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楊家的牧場
如公孫賀蘭之前的預料一樣,在得知了長安城的現況之後,公孫武德這老頭兒屁股就像是長了針眼兒一樣,怎麼也坐不安穩。若不是他的身上負有皇命,這老頭兒怕是一刻也不會呆在這西北偏頗之地,早就巴巴地跑回長安救駕去了。
“小蘭兒啊,你跟伯父說實話,”軍營之中,帥帳之內,公孫武德一臉苦口婆心地對他的這個大侄子說道:“你們是不是真有引購伊麗馬的渠道,育得一匹健馬,真得需要上千貫的費用麼?你別給老夫打馬乎眼兒,上次王志洪那小子,是不是被你們給蒙了?”
對於他們家小蘭兒的本事,公孫武德心裡明鏡兒一樣,別說是蒙了一個王志洪,便是他老人家自己,也時有會中了招數。
“大伯,你這話說的,好像是小侄很會騙人似的,”小心地為老頭兒斟倒了一杯上品的茶水,公孫賀蘭腆臉笑道:“在您老的跟前,小蘭兒什麼時候說過謊話?將軍府上下,誰不知道小侄是少有的摯誠君子?小侄說出的話來,那可全都是牆上的釘子。”
手中的摺扇來回搖擺,公孫賀蘭昂著腦袋,擺出一副很是正派的樣子。
“哦,是嗎?”公孫武德不屑地輕撇了撇嘴,暗道你小子若是不會說謊,那這天下的母豬便都會上樹了。
“老子三歲的時候就知道一個道理,”端杯小飲了一口茶水,公孫武德很是閒散地撇看了公孫賀蘭一眼,道:“說話算話,與說不說謊,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你若是再敢這麼糊弄老子,小心老子……那個……唔……”
公孫武德的小爆脾氣剛剛泛起,猛地又好像是想起了什麼,老頭兒的話語一下便啞了下來,憋著一張老臉,雙手擺來擺去,那個這個地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那個,大伯可是想要請出家法來教訓侄兒?”
不用去想,公孫賀蘭也知道老頭兒想要說的是什麼,很是隨意地活動了一下手腕兒,笑眯眯地開聲向公孫武德說道:“若真是如此的話,小侄可是萬分地期待,說起來,小侄與大伯您,也有近一年沒有切磋動過手腳了。大伯若是有這個興致,隔壁就是軍中的演武廳,裡面地方寬敞,各樣兵器齊全,要不,咱們伯侄兩個這就過去吧?”
公孫賀蘭之所以會這般熱忱、期待,那是因為公孫家族的家法很簡單,強者為尊,不論輩份,不分尊卑,誰的拳頭大,誰說的話就有道理。
而好巧不巧地,作為公孫家族之中最小一輩的公孫賀蘭,早在一年之前,就已經很逆天很不合常理地將他老爹還有大伯給胖揍了一頓。若是此時再請家法的話,公孫武德這老頭兒無疑是自討苦吃。
而且,被一個小輩兒打得滿地找牙,雖然心中會稍許地存著一些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喜意,但是真個說將出來,公孫武德可是丟不起那個人去。
“算了,算了,俗語說得好,老不以筋骨為能,這大熱天兒的,老夫也不想弄得一身汗去。”老頭兒昂頭厚臉地擺了擺手,很是大度地尋著臺階兒自已就溜了下來,開聲向他的大侄子說道:“再說,大伯從小就疼你,哪裡忍心讓你拳腳加身,受了傷患?”
“如此的話,大伯是相信小侄的話語了?”在公孫武德的眼中,公孫賀蘭在說這句話時,臉上的笑容,很燦爛。
“行了行了,咱們伯侄兩個,用不著這般假言假語的客套說詞,”自動把公孫賀蘭的問話慮去,公孫武德大聲向公孫賀蘭叫嚷:“一句話,皇上想要你這條線路,你給,還是不給?”
“大伯,這你可是問錯人了,”公孫賀蘭很自在地一推二六五,聳著肩膀用一種很是無辜地眼神看向公孫武德,道:“‘晏天牧場的場主是紀和,小侄只是一軍中小小的校尉,便是心中想給,這手下卻也是沒有辦法啊。大伯若是想要,怎麼不直接去找紀場主相商?”
“這麼說,”沒有想像中的火爆雷霆,公孫武德出人意料地面上竟不定期露出了笑意,緩緩地將手中的茶碗兒放下,扭頭向公孫賀蘭看來,道:“你小子與這‘晏天牧場’是沒有半點關聯了?”
“然也!”
“那好!”見公孫賀蘭故作斯文地點頭應是,公孫武德臉上的笑容更盛,當著公孫賀蘭的當面,猛地的一拍桌子,大聲說道:“老夫這就去尋楊家的那個小子,帶兵先封了這‘晏天牧場’再說。老子還就不信了,他一個小小的牧場場主,在這西北一角兒,手腳還能翻過天來?”
