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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章 怪病(2/2)

作者:柳一條
一杯熱茶端送到李世民的跟前,看著桌上父皇寫出的字來,躁動不穩,也不似以往那般渾厚悠遠,便柔聲開口輕詢:“可是還在為今日清晨,翼國公他們的事情煩心?”

“是你母后讓你到此的吧,”緩將茶碗接過,李世民寵溺地看了豫章一眼,面上的火氣稍緩,輕聲向她問道。

“嗯,”沒有否認,豫章輕點了點頭,抬手把桌案上散落的墨汁擦去,小心地把毛筆放好,然後兩隻小手抱著李世民的一隻胳膊,輕聲說道:“母后說父皇現在心中應是有些不愉,便著茹兒過來看看。”

拉著李世民在桌案旁的椅上坐下,豫章乖巧地抬手在父皇上的肩上輕輕揉捏敲打,小心地侍候。

“諸多子女當中,就數你最是貼心,”把茶碗輕放到桌案,李世民微閉著雙目,心緒也漸漸平緩下來。

“是兒臣有幸,比起旁的姐妹兄弟來,能常在父皇身邊,也是父皇對兒臣疼愛有加,”聽得父皇誇獎,豫章公主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柔聲細語,低向父皇言道。

“呵呵,心與無心,父皇心中自知。”微笑了笑,李世民輕搖頭不語,端起茶碗小押了一口,細品著茶水入口時的微苦,與微甜。

“上午你出宮了?”睜開眼,李世民輕聲開口,向女兒問道。

“嗯,”低應了一聲,豫章細聲言道:“聽說芝芝妹妹病了,兒臣便想過去看看,母后也同意了。”

“芝芝?”李世民回頭看了豫章一眼,道:“可是狄府的那個小丫頭,翼國公要為羅通說道的那房妻室?”

“是的,父皇,”李茹似言道:“去歲年關,兒臣與曦兒妹妹便是住落在奉節狄府,也是在那時與芝芝妹妹相識,相識的時日雖短,但是卻情同姐妹,聽聞她病了,兒臣心中也是甚為掛念。”

“結果如何?”順著女兒的話意,李世民輕聲問道。

“不知道,”出人意料地,豫章回道:“在狄府,兒臣並未見著芝芝妹妹,她把自己關在屋裡,不肯出門,也不肯見人,除了太醫署的太醫外,誰也不見,兒臣到了以後,也只是在屋外,聽到了一陣哭聲。”

“哦?難道是真的病了?”李世民來了點精神,開口問道:“太醫們怎麼說,為何直到現在,任秉承他們還無一人回返,來向朕回報?”

“任署令他們現正在狄府商議對策,”輕捶著父皇的肩膀,李茹似溫聲回道:“說是以前從未遇過這樣的病症,難尋醫治良方,兒臣回來時,他們仍是沒有一點進展。芝芝妹妹這次,也不知能不能挺過,聽狄府裡的下人講,芝芝妹妹的頭髮,一夜之間全部掉光,整張臉,也都罩上了一層醬紫,看上去很嚇人。現在芝芝妹妹的心裡,定是很難受。”

說著,豫章的心緒也變得有些低落,今日在狄府,僅是聽著狄芝芝在屋裡的悽婉哭聲,她的心裡就是一陣難受,知道芝芝妹妹現在不想見人,所以也就沒有在那裡多呆,免得見了熟人的面容,芝芝妹妹會更是難過。

“嗯,”李世民點頭沉吟了一會兒,心緒明顯比剛才好了許多。知道那些人不是在串通了一氣欺矇於他,這位明君心中的煩躁不愉之意,自是消散了不少。

“其實,兒臣能夠感覺得到,父皇在心裡面早就已是原諒了羅大哥,”小心地揉捏著李世民脖下三分處的筋骨軟處,李茹似開口勸道:“既是如此,父皇為何不就此允了翼國公他們的請求呢。過了四年,羅大哥也早已過了弱冠之齡,再不婚娶,羅家怕是真就會絕了香火。兒臣知曉,父皇當也是不願看到這種境況。”

“這種事情,你一個女兒家,莫要多管,”李世民眉頭微挑,不過卻也沒有發出什麼火氣來,說話的語氣,並不甚凌厲。

“是,父皇!”應了一聲,豫章便知道,到了現在,在父皇的心中,當是已經有了計較,她此來的目的已達,便也不再多言,繼續專心地為父皇敲打按摩起肩膀來。

“照兒這幾日可好?”不想再說羅通的事情,難得清閒片刻的李世民,便小眯著眼睛,輕聲與豫章嘮起了家常來。

“託父皇的鴻福,小照兒的身子一向都好,能吃能睡地,這才幾日的功夫,就又顯得長大了一些,也重了許多,”說起這個小侄兒,豫章的臉上也是一片是柔意,溫聲說道:“唯一的不好,就是有些吵鬧,經常半夜哭喊個不停,吵得皇嫂還有太子哥哥他們,經常都是睡之不著。不過便是這樣,皇嫂也是捨不得把他交給奶孃侍候,一直都親膩地要把他留在身邊。”

