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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 明日歌(1/2)

作者:柳一條
第六百二十五章 明日歌

“明日復明日,

明日何其多。

我生待明日,

萬事成蹉跎。”

看著紙上寫得有些歪扭的楷字,高陽公主低聲輕吟,在好笑柳亦凡寫得一手字醜的同時,心中又不免為其所作的這首《明日歌》而多生感概,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磋砣,像是自己這般,整日無所是事,除了吃、喝、玩、樂之外,再無他為,人生何歡,人生何樂?

身為大唐的公主,天可汗李世民的子嗣,從出生的那一刻起,高陽就註定了一生的衣食無憂,無所求,無所缺,不知飢苦,不聞貧賤,除了年齡相當之時,嫁與一個好的夫君相夫教子為賢妻為賢母之外,高陽想不起她這輩子還會有什麼大的追求。

想著這些,忽然之間,高陽覺得自己很可悲,懵懵懂懂地長了這麼大的年歲,十數載的乞盼心願,在父皇的一道旨意之下,她這輩子唯一的一點追求與嚮往,就座落在了房府的那個猩猩身上。

房遺愛,一個靠著家中老父作威苟喘的二世祖,一個披著文人秀士的粗魯武夫,如何能配得上自己?

不覺之間,不甘不忿之心泛起,高陽不想自己的這一輩子,就這麼在一個自己不喜甚至是有些厭惡的猩猩身邊陪過,在一個個無為的今日之中消磨,磋砣一生,荒廢一世,到了自己臨老的時候,在自己即將閉眼的瞬間,回首一看,自己的這一生,竟無一處亮點,無一件值得稱道之事,不悲,不壯,無歡,無喜,平淡得猶如一杯開水,品之無味。

我不甘心!!

高陽的小手緊攥,狠咬著自己的嘴唇兒,手中柳一條親筆所書的那張文紙,也隨著變得有些褶皺起來,看一旁的豫章公主一陣心疼,忙著上前就把紙張從高陽小丫頭的手中奪過,嗔怪似地開聲向高陽說道:“你這丫頭,發什麼瘋呢,你再抓下去,整張紙就都廢了。”

輕輕地把紙張折平,攤於桌案,豫章嘴不停歇:“這可是姐姐好不易才從煜昱那小丫頭的手裡借來的東西,那丫頭對她‘姐夫’的東西一向都是寶貝得緊,若是讓她見了,不在這屋裡哭鬧上一陣才怪。”

與小丫在一起生活的久了,李茹似這才發現,原來這丫頭竟還有做為一個守財奴的潛質,吃的,穿的,還有一些父皇母皇賜下的首飾銀錢還就算了,但就是她對柳亦凡這個‘姐夫’平日裡送給她的那些小東小西,都寶貝到了有些病態的地步,別說她這個姐姐,便是父皇與母后,想要從她那裡借來看看,也要苦口婆心地說上半天。

“行了行了,高陽知道,不就是一張紙嗎,也就煜昱那小氣鬼會把它當寶貝來看待。”抬頭給李茹似陪了一個笑臉,高陽小撇了撇嘴,目光又不經意地朝著桌案輕瞄了一眼,道:“不過,能寫出這樣令人深省的詩句來,這個柳亦凡,倒也是真有些文采。”

說起這個,高陽又不由想起了前些天柳亦凡所寫出的那曲《白狐》來,歌詞銘心,曲調縈耳:“我是一隻愛了千年的狐,千年愛戀 千年孤獨,長夜裡你可知我的紅妝為誰補,紅塵中你可知我的秀髮為誰梳……”

長夜裡你可知我紅妝為誰補?紅塵中你可知我秀髮為誰梳?細心,痴怨,家裡的那個猩猩,若是能及得上這柳亦凡的一半,自己也不會再這般自怨自艾了……

不覺地,高陽開始拿著自己的夫君,與柳亦凡這個教書先生作起了比較來。

“那是自然,”不知高陽心中所想,李茹似應聲接言:“如若不然,父皇和母后怎會對他這般看重?要知來宮裡教書授業的先生,總不下百數,亦凡先生能夠在這些人中顯露鰲頭,並非是一句饒興就能遮掩過去的。”

若不是柳一條性子淡然,素來不喜張揚,平日裡也都是默守著自己的本分,不然,他現下在長安城中的名聲,怕只會是更盛上許多。

“是啊是啊,柳先生好厲害的,”在一旁侍候的小僮聞言,小腦袋點得吧唧吧唧直響,大著膽子在兩位公主之間插言,道:“能寫詩,會做曲兒,前幾天還把一個那麼大的神物給放飛到了天上,宮裡的那些先生,有哪一個能跟柳先生相比的?”

