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皺起了眉頭，他的判斷似乎出了錯。
那個紫袍女法師，竟然是艾拉斯卓的女兒嗎？斯卡爾森這位被軍閥推翻的市長他記得，畢竟是艾拉斯卓那偉大傳說故事的背景板。
他肯定是沒有密斯特拉血脈的。
但是……那個小姑娘的眼睛，他絕對沒看錯。
希爾翻出了自己的油畫材料，靜靜地臨摹了一幅黑瞳的畫像，雖然只有半張臉。
但是那雙讓希爾印象深刻的大眼睛，他畫得非常得逼真。
沒有什麼幻術能夠瞞過希爾的眼睛，他可不會被油畫上那讓人意亂情迷記不住黑瞳真實模樣的干擾法術矇蔽。
而現在，也沒有誰能阻止他把半張臉畫出來，密斯特拉還在沉睡呢！
希爾又努力回憶著那個小女孩兒的臉，儘量將她畫得栩栩如生。
……兩張畫放在一起，那兩雙眼睛就更像了。
他側了側頭，已經過了很久了，林恩好像還沒有離開城堡。
希爾走到露臺上，就看到了站在前院大樹下逗弄著一群白喉小鳥的林恩。
吟遊詩人微笑著拿著特製的鳥糧，頭頂的樹枝上高高低低站了十幾只白喉小鳥，但只有將人名、法術氣息和畫像對上的，才能得到鳥糧作為獎賞。
對於白喉小鳥來說，這種包含著吟遊詩人法力和知識的特製鳥糧，是他們能晉級成為信使小鳥，擁有魔法的唯一方法，所以表現得都很積極。
林恩似乎在訓練新的信使。
希爾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林恩已經心裡有數，自己那位朋友愛彌耳.奧克桑有點不太可信了。
希爾估計林恩會選擇問這位詩人，只是因為那位著名詩人和艾拉斯卓宮廷裡的人比較熟悉，並不是因為愛彌耳.奧克桑和林恩的關係多麼親密無間。
但至少，他們曾經是不錯的朋友，否則的話，不會交換信使氣息。
這種氣息指的是一個人的法力波動，並不是隨便就能交給別人的資訊。
林恩寫口信詢問這位朋友的時候，其實完全沒想到這件事到底有多嚴重，畢竟艾拉斯卓的那座銀宮，常年產出各種有趣狗血的故事，銀月聯盟的人早就習慣了。
這位詩人，故事講的很動聽，說得也都是實話，但暗中潛伏的殺機，還有艾拉斯卓為什麼反應遲鈍，特恩為什麼會保住那位附魔學院的院長，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看到這種回信的時候，林恩一定很難受。
林恩忘記了，他已經不是銀月聯盟的一員了，現在的阿格萊亞城，已經成了銀月城的警惕物件。
只能說，愛彌耳.奧克桑覺得還是銀月城更重要，比起友情，他選擇了忠誠，林恩已經不再是他可以無話不談的物件了。
林恩會開始重新訓練信使，估計就是終於明白過來，過去的交情已經失去了意義，有些朋友可能已經不再是朋友，所以他打算自己重建訊息網了。
他以前沒有這種感覺，是因為密黎爾常年線上，而且很願意傳話，根本不需要林恩去打探。
希爾默默地看著林恩，但有一件事他必須問下自己的朋友，只能打斷他的訓練計劃：“林恩，有件事我要問問你。”
“這封信裡的內容都是真的，但估計只說了一半的事實。”林恩送走那些小鳥，直接跑了幾步，跳上了露臺。
他有些不自在地說：“我……這次過於自信了點，我早該想到的，阿格萊亞大學城建立的那天，留在銀月城的朋友，可能就要變了。”
看著林恩臉上流露的一絲失意，希爾笑著安撫他：“這也沒什麼，立場不同了嘛！再好的朋友，有時候是沒法超越各自的立場的，見面能笑一笑，聊點無傷大雅的八卦，已經很好了。
別想那麼多了。”
他拍了怕林恩的肩膀：“至少我們的立場不可能會衝突，我們的友誼會萬古常青的。”
林恩除了密黎爾以外，估計信奉的就是科瑞隆，他畢竟是星之山脈長大的。
而希爾，作為科瑞隆承認的後代，除非做了什麼天怒人怨……不對，這樣也不至於被拋棄，應該說，除非是像黑暗精靈那個兒子一樣一心想要殺死科瑞隆的蠢貨，基本上不可能有什麼事值得科瑞隆發怒。
林恩無奈地搖搖頭：“才一百年，精靈和人類的交情，就要從友好走向陌路了啊！”
希爾忍不住笑了：“說什麼笑話啊！除非精靈永遠比人類弱小，或者永遠強大，否則兩個種族之間哪可能永遠和睦。”
他們其實都清楚，如果只有阿格萊亞，人類勢力也不會表現得如此警惕，但是走出永聚島的精靈，卻已經足以在北地掀起一場風暴了。