“嗯,小孩子,哪有不吵不鬧的道理,呵呵,不過,武媚這丫頭,倒是不錯!”李世民緩點了點頭,開聲讚歎了一句,顯是對武媚這個太子妃,很是滿意。扭頭看了女兒一眼,輕聲問道:“她的身子現在可是已經大好?每天還是躺在榻上嗎?”

“休養了幾日,已經好了許多,閒暇時還能到花園裡去走動走動,”感覺雙手有些酸楚,豫章不由緩了下手上的動作,細聲回道:“任太醫說,再過上幾日,皇嫂的身子便可調理如常,無礙了。”

“嗯,那就好,太子妃的家人都不在側,閒時難免會覺孤單,有暇的話,你便過去多陪伴一會兒....”

“是,父皇,其實便是父皇不說,兒臣也會時去東宮與皇嫂嫂作伴,兒臣也很喜歡與小照兒一起玩耍呢....”

“幾位老哥兄弟的恩情如天,不管事情成與不成,小妹都銘感於心,婦道人家,沒有什麼作為,只有在這裡給幾位老哥兄弟行禮以謝了!”羅府前廳,看著秦瓊,程咬金,還有尉遲敬德一行人,剛能下榻行走的羅齊氏,眼中含著淚水,便要彎身與他們行禮。

自羅士信在洛水城戰亡之後,他們羅府孤兒寡母兩人,所能依靠的,危急之時也願意與他們伸出援手的,也就只有他們這幾個生死兄弟了。

“弟妹這是做何?”秦瓊忙著衝程咬金施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將羅齊氏扶起,虛聲向羅齊氏說道:“羅老弟不在,弟妹與通侄,便是我等家人,我們兄弟,怎能眼睜睜看著羅老弟一脈,絕了香火?”

“二哥說得不錯,這件事情拖了四載,我們心中就已是多有愧疚,嫂嫂這般,讓我們的臉面擱在何處?”除了秦瓊身虛不易站起,程咬金與尉遲恭皆齊站起身來,避身讓過,並吩咐著老夫人身後的春香丫頭把老太太扶起安坐。

“怎麼不見通侄在側,沒有在府裡嗎?”待羅齊氏坐好,秦瓊開聲把話茬兒岔開,向羅齊氏問道。

“通兒啊,”羅齊氏抬手輕拭著臉上眼角的淚水,道:“聽說芝芝那丫頭病了,通兒子一早無事,便趕去了狄府,到現在還未曾回來,剛我已著羅祥去尋了。唉,也不知芝芝那丫頭現在,到底如何了?”

“難道,這件事情不是弟妹這邊的安排?”看羅齊氏的神情,擔憂之意甚重,不像是在作假,秦瓊頗有些詫異和意外地開聲向羅老太太問道。

“安排?什麼安排?難道芝芝的病,是假的?”把臉上的淚水拭淨,羅齊氏扭頭向秦二哥這裡看來,有些不解其話中的含意為何。

“呃?”

見羅齊氏沒有想通其中的關節,秦、程三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作答,總不能跟人老太太講,她兒子這輩子怕是隻能與醜女為伴了吧?

這時,管事羅奇小步從廳外走來,與秦瓊等人見禮後,輕聲向他們家老夫人稟道:“稟老夫人,門外姑少爺到了,現正在院中候著。”

“亦凡?他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只有他一人嗎?”羅齊氏惑聲問道,記得昨日曾有聽聞,疋疋他們今日似要去探望那個什麼桑家的小姐,現在怎麼會到了這裡?