先禮而後兵,一個小小的販馬商人,他公孫武德還沒有放在眼裡,只要能夠達到目的,為大唐尋得伊麗健馬,便是由他公孫武德做一回惡人,親手造成一樁冤案,又有何妨?
在整個大唐朝的面前,‘晏天牧場’這片方寸之地,確是顯得小得可憐。
果然!
公孫賀蘭猛拍額頭,心裡面一陣長嘆,他不怕彬彬有禮的君子,也不怕執法如山的酷吏,更是不怕那些心黑如炭的貪官,他們來了,自己這邊都有方法應付,不足以慮。但是,公孫賀蘭就怕會遇到像是公孫武德這種蠻不講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蠻牛。
不迂腐,不愛財,不顧律法,且手中更是有著一些實而有效的權力,這種人一但發起橫來,很可怕。
在長安城裡,公孫武德的官位說不上大,與位高權重更是差得很遠,但是卻有很多人明明是吃了虧,卻還是不願粘惹上這個瘋子,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緣於此處。沒有人會喜歡與一個脾氣上來就蠻不講理,隨意帶兵衝入別人府坻行兇的莽夫有什麼交集。
“行了大伯,就別在小侄的跟前作戲了,怪累的。”公孫賀蘭輕擺了擺手,道:“楊大哥是不會借一兵一卒給你的,想要強徵‘晏天牧場’,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事到如今,公孫賀蘭不得不用他的另外一個殺手鐧,慢條斯理端碗小飲,翻開眼皮看了他的親大伯一眼,道:“這個牧場,是楊叔開的。”
“呃?”老頭兒再一次啞口錯愕,低頭開聲向他們家小蘭兒詢問:“楊伯方?楊小子他們家老爺子?”
“然也。”看到大伯吃驚錯愕的神情,公孫賀蘭很是騷包地一甩摺扇,再次酸酸地來上了一句。
“如果是他的話,那也就難怪了,只是,那老小子什麼時候想起要開牧場了?”公孫武德的眉頭,一會兒舒,一會兒緊,看得出,老頭兒現在,很糾結。
把楊伯方抬出來,一切也就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楊伯方有財,楊昆尚有兵,他們父子若是連起來,在這西北邊域開上一個牧場,確是很方便。這也就很好地解釋了,為何王志洪那小子會說‘晏天牧場’的場主與他們家小蘭兒,還有楊昆尚他們嫻熟關聯。
只是如此一來的話,皇上那邊的那副如意算盤,怕就是會要落空了。
若是一般地小商小販兒,朝庭或是還可以強行徵用,但是楊伯方的生意,卻是不行。先不說鎮守西北的將軍就是他的親生兒子,但就是他的身份、地位,及他對那些前朝老臣的影響,這件事情就不能不顧著法紀而行,不然,長安上下,非鬧翻了天不可。
“這種事情,你小子怎麼不早些與家裡說明?害得老子數日兼程,白白地跑了一趟。”一個巴掌呼在公孫賀蘭的後腦勺上,公孫武德罵罵咧咧地叫嚷了一句。
“這種事情,楊叔本來就做得隱蔽,不想為外人所知,免得會給楊大哥的聲譽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公孫賀蘭開狡辯:“官商勾結,那個是重罪,沒事兒誰會在外四處宣揚,便是小侄,也是在前次王大人來後,才剛知曉的。”
“行了行了,這種事情你便是不說,老子也想得明白。”沒好氣地打斷公孫賀蘭的話語,公孫武德揮手向公孫賀蘭吩咐,道:“你這就去跟你起叔說一起,讓他現在就開始收拾行李,半個時辰後,老夫就加緊返回長安。”
西北之事無望,長安兵事吃緊,老頭兒有些坐不住了。
“大伯剛來,怎麼也不多住些時日再走?”知道大事已定,公孫賀蘭面帶著笑意開聲挽留:“這西北的天氣雖然乾燥少雨,地域也是極為貧瘠,不過這西北的草原,卻還是別有一番風味,在長安,可是難得一見。”
“戰事吃緊,長安危急,老夫哪還有心情在這裡看什麼景緻?”公孫武德瞪看了他的大侄子一眼。
“戰事吃緊?長安危急?”公孫賀蘭不以為意地輕撇了撇嘴,道:“得了吧,大伯,就以李佑那廝的手段,皇上若是想要滅他,根本不需一日,你這樣巴巴地趕回長安,也只是來回在路上浪費時間而已,皇上便是知道了,最多也就是在嘴上嘉獎上兩句,並不會放在心上。”
“還是聽小侄一句話,藉著欽差的名頭兒,安然地在這西北悠閒地晃悠上幾日,待長安戰事停歇,大伯再起程回去,也是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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