說這話的時候,小僮的兩隻大眼睛裡面,群星亂閃,略有些迷離,一張精緻的小臉上,滿是推崇崇拜之意。

看到小僮的這般模樣,李茹似好笑地輕搖了搖頭,自前番在奉節遊玩之時,在與柳亦凡同車而行,並得其親授詞曲之後,小僮這丫頭,對那亦凡先生,已是歡喜崇拜到了一個無以加復的地步。

“小僮!”

看到小僮還待張口開言,李茹似輕聲開口斥喝了一句,這裡不是隻有她們主僕二人,還有高陽妹妹在側,在兩位公主的面前,一個小丫頭冒然插言,有些逾越了。

“呃,是,公主殿下!小僮知錯了。”

看到她們家公主殿下似並未真個生氣,小僮小吐了吐舌頭,之後便乖乖地閉上了嘴巴,靜立在一旁,不再多嘴插言。

“姐姐御下不嚴,讓妹妹見笑了。”

再次輕瞪了小僮一眼,揮手把小丫頭給打發到門外,李茹似輕笑著向高陽說道。

“小僮這小妮子,像是春心動了。”朝著門外看了一眼,高陽端起茶碗小飲了一口涼茶,別有些意味地開聲說道:“若不是那柳亦凡已有了一房妻室,茹兒姐姐若是能與他結為連理,卻也是不錯。”

“你這死丫頭,再胡言亂語,信不信姐姐拿得針線把你的小嘴給縫起來。”豫章公主的臉上一陣地羞紅,抬手便向高陽的身上招呼了起來,惹來高陽求饒之聲一片。

果然,就是連茹兒姐姐,也是有些心動了。

看著李茹似臉上的羞紅之色,面上嬉笑打鬧的同時,高陽心中輕嘆,那個柳亦凡,還真是有著一些魔力。

“公孫少爺,”揮手把周遭的下人屏退,李紀和親自為公孫賀蘭斟倒了一杯涼茶,陪著一張笑臉,輕聲向公孫賀蘭說道:“小人剛從長安那邊得來的訊息,繼王志洪大人之後,皇上他老人家又派了一個欽差過來,看那架勢,皇上他老人家似真把咱這‘晏天牧場’給惦記上了。”

“哦?竟有此事?怎麼我在營裡都未曾聽人提起過?”茶未到口,公孫賀蘭執杯的雙手稍作停頓,頗有些詫異和意外地抬頭向李紀和看來,不知李紀和這小子是從哪裡得來的訊息,竟比軍營之內來得還要快捷一些?莫不成除了這‘晏天牧場’,大哥他還有些別的門道?

茶碗及桌,壓下心中疑惑,公孫賀蘭開聲問道:“不知這一次,皇上又派了何人來作試探?”

“回公孫少爺,”李紀和的臉上頗有些玩味之色,深看了公孫賀蘭一眼,微彎著身子開聲向公孫賀蘭說道:“說起來,也是湊巧,此次來西北的欽差人選,不是外人,乃是公孫少爺的伯父,公孫老將軍。”

“大伯?”他一個左監門將軍,不在長安城守衛皇宮的周全,跑到這大西北來做什麼?公孫賀蘭伸手入懷,將其隨身所攜的摺扇開啟,輕搖微送,嘴巴里面輕聲地嘟囔著:“難不成,皇上他老人家,想吃獨食?”

一個可以產出伊麗馬的馬場,確實有著可以讓一國之君眼饞的理由,如果能用極小的代價就能將其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這樣的便宜,誰不想佔?

“公孫將軍是武將出身,相馬識馬的眼光,可比那王大人要精準上數倍,若是再想依著上次,染色以迷眼,將其糊弄,怕是有些難辦。公孫少爺您看這事該如何是好?”李紀和輕聲地出言試探著,若是公孫賀蘭不能將此事擺平,柳先生在西北的這片心血,怕就是會白白便宜了皇家之人,自己這半年來的一切辛苦,也就算是白費了。

“這件事情,你儘可將心安放到肚裡,”看出李紀和的心思,公孫賀蘭抬頭小瞥了李紀和一眼,端起茶碗小押了一口茶水,輕聲言道:“這裡是大哥的產業,不管是誰來,本少爺都不會讓大哥吃了虧去。”

別人或還有些難說,自家的大伯,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只是,大伯這邊容易擺平,不過皇上那邊卻是有些難辦,天知道大伯回去之後,皇上他老人家還會不會再派旁人過來?

