:“記……記不清了。”

“這裡真是侯爺家?”趙瀚又問。

麻五怕得要死,實話實說道:“不曉得,我有雀矇眼,晚上看不清楚。”

“沒用的東西!”

趙瀚低聲咒罵,再次堵住其嘴,往旁邊的民居繼續探尋。

按照張春才的說法,趙瀚很快發現目標,門環鋪首是獅子,狗洞也是圓的。

但這個狗洞太小,趙瀚沒法鑽進去,他只能回去找妹妹,讓趙貞芳冒雨鑽狗洞而入,然後再從裡面給他開啟門閂。

兄妹倆都進了院子,趙瀚乾脆帶小妹去門廊避雨。

來到正屋,故技重施,趙瀚用手探進窗欞,但這次事先拿布繩結套。他用繩套拴住窗閂,避免頂掉窗閂落在地上,悄無聲息的翻窗進入正屋臥室。

床上睡著三人,一大兩小。

夏天不蓋被子,藉著微光,一目瞭然,是一個婦人和兩個孩子。

趙瀚用剪刀抵住婦人的咽喉,捂住口鼻將其弄醒說:“你敢叫喚,我就殺了你兒子!”

婦人驚得失語,瑟瑟發抖。

趙瀚鬆開一隻手,低喝道:“鄧貴在哪兒?說!”

婦人哆嗦道:“在在在……在東廂。”

趙瀚說道:“我只求財,不要人命,老實翻身讓我反綁!”

婦人不敢違抗,翻身趴著,雙手放於後腰。

趙瀚準備的布繩派上用場,將這婦人的手腳捆好,又將她的嘴巴塞得嚴實。

快速來到東廂房外,趙瀚悄悄翻窗而入。

果見床上躺著兩人,一男一女,男的當是侯爺鄧貴無疑。

二人似乎“酣戰”過一番,此刻全部光著身子睡覺,鄧貴四仰八叉睡得鼾聲震天響。

趙瀚站在床前,只猶豫了數秒,就手持剪刀戳下。

做大事就不能猶豫,否則必然反受其害。趙瀚也沒那個本錢,去跟對方鬥得有來有回,甚至連正面衝突都毫無勝算,必須主動出擊一次性解決問題!

剪刀刺破喉嚨,鄧貴猛地被痛醒,下意識去捂脖子。

他想要叫喊,血液湧進咽喉,反而變成連聲咳嗽。這廝抓住趙瀚的手腕,使盡全力把剪刀往上推,雙腳胡亂踢打著床面求救。

旁邊婦人是他的小妾,在睡夢中迷糊道:“當家的,別鬧了,還沒折騰夠啊?”

“不……咳咳咳……”

鄧貴嘴裡只吐出一個音節,就再次變成咳嗽聲,咳著咳著一口鮮血噴出。

至於其頸部,汩汩湧出的血液,已經流下去染紅大片涼蓆。

終於,鄧貴的掙扎越來越弱,雙臂垂下,渾身抽搐。

這個盤踞在天津碼頭區,專營乞討,兼職偷竊,偶爾拐賣孩童的大惡人,就此死得不明不白,甚至連誰殺的他都沒搞清楚。

或許是動靜太大,旁邊的小妾終於醒來。

她迷迷糊糊揉眼坐起,打著哈欠道:“什麼味兒?腥得很。”

趙瀚嚇得連忙跳上床頭,從身後捂其嘴,反握剪刀抵其喉,壓著嗓音說:“不許叫喊!”

小妾徹底清醒,驚恐點頭道:“唔唔唔!”

趙瀚慢慢鬆手。

“啊!”

剛把手放開,小妾就叫起來,趙瀚連忙再次捂住,順手一剪刀戳下去。

趙瀚第一次蓄謀殺人,精神高度緊張。他本不想殺這小妾,但被對方的喊聲刺激,驚慌之下乾脆一併殺了!

“呼呼呼!”

趙瀚跪坐在兩具屍體之間,拉風箱一般喘著粗氣,他此刻也累得夠嗆。

而且,有些精神恍惚,彷彿自己的殺人行為如同夢遊,鬼使神差就幹下這等暴力兇殘之事。

“呼……”

趙瀚吐出一口濁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怪我。

對,不怪我!

這人想抓住自己和妹妹,打斷了腿做乞討工具,自己只是提前反抗而已。而且此人作惡多端,殺了他是為民除害,自己無錯反而還有功!

擦乾雙手沾滿的鮮血,趙瀚再次回到正屋臥室,扯掉婦人嘴裡的破布,問道:“鄧貴的錢在哪兒?”

婦人驚恐道:“我不曉得。”

趙瀚惡狠狠逼問:“不說就殺你兒子!”

婦人連忙說:“靠床的牆角有塊磚,錢就藏在裡面。”

趙瀚在牆角摸到一塊鬆動的青磚,用剪刀將磚撬出,裡面果然有個錢袋子。

“這麼點?”趙瀚質問。

錢袋裡只有些散碎銀兩,加起來頂多能有十兩銀子。

婦人連忙解釋:“真就這麼多,上上下下都要打點。當官的,做吏的,還有那些軍將,哪個不得餵飽了?侯爺的在碼頭討生活,每個月弄來銀錢,五成要上貢衛所和漕軍,剩下三成分給官吏,只有兩成才是自己的。我家五個孩子,四個都在讀書,束脩和筆墨紙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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