“小姐沒來,只有姑少爺一人。”羅奇躬身回道。

“嗯,”微點了點頭,朝著廳內的幾人看了一眼,羅齊氏擺手吩咐道:“讓他先進來吧。”

“敢問嫂嫂,這姑少爺,可是那奉節柳亦凡?”程咬金眼中亮光一閃,開聲向羅齊氏詢問。

“正是,”羅齊氏微笑點頭,溫聲言道:“不過,老身這女婿並非是奉節之人,他的祖籍在豫中川德。只是當初在奉節時,搏取了些名頭,才被人給訛傳為出身奉節。”

羅老夫人這般鄭重地為柳亦凡說明糾正,沒有一點馬虎和不耐之意,很顯然地,她對這個義女婿,很是滿意和看重。

一個寫曲子的文人而已,嫂嫂是不是有些小題大作了?朝著廳外看了一眼,看到柳一條略顯瘦小的身膀,和滿身文氣的打扮,尉遲敬德微撇了撇嘴,他素來不喜那種文縐之人,對柳一條之前所寫的那些情啊愛啊的曲子,也是多有反感,所以,對柳亦凡這個書生,多少也是有些輕視。

男兒當立業,豈能困於情事?

“見過乾孃!”“見過秦將軍,程將軍,尉遲將軍!”

不待羅齊氏介紹,柳一條已是事先上前與三個老頭兒行禮,在長安城,可以不認識太子,可以不認識皇上,但是不認識這三位老將軍的人,不多。所以,柳亦凡能夠認出他們並與他們行禮,廳裡倒也是沒有人會覺著奇怪。

“嗯!”三個老頭都是微點了點頭,因是與柳亦凡並不熟識,也沒有多作言語,看了他一眼之後,便沒有再多做理會。

“我兒且先在一旁坐下吧,乾孃與你這幾位叔伯,還有話語要講。”見得三人對柳亦凡有些排斥,羅齊氏忙著開聲幫襯,囑咐著女婿在自己的身側坐定,同時,這一舉動,也直接或是間接地向著秦瓊三人表明,她對這個女婿,很是信任,今日的言行,對他不必避諱。

“是,乾孃!”沒來由地,柳一條的心中湧現出一絲暖意,看向羅齊氏的目光中,也多出了一絲感激和親善之意。相認的時日不久,羅齊氏能對他這般地信任,很難得,這也更是加重了柳一條想要幫扶乾孃與羅大哥一把的決心。

點頭衝柳一條微微一笑,羅齊氏繼而扭頭向二哥他們這裡看來,輕聲接繼剛才的話茬兒,道:“剛才二哥說,芝芝那丫頭的病或是假裝,這是為何?”

“這,”扭頭看了柳亦凡一眼,秦瓊打著馬虎向羅齊氏說道:“二哥也只是一猜,既然弟妹並不知情,想來狄家小姐的病,當是真的了。這般,弟妹還會同意讓那丫頭入得羅府的家門麼?”

“這哪是小妹說定就能定下的事情,”微嘆了口氣,羅齊氏輕聲說道:“二哥也是知曉,通兒的婚事,若是沒有皇上點頭,便是小妹願意,這親事也是無望。”

能娶就已是萬幸,羅府哪裡還敢再挑三揀四?再說,芝芝那丫頭也是不錯,又是表哥家的女兒,知根底,若是能夠把她給娶回家來,那自是再好不過。

“若是弟妹不介意,二哥倒是有法讓皇上同意下這樁婚事,只是,”秦瓊看了羅齊氏一眼,道:“只是,聽說狄家的那個丫頭現在變得有些異於常人,面色醬紫難以見人不說,頭髮也都掉了個光盡,醜陋異常。”

“什麼?”羅齊氏一愣,道:“二哥是在說笑吧,昨日裡小妹還曾與芝芝那丫頭相見,皮膚白嫩,頭髮烏黑細長,到哪裡都是一個美人胚子,哪裡說得上這‘醜陋’二字?”

“乾孃,這個小婿倒是知道一些,”柳一條安靜地坐在那裡喝了一會兒茶水,聽得他們淡起這個話題,便適時插言,道:“狄小姐現在的容貌,確是如翼國公大人剛才所言,面上的皮膚烏黑髮紫,頭上的秀髮脫落光盡,說是‘醜陋’或是有些難聽,但是狄小姐現在,與‘美人’兩字卻也是再無一點緣法。”

“啊?”羅齊氏扭頭向柳一條看來,道:“賢婿此言,可當真?”

“那是自然,”柳一條微笑點頭,淡然言道:“不瞞乾孃知曉,在這裡長安城裡,怕是沒有人會比我更為了解,狄小姐現在的病狀。”

“一派胡言,”尉遲敬德瞪看了柳一條一眼,繃著黑臉,粗著嗓子,大聲向柳一條質問:“老頭子最是見不得別人在我的跟前說講大話,聽柳小子剛才所言,難道,你比那宮裡的太醫還要高明不成?”

“那倒不至於,小子也不是那般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見得廳內所有人的眼睛,都凝神向自己看來,柳一條淡然自若:“不過,小子卻是恰巧知曉,狄小姐發病的原因,還有它的醫治方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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