更別提特拉希爾精靈的數量與實力，還有對正義的高度要求，都讓知道他們做了什麼的人萬分警覺與畏懼。
銀月城雖然有很多半精靈……但他們也絕對不願意看到精靈重新崛起的。
艾拉斯卓統領下的銀月聯盟，才是北地最強大的勢力，精靈如果想重新建立起自己的帝國，最直接的競爭對手就是他們。
林恩嘆了口氣，然後打起精神問：“你想知道什麼？”
希爾拿出自己臨摹的黑瞳油畫：“你看這黑眼睛，和那個小姑娘的像不像？”
林恩仔細看了一眼，然後又凝眉回憶了一遍：“的確很像。”
希爾又拿出了小女孩的畫像，將兩張油畫放在了一起：“這兩個人，一看就有血緣關係吧？”
林恩愣愣地點了點頭：“可……夏洛爾肯定沒有密斯特拉的血脈。”
“所以，她選擇的那個丈夫是誰？”希爾託著下巴問，“能讓一位附魔大師心甘情願做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真的只是為了那點資源嗎？
不……她可能是為了資源，但絕對不僅僅是為了資源。
最起碼，這個男人，除了資源以外必然還有吸引她的條件，否則的話，有能力供養她的男人，多了去了！
像是辛恩海姆那種聰明人，不可能不知道夏洛爾是什麼人的，但她還是堅決的出手搶了。
這讓我不得不確信，對這位很有心計的女士來說，這是個得罪了艾拉斯卓都值得的選擇。”
林恩低頭想了想：“我記得，他叫……利奧波德·麥克斯韋，是個黑髮黑眼的英俊大法師。雖然接管了拍賣行，但還是不喜歡和外人打交道。
雖然很有生意頭腦，但向來只發號施令，一直都是那些管事出面做事。
本人常年都待在自己的魔法塔裡。
你應該記得，就是銀月城大市場那座拍賣行旁邊的尖塔。”
“離聖賢之塔很近的那座？”希爾低聲地說，“北地所有的紋章學、系譜和地圖都儲存在聖賢之塔對嗎？
我記得執掌那裡的那位大法師是法師之神的信徒來著。”
“他雖然是黑眼睛……但和畫像裡的可不像。”林恩答非所問地說。
希爾嘆息著說：“也許他應該姓阿祖斯？”
林恩的嘴角抽了抽：“法師之神向來謀略出眾……
做事向來周到，總是能看到幾十年後。
得了……用不著說得那麼好聽。
阿祖斯可真厲害啊！
我還以為他真的就那麼接受被排斥的現實了呢！”
前任密斯特拉做為黑瞳法師的時期，如果真的願意為誰生個孩子，那就只有阿祖斯。
他倆那時候都是凡人之軀，生下的孩子可不是半神。
即使靈魂強大，但也還是人類。
但是這兩位的基因……他們的孩子肯定是位很出色的奧術大師。
就是不知道，這支已經傳承了幾代了。
從這位麥克斯韋大法師出現的時間來看，凱爾本因為預言和午夜的垂青開始折騰時，阿祖斯的後手就已經準備好了。
真不愧是把競爭者玩成自己下屬的老陰謀家啊！
林恩都忍不住抖了抖。
希爾有點遺憾地說：“可惜了，氣運不在阿祖斯。”
林恩點了點頭，誰知道，夏洛爾就生了一個長了一雙和黑瞳一模一樣眼睛的女兒呢！
銀月城裡見過那雙眼睛的人，可不少。
艾拉斯卓肯定不會對這父女倆做什麼，她和前任密斯特拉的交情非常深厚，和阿祖斯也是不錯的朋友。
但其他人可不一定會這麼想。
看看這件事爆發的時間就知道了，被希瑞克幹掉之前，午夜可正努力壓制阿祖斯呢！
“怪不得，夏洛爾會打算帶著女兒離開費倫大陸。”林恩沉思著說，“凱爾本知道這件事嗎？”
兩人對視一眼，已經把自己當成午夜頭號先鋒的凱爾本，不可能不知道。
甚至出手的都可能有他的人，比如拖住艾拉斯卓，讓她不能及時迴歸處理這件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凱爾本。
北地能讓至高女士猶豫的人，可沒有幾個，能出手對付她的人，就更少了。
這可就更有趣了啊！
命運石板知道自己給午夜選了個什麼身體嗎？
要知道，午夜的記憶可不會那麼早就恢復，如果那位麥克斯韋法師在離開銀月城之前，將一些事告訴了自己的女兒，那這姑娘的心裡，肯定充滿了仇恨。
那她還會想著和凱爾本的家人談情說愛才怪了呢！
難道說，這塊破石板就是想看一場恩怨情仇複雜到極點的大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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