摸著自己的小下巴,公孫賀蘭的兩隻眼睛直轉,俗語有云,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被皇上這位明君給瞄上,那可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依著大伯的性子,到時他怕是會直接衝到牧場中來,”微搖了搖頭,把心中的煩擾放下,公孫賀蘭開聲向李紀和吩咐道:“到時你什麼都不必做,萬事由他,你只需在大伯到來之後,著人去府營通知本少爺一聲便是了。”

對於公孫武達這老頭,還有誰會比他這個侄子更為了解?

所以,在聽了公孫賀蘭的應承之後,李紀和一掃方才的苦面之色,屁顛兒屁顛地點頭應是,之前有些著亂的心思,也變得安穩了一些。

“東家,賀蘭少爺,”兩人正談論間,馬師王安由下人帶著從外間趕來,拱手躬身於李紀和公孫賀蘭行了一禮之後,開聲說道:“場裡方才來了一個大主顧,一到地方就扔下了珍珠數十顆,開口就要定得千匹伊麗馬,看其裝束,像是高昌國的打扮,年歲不大,還是一個姑娘,看她的樣子,不像是在說笑,小人作不得主,特來向東家回稟一聲,著請東家親去商談。”

“哦?上門的生意?這倒是有些意思。”

李紀和眉頭一挑,咧嘴便呵笑了起來,‘晏天牧場’開放至今,才小有半年,規模不甚龐大,名氣也未曾彰顯,除了那些軍營大戶,從沒有特意作過宣傳,少有人知,這上門的買賣,可還是頭一遭。

“一千匹伊麗馬,也算得上是一樁不小的買賣,只是,那姑娘怎會知曉咱們‘晏天牧場’養有伊麗馬?”李紀和將手中的茶碗放下,起身站起,低頭向公孫賀蘭告罪一聲之後,遂開聲向王安說道:“走,隨本場主一起,去會會這高昌的丫頭。”

“慢,”抬手止住李紀和的腳步,公孫賀蘭小押了一口涼茶,想著剛剛在場外遇到的那個想要強賣自己公孫小白的高昌丫頭,輕笑著也隨身站起,好整以暇地整了下身上的衣衫,開聲向李紀和說道:“閒來無事,本少爺也去湊個熱鬧。”

“呃?”這位爺什麼時候對販馬的生意也起了興趣?有些意外地回頭看了公孫賀蘭一眼,這小子平素裡最不齒的,不就是這商賈之事麼?愣神的瞬間,李紀和躬身回言:“公孫少爺有興,那是再好不過,公孫少爺先請!”

“嗯,”輕點了點頭,公孫賀蘭不客氣地率先邁步出了客廳,示意王安在前面帶路。

“那個,還有,”走了沒兩步,王安又面有些難色地回首向李紀和與公孫賀蘭這兩個boss開聲回稟道:“那個姑娘還看中了咱們牧場中柳少爺的那頭白驢,說是不管花費多少代價,都要將其買下,小人過來通稟的時候,那位姑娘已經出價到了十顆珍珠,價值近三千金……”

喏喏地抬頭看了他們家場主一眼,王安還真怕他們家紀場主會受不住這般誘惑,真個把大少爺最喜愛的坐騎給賣了出去,要知當初紀場主從二少爺那裡將‘柳無痕’買來的時候,用了還不到一百金,數千倍的差價份額,可不是誰都能經受得住的。

“呵,這小丫頭片子,雖然傻了點,不過這眼光倒還真是不錯,”看了王安一眼,知道他心中不捨,不願自己前任東家的愛騎被賣出,公孫賀蘭很騷包地輕搖了下手中的摺扇,輕笑道:“不過那‘柳無痕’是大哥的心愛之物,豈是誰說買就能買得去的?”

擺手示意正是一臉歡喜的王安繼續帶路,公孫賀蘭跨步緩隨,面上掛著笑意,雖然並不喜歡那個外族丫頭喜歡用錢砸人的囂張派頭,不過在心裡面,對於那個小丫頭的本事,公孫賀蘭卻還是蠻為欽佩的,畢竟,能夠一眼就看出‘柳無痕’這頭毛驢兒的不同之處,並願意出重金購買的,就公孫賀蘭所知,除了他大哥柳一條之外,也就只有跟前的這個小丫頭了。

“聽公孫少爺的話意,像是知道那位姑娘?”慢隨在公孫賀蘭的側旁,李紀和有些奇怪地開聲向公孫賀蘭問道。

“嗯,有過一面之緣,就在方才的牧場邊緣,”不以為意地輕點了點頭,公孫賀蘭開聲說道:“那小丫頭一眼就看中了本少爺的小白,一開口也是十顆珍珠砸下,與本少爺糾纏了半日,著實是有些煩人。”

“呃?竟還有此事?呵呵,那姑娘倒是真有些意思。”敢拿錢來砸公孫賀蘭,這件事情倒是有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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