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
黃么和胡定貴趁機反攻,把攻入陣地的藤甲兵殺回去,然後各自去支援旁邊的陣地。
好不容易把藤甲兵殺退,那些敗回去的藤甲兵,竟然又要組織進攻。
“扯,扯上山!”
黃么連忙下令收縮防線,所有陣地在打退敵人之後,都往山頂的方向徹底,那裡還有第二道防線。
但是,半山的水潭沒了,大同兵只能飲用少量山泉水,以及一些提前儲存起來的水。
胡定貴腿部受傷兩處,胸口受傷一處,若非棉甲保護,估計早就沒命了。
他下令清點人數,自己三十人的隊伍,此刻只剩下十六人。
但是,捨棄第一道防線之後,第二道防線更利於堅守,飲水不足的問題可以暫時忽略。
官兵雖然佔據第一道防線,看似取得重大突破,但山下大營已經吵鬧起來。
“督師,不能打了,再打就要出現逃兵了!”
“那廬陵趙賊會妖法,定然是請神上身,反賊一個個都不要命的。”
“是啊,傷亡過半都不退,定然用的是妖術!”
“督師容稟,晚生招募的鄉勇,已經不願再打仗了。最後一次進攻,隨便戳幾下就潰敗,鄉勇全都打怕了!”
“……”
前三天加起來,官兵只陣亡700多人。
而第四天的血戰,只一天之內,官兵就陣亡3100多,還有好幾千各種狀況的傷員(依舊是潰逃摔傷的居多)。
陣亡率已經超過百分之十,之所以沒有大規模潰敗,純粹是雙方都分散在四面山坡。若兩軍集結起來對沖,只憑這個陣亡率,官兵就已經全軍大潰逃。
而大同軍那邊,險要地形的傷亡很小。
真正損失嚴重的,是地勢不那麼陡峭的陣地,個別哨隊的傷亡率已經超過50%。特別是藤甲兵那次衝鋒,讓大同兵損失慘重,不得不把第一道防線讓出去。
一天之內,大同軍傷亡1200多。
其中,陣亡441人,重傷106人,其餘皆為不同程度的輕傷。
傷亡主要來自於太過疲憊,反應速度變慢,陣型也變得鬆散,還有就是藤甲兵的衝擊。
否則的話,大同軍佔據有利地形防守,官兵又動輒就潰敗,怎會連一比十的戰損都打不出來?
“督師,不能再打了!”
大營裡吵成一團,朱燮元猶豫不定,他此時已經勢成騎虎。
此次圍攻反賊的局面,完全出乎朱燮元意料。他沒見過這種軍隊,甚至做夢都想不出,世間還有這種不怕死的軍隊!
如果現在就撤軍,即便能夠安全返回南昌,官兵今後也必然聞反賊而膽寒。
官兵已經被殺怕了,精神意志層面的害怕。
此後再戰,恐怕每次對陣,望風而逃者不知凡幾!
可今天如果不撤軍,明天就沒法再打了,藤甲兵還能繼續用,鄉勇卻已經厭戰怯戰。傍晚那幾次進攻,全是做樣子假打,接戰而逃已算勇士,許多鄉勇衝到一半就逃。
“逢點選鼓,三更撤兵!”
一點約二十四分鐘,就是每過二十四分鐘,擊鼓擾亂大同兵一次。
一邊擊鼓,一邊準備撤走,朱燮元想要全軍開溜。
這仗真的沒法打,別說圍攻八天,再這樣圍攻兩天,官兵就會每夜出現逃兵,圍攻五天能趁夜逃跑一半。
王廷試畢竟做過巡撫,他被朱燮元單獨留下。
“賊兵為何個個效死,官兵反而畏首畏尾?”朱燮元望著獅子山自語。
王廷試說道:“反賊皆分到土地,為保土地,必然效死。”
朱燮元指著軍營說:“可這些鄉勇,多為良家子,他們打仗也是為保住自家田產啊。”
王廷試說道:“小民保田,就是保命。士紳保田,只是保財。”
“不對,不對,肯定不止這些。”朱燮元連連搖頭。
不但鄉勇被殺怕了,朱燮元自己也怕了,內心恐懼與無力感交雜,他真不知道今後該怎樣打仗。
同樣的地形,同樣的兵力,如果換成征討川貴土司,那些土司兵最多能撐三天!
這場攻山戰,打得朱燮元喪失信心。
主帥都已經沒信心了,難道還能指望下面的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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